第七章 你仇即我仇
這世上若還有一個好人，那這個人就一定就是方姨。
葉明的確和程思鷺的養(yǎng)父程鵬有過節(jié)，更確切地說，是方姨同程鵬有過節(jié)。
只不過在葉明心中，方姨的仇人，就是他的仇人。
每一個孤兒心中或許都曾幻像過一個母親的形象，在沒遇到方姨之前，深夜獨處時的葉明也曾幻想過自己的媽媽會是什么樣子：是長發(fā)還是短發(fā)、說話是不是溫柔、會不會做好吃的飯菜……
在遇到方姨之后，心目中媽媽那個形象不自覺的就和她劃上了等號。
剛到安養(yǎng)院的葉明經(jīng)常被搶被打，等他漸漸大了一些就開始反擊。
有一次他打跑了三個準(zhǔn)備搶劫的混混少年。
可不想，小混混們沒走多久，又來了一群人將葉明堵在房間里。
只不過這一次來的不是三個，而是九個。
沒等葉明反抗幾下，一場互毆就變成了單方面的毆打。
半個小時，九個混混將葉明堵在房間整整打了半個小時，這才收手。
留下斷了三根肋骨，左手骨折，以及滿身腥血的葉明，揚長而去。
其實葉明在被打的第二十分鐘就失去了意識，等他再醒來，人已經(jīng)在醫(yī)院了。
將他送到醫(yī)院，并且為她支付了所有診療費用的人就是方姨。
一個圓圓臉，面上時時刻刻都帶著笑的溫柔女人。
自此，葉明和方姨就結(jié)了緣。
方姨和她的女兒住在安養(yǎng)院的九樓，以替人縫衣洗衣為生。她為人熱情，手藝又好，所以生意一直不錯，雖賺的不多，但是勉強夠一家用度。
又因為她善良熱心，安養(yǎng)院受她幫助的人很多，經(jīng)常搶葉明的那批小混混，知道方姨同葉明交好，看在她的面子上也幾乎不再對他逞兇，葉明這才在真正得以在安養(yǎng)院生存下來。
同方姨相處久了，或道聽途說，或聽她有時不經(jīng)意透露的信息，聰敏的葉明慢慢將方姨的過往拼湊完整。
原本方姨住在迷霞市主城，丈夫是飛行器制造廠的工程師，她自己經(jīng)營一家手工制衣店，膝下有一兒一女，小日子原本過得幸福美滿。
只是在她大兒子九歲時，發(fā)生了一場事故，將這一切都毀了。
那場事起因是一輛改裝過的低空飛行器不知為何高速駛?cè)肴巳褐?，?dāng)場就撞死八個人，其中就包括方姨的九歲的兒子。
他那天是準(zhǔn)備去接自己的妹妹放學(xué)的。
警方很快就公布了調(diào)查結(jié)果，是醉駕加毒駕。
這個原本要判死刑的案子，最終庭審的結(jié)果是那名肇事者被叛了八個月監(jiān)禁，緩刑一年執(zhí)行。
之所以會這樣，都要“歸功于”那個在法庭上肇事者請的巧舌如簧，顛倒黑白的律師。
而那個律師，就是程鵬！
他們上訴了無數(shù)次，可都沒有任何結(jié)果。
面對白白死掉的大兒子，方姨的丈夫思念成疾得了絕癥，撐了幾年也死掉了。
方姨賣了店，賣了房子這才償還掉丈夫治病時的醫(yī)療費，無處安身的她從那時起就淪落到在安養(yǎng)院落戶。
過往十六年，真正被葉明記恨在心的人不多，哪怕是那些打他，搶他的小混混，葉明都沒有記在心上。
可因為方姨，程鵬成為葉明心里記恨的那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人之一。
“你的仇，我來報！”。
葉明起身，將本就沒有幾件的衣服挑了合適的，都穿在身上，又在最外頭穿了一件套頭衫，這樣他的原本消瘦的身形就顯得魁梧壯碩一些。
將房間角落里不知放了多久的黑色水彩兌了點水，涂抹在臉上，把臉完全涂黑，看不清五官。
提起方才穆樂給的黑色箱子，葉明走到工具桌前，收了幾樣工具放入口袋。
桌面上，一把勉強能看出是槍的黝黑鐵器安靜的躺在桌面。
那是他自制的，一把鐳射槍。
