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人參而已
捉了三十幾條大青魚，野生河魚，鮮嫩肥美，全給丟在木桶里浸泡著了。
“這些魚，得抓緊賣掉，死魚不保鮮?！逼钼曁嵝阉馈?p> 剛死的魚還能賣出幾文錢，死的時間太久就賣不出去了，畢竟河魚很腥，沒多少人愛吃。
“嗯嗯，我知道，”黎小小看了看天色，現(xiàn)在還早，村里還有牛車到鎮(zhèn)上去，“我要到集市去，你去嗎？”
祁鈺站在門檻上，不住咳嗽，剛才又吹了許多冷風(fēng)，舊疾發(fā)作。
聽到黎小小的問話，他勉強(qiáng)忍住咳嗽，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么多魚，早點(diǎn)賣掉，也能貼補(bǔ)一些家用。
孰料黎小小卻根本沒有賣魚的打算，從懷里反手掏出了一根上了年頭的老人參，眨巴了幾下眼睛，問道：“你說這值多少錢？”
祁鈺見到過人參，他從前娘親還活著時，見他身體實在不好，悄悄買了一根人參給他補(bǔ)身子，那根人參只有半根手指那么長，都要二兩銀子，更遑論黎小小手中這根快有小兒三根手指粗的人參了。
“你從哪里得來的？”
黎小小當(dāng)然不能說自己從空間里隨手挖了一根，而且看祁鈺這神色，似乎她挖出來的這根價值不菲啊。
她隨口說道：“剛才在山中瞎逛的時候剛好發(fā)現(xiàn)的?！?p> 祁鈺有些心塞，他上山多少次了，怎么從來沒遇到過人參，這女人才不過跟著他去了一次。
“我們快走吧，也不知道葛大叔的牛車還在不在。”黎小小當(dāng)即背了一個背簍，決定用人參買來的錢好好將家里改善一下，兩人快速將魚背到家中地窖放著就出了門。
今天要買的東西還不少...
村里只有葛大叔家里有牛車，現(xiàn)在去鎮(zhèn)上的人少，牛車還等在原地。
“兩個人，四文錢?！备鸫笫逑屏艘幌卵燮?，看到是黎小小和她夫郎，語氣冷淡地說道，原本村里人做牛車是一人一文錢，但黎小小這個女人就算了。
誰不知道黎小小是個怎樣的女人。
原先她娘還沒死那會兒，就驕橫跋扈，嘴里不干不凈，整個村沒一個和她處得來的，現(xiàn)在得了一個入贅夫郎，又可著別人折騰，心忒毒了。
黎小小沒管那么多，干凈利索地掏了四文錢，拉著愣在原地的祁鈺上了馬車。
這個女人...
從前一文錢她都不愿意為他掏，讓他自己走著去，祁鈺索性一次鎮(zhèn)上都沒去過，現(xiàn)在葛大叔要兩文錢，她居然沒猶豫。
祁鈺閉了閉眼睛，身子軟軟地靠在牛車上，若是她一直這樣，那挺好，只是一個人前前后后怎么可能反差那么大呢？
進(jìn)了清溪鎮(zhèn)的城門，旁邊就是一個大酒樓，酒樓的旗幡在風(fēng)中飄搖，從里面?zhèn)鱽硎炀频南阄丁?p> 街道旁賣包子的，賣糖葫蘆的，吹糖人的，還有雜面攤子，人群來來往往，熱鬧非凡。
黎小小幾番打聽才知道鎮(zhèn)上最大的醫(yī)館—濟(jì)民堂所在地。
“您撿什么藥？”藥鋪小伙計快速撥弄算盤，頭也沒抬地問道。
“你們這里收藥嗎？”黎小小笑著將人參從懷里掏了出來。
“我們...”原本準(zhǔn)備說不收藥材的小伙計看到那偌大的人參震驚了，他抬頭看了一眼黎小小，眼前的女子雖然穿著破破爛爛，眼神卻十分清亮。
可能是附近采藥的藥民吧。
“夫人，您稍等一下?！彼惚P也不弄了，急匆匆跑到后院，這么大一根人參，收不收可不是他一個小伙計能做主的。
黎小小在他進(jìn)去那段時間，一直看著那些擺在鋪?zhàn)永锏乃幉?，驚喜地發(fā)現(xiàn)居然有八角，圓果，小茴香，香葉，桂皮，花椒，把這些香料按照一定比例做成鹵料包，弄點(diǎn)鹵味來吃也是一絕。
想到馬上就能吃到鹵雞鹵鵝，鹵海帶，蓮藕，花生這些美味，黎小小傻笑了兩聲，結(jié)果抬頭就對上祁鈺像看傻子一樣的眼神，她有些訕訕，連忙止住了傻笑。
“夫人，我家掌柜讓您里面請?！毙』镉嫾贝掖业貜暮笤鹤吡顺鰜?，趕忙將黎小小迎了進(jìn)去，生怕這貴客走了。
祁鈺跟在她的身后，看這女人傻成這個樣子，等會兒可別被騙了。
掌柜拿起那人參細(xì)細(xì)端詳，眼睛里閃過亮光，這是一根至少百年的老人參，根須保存得很齊全，這倒是很難得，畢竟人參根須被拔斷，藥性也會減弱很多。
