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個秘法,從何而來?”
阿月如是問道。
在陵墓外殿的壁畫里,記載了萬象宗的歷史。
但是在那段歷史里,對于秘法的來歷仍然語焉不詳,無非便是一個祖師天才突然領(lǐng)悟的。
阿月想知道,有沒有什么更隱秘的來源。
擎陽真人想了想,最終答道:“老夫不知?!?p> “即便是老夫所知道的,也只是祖師當(dāng)年夜觀星象偶然悟得了此法。”
阿月嘆道:“那就不好說了?!?p> “我的觀點(diǎn)是,你們?nèi)f象宗所修行的秘法應(yīng)該是某個上界流派的殘卷,然后強(qiáng)行為了吻合此間現(xiàn)有的修行之路,而做出的畸形產(chǎn)物?!?p> 聽到這里擎陽真人不禁眼神一亮。
“那么完整的……”
然后便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
阿月說道:“完整的我也沒直接接觸過,只是根據(jù)性狀描述做出了這么個判斷?!?p> “即便完整的也是一種與病態(tài)增殖跟神智瘋狂有關(guān)的路數(shù),本來就不是什么修仙路數(shù)?!?p> “而你的覺醒,或者說元嬰,也導(dǎo)致了舉宗上下一并變異,淪為了所謂眷族?!?p> 擎陽真人有些失落地嘆道:“但至少在永恒的幻夢之中,他們……”
所謂第二序列眷族,便是曾經(jīng)的筑基長老。
而第三序列眷族,則是煉氣弟子。
那些聚集于筑基眷族身邊三四個四五個的煉氣眷族,便是典型的師傅帶著弟子。
而那些沒有圍繞在筑基眷族身邊的煉氣眷族,則是剛?cè)雰?nèi)門,尚未拜師的弟子。
對于那些眷族來說,他們不過是在荒原之上徘徊罷了。五大派派來的筑基長老,才是打破他們平靜生活的入侵者。
但即便是擎陽真人自己,也說不出類似于他們只是快樂地生活著這種話。
他們只不過是勤勤懇懇拿著宗門給的秘法修行的修士罷了。
誰曾想因?yàn)槊胤ū旧淼膯栴},導(dǎo)致舉宗上寫就此淪為了怪物。
祖師什么成分姑且不談,至少后世數(shù)千年的門派修士,誰都料不到這種情況的發(fā)生。
連擎陽真人也料不到。
所以事發(fā)之后,擎陽真人才將責(zé)任推給五大派以此來封閉自身的愧疚。
可惜終究還是在方玄明的追問之下松動了真相。
但這真的是真相嗎?
方玄明注意到了一個問題。
“從擎陽真人……元嬰,”
方玄明下意識想說變異,但終究還是以元嬰代稱。
“到淵面顯現(xiàn),再到墜魔窟的形成?!?p> “在這個過程中,另外六門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擎陽真人化作域外天魔之后,舉宗上下化作魔族,并且于中州修行界之間有場慘烈大戰(zhàn)。
這一點(diǎn)毋庸置疑。
無論是逝去的天巧門還是中州的諸多古跡都可以證明這點(diǎn)。
域外天魔的真實(shí)身份究竟來自天外還是宗主的元嬰,這對于天魔勢力確實(shí)侵襲過中州沒有影響。
那么當(dāng)年的中州勢力又是怎么做的呢?
從結(jié)果上說,是擎陽真人化作了淵面,然后被封印至了墜魔窟中。
“發(fā)生轉(zhuǎn)變的根源在于內(nèi)因。”
阿月這么說著。
“雖然不清楚所謂六派在當(dāng)時是否起到了什么促進(jìn)作用?!?p> “但是萬象宗秘術(shù)的固有缺陷,想必便是你化作淵面的根本原因?!?p> “無序演化,無限增殖?!?p> “最后迎來自我坍縮?!?p> “這便是萬象宗秘法的固有缺陷?!?p> “這便是你墮落至這副模樣的根源?!?p> 擎陽真人低頭不語。
“所謂墜魔窟,從一開始就不是流放域外天魔形成的空洞?!?p> “而是阻隔某人的自我墮落進(jìn)一步影響整個世界的封印?!?p> “當(dāng)然,上述的一切只不過是我根據(jù)現(xiàn)狀推測出的一家之言。”
“你要是有什么想說的,可以試著自我辯解一下?!?p> 阿月冷著臉,絲毫沒有會聽對方辯解的意思。
擎陽真人低頭。
阿月所說的推測雖然并非全然正確,但也極大程度的逼近了真相。
孤獨(dú)了三千年。
如果要算的話,三千年間的每一個瞬間又可以分作無盡的時間。
如此悠久的孤獨(dú),以及自我蒙蔽。
就這樣被人挑破揭穿。
不知何時起,擎陽真人已然跪在了原地。
方玄明上前,將其扶起。
“讓他們安息吧?!?p> 他們,指的是那些彷徨于荒原之上的眷族們。
天魔眷族可以被消滅,但不可被打敗。
因?yàn)橹灰炷性?,眷族會永遠(yuǎn)陷于永恒的夢幻之中。
“你們所謂的天魔眷族,究竟是當(dāng)年異變的修士們,還是老夫自己的執(zhí)念?”
“吾派所修行的秘法,觀想的神明,究竟是真是幻?”
“經(jīng)歷了永恒的瞬間之后,淵面墜落的盡頭究竟為何?”
“便讓老夫去看一眼罷?!?p> 擎陽真人來到岸邊,聳著肩,精壯的身子顯得格外孱弱。
擎陽真人低頭,望著水面,也就是無垠的深淵之中。
沒有回頭望向方月二人,不知是因?yàn)槔⒕芜€是別的什么緣故。
然后他跳了下去。
“再見?!卑⒃履f道。
“安息吧?!狈叫髡f出了聲。
水很冷。
冷得像無窮的深淵一般。
這本就是無垠的深淵。
如果說擎陽真人就是淵面本身,那么擎陽真人墜向了淵面的盡頭,又會發(fā)生什么?
再一次的自我否定?
還是徹底的消失?
沒有人知道會發(fā)生什么。
但顯然會發(fā)生什么。
……
“你剛剛是不是說得太嚴(yán)厲了?”
方玄明有種感覺,阿月是故意這么說好讓擎陽真人破防的。
“我說的又沒錯,而且你不是去唱了個白臉?”
方玄明覺得自己應(yīng)該是下意識上前去安慰的,但看來也是著了阿月的設(shè)計(jì)。
“我們也該下去了,是吧?”
總不能待在這地方接擎陽真人的班經(jīng)歷永恒吧?
“嗯。”
阿月拉著方玄明的手,朝著水邊,也就是淵面走去。
“接下來,就交給我吧?!?p> 方玄明放心地將手交給阿月,這便是信任。
如果是正常的淵面,尋不到邊際,唯有下墜一個方向,即便是接受了仙緣的阿月,也無法離開。
但是現(xiàn)在,淵面本身呈現(xiàn)出了自我否定的趨勢,那么這便是淵面的破綻,也是唯一離開的機(jī)會。
所以二人也落入了水中,朝著唯一下墜的方向跳了下去。
回到淵面之中,阿月拉著方玄明的手。
然后,方玄明便感覺到自己的身軀在不受控制地朝著與阿月相反的方向飛去。
阿月看著方玄明,仿佛在看著深淵中唯一的光。
“再見?!?
我是海鷗
墜魔窟副本完結(jié)撒花~~~ 后續(xù)就是一些收尾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