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輪到李蘭芳做飯,一貫的粗糧稀粥就不說了,關(guān)鍵是一大盤土豆絲,不知道是不是還沒洗干凈,看著有點(diǎn)黑。而且她竟然沒削皮,那土豆絲切得和土豆條一樣,還大小不一。
果然,墨母一看到這樣的飯菜,臉色發(fā)青,立刻就爆發(fā)了,將馬大妮罵的臊眉耷眼的。
白樂靈真是不明白,為什么李蘭芳明知道自己偷懶會被罵,而且看樣子她也不是不怕墨母,就不能稍微勤快一點(diǎn)兒。
弄得這么邋遢,本來就缺油少鹽,現(xiàn)在飯做成這樣子,墨家眾人都吃的紛紛皺眉。
墨父挑了一根土豆,見上面竟然還沾著泥,他將筷子重重的一放,不好說兒媳,便直接對墨母道:“你到底是咋管的家,老二家的這樣做事,你就不知道看著點(diǎn)兒?不吃了!”說罷徑直站起身,拿著煙袋出了院子。
“老二家的,你要是以后還這樣邋里邋遢,就給我滾回娘家去!打今兒起,晚上的飯你不用吃了,啥時候改好了啥時候再說!”墨母被墨父說沒有管好家,在這男主外女主內(nèi)的年代,簡直是否定了她的價值。
李蘭芳一下就慌了,以前墨母也罵她,但從沒說過讓她回娘家的話,也沒有處罰這么重過:“娘,我錯了,我以后一定改……”她認(rèn)錯倒是快,忙巴巴的說道。
墨母將筷子一板:“你改?你自個兒說說這都多少回了,老二,你媳婦兒要是以后還這樣,我就找你!”說完也沉著臉站起來進(jìn)了屋子。 “他爹,娘說的不會是真的吧?”李蘭芳慌張的看向墨子健。
墨子健將嘴里的稀粥咽下去,“當(dāng)然是真的,你說你一個女人咋這樣邋遢,就不能勤快一點(diǎn)兒,我們那屋子都成啥樣了!你要是再這樣,就算娘不說,我也受不了啦!”嘴巴一抹,將墨桃抱起來到院子里溜達(dá)去了。 “又不是不能吃,洗那么干凈干啥……”李蘭芳嘟囔一句,在眾人的注視下自個兒將剩下的半盤子土豆倒進(jìn)碗里,嘩啦啦吃了。
在末世,別說泥了,就算是發(fā)了霉的食物,將霉一扒拉照樣吃。所以白樂靈倒沒有秦家其他人那樣介意那盤土豆。不過這不見一點(diǎn)兒油腥,又因為舍不得放鹽而顯得寡淡不已的飯菜實在吃的人眼冒綠光。要不是她今天在縣里吃了些包子,這會兒只怕更挺不住了。
墨子笙吃飯一貫慢條斯理,能照出人影的稀粥硬是被他吃出了一種貴氣。
吃完了飯,天色也黑了,今晚又沒有月亮,眾人洗漱后,直接吹燈進(jìn)了屋子。
又是在黑暗中兩人上了床,這次不用白樂靈說,墨子笙也知道將被子拉著蓋了。白樂靈能感覺到墨子笙在盡力拉開兩人的距離。
白樂靈角一勾,故意向墨子笙那邊靠了靠,墨子笙像受驚一樣,立馬向外面挪了挪。白樂靈在黑暗中翻個白眼,“你不生氣了?” 好一會兒沒聽到墨子笙的回答,白樂靈心里腹誹這小孩一點(diǎn)兒都不可愛,正準(zhǔn)備翻身睡過去的時候,聽到了一句小聲的嗯。
“這才對嘛,我都是為了你好。”白樂靈嘿嘿笑一聲,在強(qiáng)大的生物鐘下閉上了眼睛,沒一會兒便傳出小小的呼嚕聲。
寂靜的房間里,呼嚕聲雖很小,但聽入墨子笙耳朵,卻像觸在他耳邊一樣無限放大。墨子笙覺得自己身體里好像跑進(jìn)了一只螞蟻,在輕輕啃咬著他的心臟,些許麻,些許酥。他慢慢的,將身子向床里面一點(diǎn)點(diǎn)挪進(jìn),感到自己手臂碰到了白樂靈溫?zé)岬纳眢w,仿佛被按下了停止鍵般立刻不動了。
下意識側(cè)臉看白樂靈,見呼嚕聲的頻率沒有變,才輕輕的吁了一口氣。 “喔喔喔……”墨家的大公雞在天蒙蒙亮?xí)r,照例兢兢業(yè)業(yè)的扯著嗓子打鳴了。白樂靈睜開眼睛,躺著伸了一個懶腰,睡得真飽啊,她從未感到作息如此健康過。
側(cè)頭一看,墨子笙又不在了。白樂靈摸摸旁邊,還有余溫,“奇怪,這小孩兒這幾天怎么總是起的這么早?” 今天是白樂靈當(dāng)值做家務(wù),她將自己收拾干凈后,熟門熟路的進(jìn)了廚房,雖然燒火做的還不大熟練,但磕磕絆絆的總算是將火點(diǎn)著了。
一大鍋水,是墨家人早上洗臉的。在青山村,像墨家這樣的講究的人極少,一般早上囫圇抹把臉就算了,哪里舍得專門費(fèi)這么多柴來燒洗臉?biāo)?。究其原因還是秦母自己利落,就算墨家現(xiàn)在窮了,她也會盡最大的努力讓一家人收拾的整潔。 沒一會兒,張?zhí)夷弥九柽M(jìn)了廚房:“弟妹,早。” “大嫂早?!? 等一家人將洗臉?biāo)蛄酥?,白樂靈又將泡在水缸里的瓦罐打開,將里面的稀粥倒進(jìn)鍋里熱了。 這是墨家人的慣例,由于家里有兩個一大早就要去縣里上工的人,所以稀粥都是頭天多做點(diǎn)兒留著,第二天早上可以直接熱熱就喝。 白樂靈用勺子攪拌著糊糊,忍不住深深嘆了口氣,來到墨家差不多一個月了,頓頓是稀粥。菜呢,要么土豆,要么就是之前曬的干菜,關(guān)鍵是不見一點(diǎn)兒油星兒,吃的人腸子犯寡。
雖然能吃的飽,但俗話說的好,缺什么想什么,白樂靈覺得要是再不吃點(diǎn)兒肉她就快要饞肉饞死了!