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胡須，想起前些日子縣尹大人母親生了重病，正求一根百年老參呢！只可惜他到處都收不到貨，眼下這及時雨可不就來了？
“不知夫人這人參開價多少？”沉吟許久，他才開口問道，看這夫人和她夫郎穿著破破爛爛的，想必日子也緊迫得很，只要價格合理，他也不壓價，直接收了。
黎小小對物價一概心里沒底，一旁的祁鈺見狀，薄唇輕啟，“兩百兩銀子。”
其實這人參若是買到富貴人家，開一千兩都不止，可惜這里只是一個小鎮(zhèn)，這醫(yī)館能周轉(zhuǎn)的錢估計也就兩百兩左右。
掌柜露出肉疼的表情，這是要把他的醫(yī)館掏空啊，但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占了很大便宜，便毫不猶豫地拿下了。
兩百兩的銀子，幾個大銀錠子再加上許多碎銀子，小布袋都塞得鼓鼓囊囊的。
黎小小一臉歡喜，順帶還問了那些香料的事。
“不值幾個錢，夫人你要多少拿走便是?！闭乒癫簧踉谝獾?fù)]了揮手。
于是，黎小小毫不客氣地拿走一大袋香料，喜滋滋，這能做多少鍋鹵味了。
路過成衣鋪?zhàn)?，黎小小站定不動了?p> 她看了看祁鈺身上破舊的單衣，還有已經(jīng)破了幾個洞的布鞋，怪不得病弱小夫君身體不好呢，都穿得不暖和，身體怎么好得起來？
黎小小拉著祁鈺走了進(jìn)來。
一個女娘子迎了上來，笑語盈盈，“夫人，您要什么布料？”
“我先看看。”畢竟她也不知道好壞。
“我們最近剛好要清理一批舊布料，夫人要是有意，可以買那些。”這里的人眼睛都賊精，看人也準(zhǔn)，他倆可不就是窮光蛋一個，可是今日不一樣了，黎小小驕傲地挺起胸膛，她，有錢了！
“給他拿一套衣裳，還有鞋?！崩栊⌒≈苯犹统鲆粋€約莫十兩重的碎銀子放在柜臺上，那女娘子眼睛都亮了，是她識人不深了。
“夫人，您稍等，”她笑得一臉燦爛，明顯比剛才多了許多誠意。
“您看看這套?！睙熐嗌牟剂?，摸上去很厚實，衣領(lǐng)上還有一層細(xì)軟的絨毛，很是暖和，一套衣服要一兩銀子。
祁鈺愣住，他沒想到黎小小進(jìn)來是給他買衣服的。
“這種款式的拿三套吧。”給小夫郎留一套換洗的。
“我不用，”祁鈺制止了她胡亂花錢的手，以后用錢的地方還多的是，不能那么大手大腳，雖然這都是她的錢，與他無關(guān)。
“一套包起來，另一套你換上，”黎小小把衣服往他懷里一塞，推了他一把。
祁鈺心情五味雜陳，進(jìn)試衣間換去了。
黎小小便開啟了瘋狂買買買模式，床單被套，棉被，還有她自己也要買幾套成衣，算下來零零碎碎總共十五兩。
女娘子咬著銀錠，眼睛都笑瞇起來了，沒想到今日竟是遇到了大主顧。
“夫人，您買得多，您留下地址我們給您送過去?！?p> “行?！庇腥怂涂偙茸约嚎敢?。
祁鈺穿著整齊，不自在地推開了簾子，他本來就生得唇紅齒白，現(xiàn)在穿上好衣裳，更是一副貴公子相，英氣逼人。
“夫人，這套衣服真襯您夫君，穿上去更美了?！迸镒雍敛涣粲嗔Φ乜滟澲?。
祁鈺感受著腳上傳來的暖意，那些凍瘡似乎都在隱隱作癢，被賣得那一天，他就沒奢求過自己能過上好日子，就算是正常日子也行。
“走吧，衣服也買完了?！崩栊⌒±∷囊滦洌敌?，哼，別扭男，現(xiàn)在被她感動了吧？
祁鈺破天荒地沒有想甩掉那只手的沖動。
出了成衣店，黎小小指揮著祁鈺拎著藥材，反正藥材也不重，就是體積大，也累不著他。
至于她本人，則是直奔糧油店去了，要知道，家里的油罐見底了，糧食缸子也見底了，這些都要買??！
還有調(diào)料，生抽老抽醋鹽巴都得買上。
碎米買了十斗，白面買上一大包，還有一小袋淀粉，好在店家也愿意幫忙送貨，不然他們兩人真沒辦法拿回去。
路過肉攤，黎小小看了看那豬下水，問道：“這怎么賣的？”
現(xiàn)在有了鹵料，也可以開始著手做鹵味了。
屠戶一臉驚訝，哪有人買這玩意的，又騷又臭，只有實在家里窮饞肉的迫不得已才會買一點(diǎn)，但他看這小娘子的夫君穿得挺好的，想來也不是家貧的人。
“三十文錢，你要的話，都可以拿走?！?p> 黎小小像撿著了寶貝一樣，喜滋滋將那一大桶沒人要的豬下水盡數(shù)放在背簍里拿走。
祁鈺臉都黑了，這女人難道還以為自己占了便宜？
一斤瘦肉也是三十文，與其買這不能吃的玩意，還不如買斤瘦肉來得合算。
他幾次想勸阻，算了，反正他絕對不會吃一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