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腐爛的惡
時間緊迫。
緊張的葉明喘著粗氣倚在墻角，從懷中掏出穆樂給的設備——仿生攝錄器R系列。
這是摩羅公司最新出的一種微型仿生攝錄機器人，攝入端一般是仿制成具有飛行能力的各式昆蟲，而遙控端已制成芯片，可直接放入頸后的芯片讀取口，利用腦波進行直接操控，異常方便隱蔽。
葉明將芯片插入后頸中央的芯片槽。
為了更好地鏈接機械和人，從五十年前開始，所有的新生兒剛出生第一件事就是在后頸處裝置一個線槽狀的芯片槽和圓形的機械連接口。
設備調(diào)試好，葉明又轉(zhuǎn)身攀上公寓外墻，一邊數(shù)著公寓南面?zhèn)确看皯?，一邊控制著甲蟲一樣的機械昆蟲向上攀爬。
“十九層，就是這了”，攀上一個帶著繁復雕飾的白色窗沿，葉明透過玻璃朝房內(nèi)看去。
房內(nèi)窗簾沒拉上，內(nèi)里一片漆黑，僅有各式電器開關(guān)閃著的紅色微光，襯出屋內(nèi)高高低低各式各樣的虛影。
結(jié)合穆樂給的房型圖，葉明判斷這是一間雜物間。
再三確定里面沒有人，葉明掏出光熔槍將落地玻璃窗破開一個口子，小心接過切下的玻璃，鉆入房內(nèi)。
將玻璃放在墻角暗處，又將鞋子脫下，放入懷中。
“噠噠噠……”，正當他準備控制著機械甲蟲透過雜物間房門朝外窺察一番，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傳到耳邊！
緊接著門外傳來開門聲響，那腳步聲離葉明越來越近！
“有人過來了”，葉明心中一驚，突然亮起的光讓他眼前發(fā)花，緊張的四處查看有沒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正好看到右手邊有一面靠墻的衣柜。
葉明閃身躲到衣柜側(cè)面。
“這么晚，會是誰？”，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葉明一雙眼睛到處亂瞟，冰涼的風透過窗戶吹了進來。
不好，玻璃！
冷風拂面，葉明這才突然想起什么。
若是現(xiàn)在有人進雜物間的話，肯定能發(fā)現(xiàn)方才被他切開的玻璃，進而發(fā)現(xiàn)他！
怎辦，該死，第一次做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根本沒有經(jīng)驗。
從門外傳來的腳步聲越來越重，葉明一顆心隨之‘砰砰’狂跳。
摸了摸口袋的鐳射槍，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一會只要有人進來，先用鐳射槍將他制住，然后用迷藥將其迷暈。
抓著鐳射槍，葉明慢慢摸到門后站定，順勢驅(qū)動著機械甲蟲飛出房間查看外面情況。
腳步聲越來越響，好像就在葉明心頭敲，腦海中通過機械甲蟲時時傳來門外影像：一道黑影閃入隔壁房間，燈光閃滅，門外又陷入一片朦朦黑暗，只有墻角幾顆夜燈發(fā)出淡淡的微光。
“沒有進來么”，剛剛還準備拼死一擊的葉明有些悵然若失，這么一折騰，他反而沒那么緊張了。
看那道黑影的體型，方才去到隔壁房間的應該是程鵬，現(xiàn)在天快亮了，怎么他現(xiàn)在才回來？
繼續(xù)驅(qū)動機械甲蟲朝方才人影閃入的那個房間飛去，葉明順勢打開一點儲物間的房門，隨時準備出去。
通過門底縫隙，機械甲蟲順利的爬入已經(jīng)亮了一圈鵝黃色的光帶的房間：房內(nèi)鋪著厚厚地金線地毯，墻紙是粉紅色的，門對面的窗簾上綴滿雪白的羽絨。