手里的銀子不能動,刺繡還不知道情況怎么樣,要做以防萬一的準(zhǔn)備。那么其他的來肉途徑就只剩下上山打野物了。這些天她的異能又升了一點(diǎn)兒,已經(jīng)快要滿一級,打個小動物的肯定不成問題。
吃過飯,墨子華和墨子健去上工,其他人該干啥的干啥。白樂靈本來準(zhǔn)備今天就開始刺繡的,但她實在饞肉,把碗筷一收,就拉著墨母問:“娘,今天去撿柴嗎?” “柴已經(jīng)夠了,不用了?!? 白樂靈哦一聲,“那我去山上轉(zhuǎn)轉(zhuǎn)?!? “去山上干啥?”墨母疑惑,隨后立即就想到,“你又要去山上打野物?不行!外面沒有野物,深山你不能進(jìn),那里面太危險了?!? “娘,我不去深山,我就在外面轉(zhuǎn)轉(zhuǎn),如果運(yùn)氣好就碰到了呢?上次不就碰見了嗎?”白樂靈確實不會去深山,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她比誰都珍惜! “你真不會去?”墨母擔(dān)心的問。
“比真金還真!”白樂靈伸出三個手指頭鄭重發(fā)誓。
“這孩子,還真金呢!那你就在外面轉(zhuǎn)轉(zhuǎn),讓仲兒陪你去?!蹦傅降撞环判?,她墨子笙這些天身子已經(jīng)好了許多,而且他一貫穩(wěn)重,有他看著白樂靈,墨母便放心了。
墨子笙正在院子里看書,聽說緣由后,一聲不吭跟在了白樂靈后面。
他們倆穿過青山村的時候,引得許多人紛紛打趣。 “瞧瞧,這是哪里來的小娘子和小相公,這模樣咋這么配啊?!? 墨子笙微笑,禮貌叫人,臉色有些紅,倒是白樂靈絲毫不見害羞:“大娘,我相公才好看呢,你們夸他就行了,我就不用了?!? “哈哈哈,你也好看啊。” “呵呵呵,大娘您真有眼光……” “這孩子……”白樂靈落落大方,說話又有趣,特別是笑的時候,彎的像半月的眼睛怎么看怎么討喜,青山村人見著白樂靈竟是比墨子笙還要親熱。
墨子笙走在白樂靈后面,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心里卻感嘆著小騙子的自來熟。
到了青山村山腳下,白樂靈看向墨子笙:“你行不行?別等會兒又要我背你下山哦?!? 墨子笙微笑:“放心吧。” 白樂靈將墨子笙上下打量一下,“那好,我走在前面?!毖劬σ粧?,從地上撿起一根棍子:“喏,你拉著這根棍子?!?p> 墨子笙吸氣,微笑:“不用?!? 白樂靈也嘿嘿笑一聲,隨后立即板正了臉色:“拉著!”,見墨子笙不為所動,眼珠一轉(zhuǎn):“如果你還想像上次那樣……” 還沒說完,墨子笙就將棍子捉住了。
白樂靈打一個響指,給了墨子笙一個算你識趣的眼神。
兩人從山下慢慢找著。深秋,山上的倒是有些干果,白樂靈也不走空,碰見什么恨不得裝進(jìn)背簍里。
墨子笙看著白樂靈又一次刷刷幾下就爬上了一顆樹,沉默的站在了原地。
“墨子笙,我搖了,你站開點(diǎn)兒。”她站在樹上使勁搖晃,秋風(fēng)刮過,
白樂靈看著延綿的群山,只覺說不出的遼闊悵遠(yuǎn)。
白樂靈忍不住大笑出聲,即便已經(jīng)從現(xiàn)代脫了近一個月,她有時候還是覺得在做夢。
直到這一刻,感受著風(fēng)吹面龐,看不見盡頭的群山,以及……樹下那個正在一臉擔(dān)心看著她的少年,才無比確定這不是一場夢,她白樂靈……新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