葉明私底下試過，能用，但不好用。
在桌前猶豫幾下，葉明還是拾起鐳射槍，關(guān)上了門。
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在半黑半亮天色的映襯下，天地之間仿佛起了一層朦朦灰霧?？v使對向而行的兩個人之間只隔了五米，也不能將對方的面容瞧真切。
憑著對這座城市的記憶，以及體內(nèi)殘存不多的“氣”，葉明在雨霧中飛速穿梭，不一會就出了貧民窟，來到主城區(qū)。
一只腳剛一踏上主城區(qū)的水泥地，他就警戒地拉上套頭衫的帽子。
沒做過壞事的葉明只能憑著感覺盡量挑選偏僻的小巷或者幽暗的地下通道前進，因為他想這樣的好處：一來可以避開主城區(qū)夜晚無處不在的機械巡邏警察；二來，也可適當(dāng)躲開盤飛在空中的“天眼系統(tǒng)”無人機。
如同原本就出生在黑暗的精靈，葉明在黑暗中奔跑穿梭，足足耗費了兩個小時才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城西的景鴻公寓。
迷霞市起于城東，這座城市真正的掌控者都在城東擁有令人瞠目結(jié)舌的豪華莊園。
隨著城市慢慢擴張，城西也漸漸崛起，變成了大企業(yè)以及新政府的辦公地，在這里住的往往都是這座城市的新貴——政府官員以及大資本家。
葉明前方這座外觀典雅復(fù)古且極具設(shè)計感的高檔公寓的擁有者就是一些政府官員、大律師、知名教授……
不過這些葉明通通都不關(guān)心，他只知道，程鵬他和他的養(yǎng)女，住在這間公寓里。
躲開兩名從頭頂掠過的機械巡警，“嗖”，葉明從公寓外的下水道爬了出來，順手將下水道的石板歸置原處。
這才像一只黑猿一般，迅捷地攀上公寓外西南角的一顆高大的香樟樹。
爬到樹冠中央，公寓周邊的一切都盡收眼底。
他將口中銜著的黑箱子穩(wěn)穩(wěn)地放在樹杈上，自己則隱匿在樹冠繁茂的枝葉里。
第一次做這種事的葉明其實心中頗為緊張，只是決意要做了就不容許失敗！
隱藏起來的葉明盯著手環(huán)上的時間，不時查看下方情況，他要先摸清楚這座公寓的防御措施。
一個小時很快過去。
葉明也弄清楚了這座公寓共有三層防御：其一是公寓外街的機械巡警，一般一個小時往來一次。這個比較好應(yīng)對。
其二是跨過聳立著高高電網(wǎng)的圍墻，有一隊六人組成的持槍安保小隊，大概三十分鐘就會繞公寓一圈。這個抓準(zhǔn)時機也能應(yīng)付。
其三是一直守在公寓防彈玻璃門外兩個的人高馬大的雇傭兵。這將葉明難住，有他們在，從正門進入公寓那時不可能了，只能從側(cè)墻。
打定主意，葉明盯著手環(huán)時間，抓機械巡警和安保小組之中半個小時的時間差。
安保小隊最后一人的身影剛剛消失在公寓后墻拐角，葉明看了看手環(huán)，已經(jīng)快到凌晨四點。
將手提箱的設(shè)備和迷藥掏出塞入懷中，順勢從樹上滑到公寓外墻，將黑箱子順手丟在墻外的一個垃圾站。
如同手上生了吸盤，葉明如壁虎一般飛速地攀上墻頭，此時正好公寓外進了一輛汽車，兩個守衛(wèi)都朝那汽車行禮。
抓住機會，他一躍而起，飛起三米多高。
越過繁密的電網(wǎng)在空中翻轉(zhuǎn)身來，如蝎子一般倒趴著翻入公寓外墻。又借著兩個安保走神的那十幾秒，飛速落下，躲進公寓旁的灌木叢里。
葉明看了看手環(huán)，安保小隊再次巡邏到此處的時間是二十八分鐘，他調(diào)了手環(huán)，設(shè)置倒計時二十八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