難道這就是程思鷺的房間？
葉明看過資料，程鵬一直沒有結(jié)婚，根據(jù)這個房間偏女性化的裝扮，他推測這間房很可能就是程思鷺的臥房。
這么晚才回來，一回來就到自己養(yǎng)女的房間，程鵬在搞什么鬼？
葉明控制著機械甲蟲小心地朝房內(nèi)爬。
穿過一排排入門衣柜，房間右側(cè)好像也有燈亮起，還傳來涓涓水聲。
難道程鵬在洗澡？可為什么要到自己女兒房間？
穿過門廊，機械甲蟲悄無聲息的飛到房間吊頂?shù)膬?nèi)側(cè)，只露出兩個幾乎微不可見的仿生眼窺視著房間內(nèi)的一切。
程鵬！
葉明一把認出。
房間中央華麗的歐式大床旁，帶著金絲眼鏡，身材修長正是程鵬本人！
見他原本白凈的臉上掛滿春紅，像是喝了不少酒。
他正哼著小曲，在床邊轉(zhuǎn)著、舞著，放浪形骸地將自己身上的套裝一件一件脫下，不一會就一絲不掛。
光著身子的程鵬一把癱倒在床上鋪著的粉色絲被上，如同一只脫了毛的活雞，不斷地扭動著自己的身軀。
一看到活生生的程鵬，葉明的腦袋像是被人投放了一顆已經(jīng)拉了引線的炸彈。
腦中已經(jīng)沸騰地他疾步走到粉色墻面的房門外，將鐳射槍掏出，一動不動地透過機械甲蟲的仿生眼盯著房內(nèi)的動向。
看著繼續(xù)在床上翻滾的程鵬，一個讓人惡心的想法不自覺在葉明腦中形成。
“鷺鷺，你洗的夠久了，再不出來，我就要進去和你一起洗了”，房間內(nèi)，程鵬做起半身，盯著浴室調(diào)情一般說道。
果然！
葉明心中翻騰，對這人渣律師的厭惡之情又添幾分。
屋內(nèi)的程鵬又捏著嗓子說了幾句，只是浴室方向不見有什么動靜。
“你趕緊給我擦干凈出來，我警告你，別逼我去進去找你！”，見叫了幾聲無人應答，程鵬突然暴怒起來，猛地從床上跳起朝浴室方向吼叫。
怒吼聲落，浴室淅淅瀝瀝的水聲也戛然而止。
浴室門被打開，一股股飄飄然的水汽蘊蕩散開，水霧之中，一道白亮的人影從浴室緩步走到臥室中央。
水霧散去，從浴室走出的人如同出水芙蓉。
在亮黃色燈光的映襯下，光潔的皮膚如同初雪，既潔白又細膩，反射著冷冷的光。
門外，葉明的臉‘唰’地就紅的發(fā)燙，他不敢繼續(xù)盯著那具極具吸引力的嬌嫩酮體。
調(diào)整仿生眼睛，葉明需要確認走出來的是不是。
濕漉漉的秀發(fā)搭在肩頭，和那滿是誘惑的身體不相稱的是她那面如死灰的神情。
她雙眸緊閉，滿臉的屈辱和害怕，以至于消瘦的肩膀難以自抑地輕輕顫抖。
果然是她！
憤怒，羞恥，厭惡等多種情緒瞬時充盈葉明整個心室。
他是見過惡的，但他見過的來自底層的惡是鮮亮而直接的——它們無非就是辱罵，搶奪，倚強凌弱，以多欺少……
那種惡同眼前所見到的腐朽糜爛的惡截然不同，它們不過是人類獸性毫無掩飾地揮發(fā)。
而眼前凌駕于人倫道德，單純欲望的腐爛讓葉明作嘔。
他一向?qū)@些衣著得體受著最高等教育掌握優(yōu)渥資源的上層人士不具好感，但也沒有預料他們竟然如此表里不一，墮落到這種程度。
透過機械甲蟲的仿生眼望著房間內(nèi)的程鵬****著。
葉明心中怒氣難以抑制，恨不得現(xiàn)在立馬沖進房內(nèi)將這人渣一槍斃了！
“啪”，他忍不住暗暗錘了錘墻板，可不想，方才牢牢握在手里的鐳射槍竟然脫手滑落！
害怕弄出聲響的葉明來不及反應，下意識伸出光腳試圖將槍接住。
“啪”一聲輕響，破舊的鐳射槍打在腳面反彈出去，槍柄‘嘭’的一聲重重敲在門上。
猶如初春寂靜的夜晚從天落下的輕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