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浮動

　　也許是由于釋然的緣故，柳含絮突然對來人的興趣比魅影和殘卷更加感到急切，只是來人對柳含絮還提不起什么興趣。對柳含絮遞上來的書，來人也只是隨意的翻動著，一邊看了看柳含絮的神色有什么隱藏的意思。

　　“就只是讀書？”

　　“是?！?p>　　“來這廊橋里讀？”

　　“是。廊橋是常先生的廊橋，來這里，一是對著流水飄花什么的，領(lǐng)會能深入些。二來……”

　　“唔？”來人忽然有什么發(fā)現(xiàn)似的，把目光從書本上移開，又重新盯著柳含絮審視一番。

　　“二來，也是廊橋方方正正的，這有書案，那有條凳，前人也擺設(shè)過，自然是佳處，要不怎么會有殘卷……不不不，要不怎么會有魅影……你這一看，我還有些著急，我的意思是要不怎么會延花攬月、留有余香呢？”柳含絮費力的在來人面前討著好，心想大約也真是遇到貴人什么的，也未可知。自己寒窗苦讀數(shù)載，書上雖不甚明了，可也真讀了不少，有沒有進益不說，對前程、際遇、折桂之類可反過來覆過去的思想了不少。要不，怎么讀這么深奧的書呢？

　　來人捧著書，繞著柳含絮轉(zhuǎn)了轉(zhuǎn)，把柳含絮轉(zhuǎn)的一時有些不明所以。書就捧著看，可為什么還有轉(zhuǎn)著念，這里有沒有與自己相關(guān)的學(xué)問呢？“哪里人？”來人終于發(fā)話了。

　　“柳含絮，本地人，書生，還在學(xué)堂跟著老先生念過幾年?！?p>　　“哪里？”

　　“本地，就是前面那個村，過了密林，就是村口。村里讀書的少，故而——來這廊橋里，讀。先生你看起來也是讀過書的？”

　　“書？讀過，……別打岔，來這廊橋里，只是讀這本書？”

　　“是?！?p>　　“沒干別的。”

　　“沒有，我也不是常來這廊橋，都只是讀書的緣故，別的時候來的也少。”

　　“唔？”

　　“真的。這個，書山有路勤為徑，到了用時方恨少，唯恐今生讀已遲，常向花間課……不通不通，哦，一寸光陰一寸金。對，一寸光陰一寸金?！绷踮s緊給自己打了個圓場。感覺剛才的答對很能顯些身段，來人肯定聽進去了，也是正經(jīng)讀過書的人，明理上就提了不少精氣神。柳含絮也有些得意的端看來人的反應(yīng)。

　　來人果然真有些反應(yīng)了：“哦，真是個讀書人啊?！?p>　　柳含絮：“真是個讀書的?！?p>　　然后來人就笑了起來，柳含絮也覺得高興，終于能有知音賞識了，且不提日后有提攜揠苗的感遇，當下就很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于是就跟著來人一同笑了起來，微微有些敷衍的意思，也無從掩飾。

　　來人看來是滿意了。就把書合上，交還給了柳含絮?！昂冒?，既然是讀書人，就不多打攪了。這廊橋建的也普通，不比都邑繁華，都是些村野小景。難得有個讀書的，就認真的讀吧。有機會去都城見見世面，也博個功名進階，不枉讀書了一場?！?p>　　柳含絮接過書，又探看了來人的神色。有些流水樣的風(fēng)響在廊橋里跌宕了一會兒，把落在案上、環(huán)佩、桌旁的花瓣撫弄了一番，又匆匆離去了。

　　“您看這書上有何見教？”

　　“都是明理的意思。仔細讀吧?！眮砣瞬活櫫醯睦Щ?，一步一步拾階而下，過廊橋往大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