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祁連山綿延不絕,四處都是被曬得刺目的戈壁,馬車已經(jīng)出敦煌城三日,剛出門的興奮早已散去,同樣的風景一塵不變,看了三日也夠了。
想起原來未出嫁在辛家的時候雖是坐牛車,慢但是穩(wěn),馬車是快,可是它顛簸?。?p> 辛艾懶洋洋的趴在李暠腿上,魂都要被顛散了。
李暠的手在她腰上來來回回的輕揉:“日落前便可入酒泉郡,實在難受我們便歇兩日再走?!?p> “還是不停了,冠禮之期不可改,先加緊趕路吧,回來時再慢些走就是。”
李暠為了讓她出門能舒適些,已經(jīng)給車輪重新裹了蒲草,又在車廂低底下鋪了一層厚褥,白日天氣熱,多加了層涼席,總歸是她自己沒有出過遠門,不適應,說得不好聽就是被他慣得太嬌氣。
說著,將他放在一邊的書撿起來遞給他:“你繼續(xù)看,我睡會兒?!?p> “別睡太多了,仔細晚上睡不著。”李暠接過書,“不若和我一起看會兒?”
辛艾看了一眼書的名字:“嗯……”《典論》這種沒有標點的文言文,“還是算了吧?!彼擦似沧欤]眼躺下。
李暠無奈的笑了笑,看起了手中的書,馬車的這點顛簸對他沒有絲毫影響。
時光如車輪旋轉,他看得有些累了才放下,低頭發(fā)現(xiàn)辛艾還在睡,再睡下去恐怕晚上真的睡不著。
他俯下身輕喚了聲:“艾娘?!?p> 辛艾毫無反應。
見她額頭有些細汗,從一旁的抽屜里拿出干凈的毛巾替她仔細擦拭,待擦完,她才悠悠翻了個身,眼見她還想睡,干脆放下毛巾,附身對著她的嘴唇親了下去。
這一頓折騰下來,辛艾才徹底清醒。
“快到酒泉郡的關城了,起來吧?!?p> 李暠低啞著聲音在她耳邊輕嘆,激起她渾身雞皮疙瘩,什么嘛!這聲音太勾人了!
趕緊坐起來,把他推遠一點。他的眼神顫動燦若星辰,專注的看著她,勾得人沉迷其中,想犯罪……美色果然誤國!
進城關時天色還早。
看了好幾天戈壁灘,好不容易見著一湖。
辛艾高興得不行,眼里閃爍著興奮,拉著李暠的衣袖,話還沒說出口,一眼就明白她的意思。
“苜童,停車?!?p> 他拉著辛艾下了馬車,對苜童道:“你去前邊的四方館要間上房,把馬安置好。”說著遞給他一個牌子。
苜童接過牌子,小心收好。
李暠沒再管他,牽著辛艾往湖邊走。
“這便是酒泉傳說中的那道泉水嗎?”辛艾感慨的說。
“嗯……你知道那個故事?”
“霍去病為了犒賞將士,將酒倒入泉中那個呀?”這個故事還挺有名的。
“看過《史記》?”
“呵呵……書沒看過,反正聽過這個故事?!毙涟嗣亲?,嘚瑟個什么勁,差點穿幫,為了轉移視線,她指著北邊遠處的山問道,“那是什么山?”
“那是北山,”說著又指向另一邊,“那是祁連山,這里夾于祁連山和北山之間,地勢險要?!?p> 辛艾瞬間懂了,她左右看了看,酒泉最有名的不止這個泉,還有將來的嘉峪關。雖然現(xiàn)在還是一片荒蕪,將來總有人會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攻守要道,修筑一座天下第一雄關。
話說……她抬頭看了眼李暠,他后來從敦煌遷都酒泉,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泉邊水草豐沛,太陽西斜,兩人沿著一路走走停停,辛艾身體總算舒服了點。
她本還想往前走,李暠拉住了她。
“怎了?”
“前面有駐兵。”
辛艾往遠處看了看,果然插著旗幟。安全第一,他們確實沒有必要離得太近。
于是拉著李暠在一處高地坐下,兩人默默的欣賞落日美景。
不久,城關處傳來一陣鼓聲,是要關城門了。
辛艾突然想到一句詩:
千嶂里,長煙落日孤城閉。
內(nèi)心剛剛有些感慨,李暠拉著她起身:“我們要回了?!?p> “這么早?”
“你還真是玩野了呀?!崩顣闭f著捏了一下她的耳垂,“要宵禁了?!?p> 辛艾吐了吐舌頭,風餐露宿幾天,晚上都是住在小鎮(zhèn)驛站,忘記還有宵禁這事了。
“走吧?!?p> 白天睡太多,晚上果然精神亢奮。
此刻床榻上,她的腿搭在李暠身上,被伺候得哼哼唧唧。
“舒服?”
“嗯,你輕點啊?!?p> 他松了點勁,放得輕緩了些。
“對,就這樣?!彼龕芤獾牟[起眼。
李暠壞笑的看著她:“這要是被外面的人聽見還以為在干什么壞事?!?p> “什么壞事?”辛艾把腿從他手里抽出來,輕輕點了他胸口一下,“讓你給我捏是看得起你?!?p> “是是是,夫人說的都是,小人伺候得可算周到?”
“尚可?!?p> 辛艾抽回腿,想爬起來走走看是不是好點兒,卻被李暠一下按住。
“夫人可有獎賞?”說著越欺越近,眼看就要吻上。
“夫人我沒錢?!?p> 李暠突然想起,小時候她給他錢,讓他幫忙瞞著辛景的事,勾起嘴角:“欠的債太多,以身抵債吧。”
不等她狡辯,棲身吻了下去。
榻上纏纏綿綿,門外路過的人聲從遠及近。
李暠無奈停下動作,身下那人面若桃花,眼色醉人,只可惜到底是地方不對,如此重要的事不想隨意將就。
他翻身躺到一邊,慢慢平息體內(nèi)的火氣。
辛艾明白了他的顧忌,反而膽大起來,爬到他身上。
李暠一把抓住她作亂的手,壓抑的道:“你可想清楚后果?!?p> 他眼中閃爍的瘋狂到底還是讓她知道,男人不能隨便亂撩,尤其是這種時候,撩過頭了遭殃的只能是自己。
“我,我就是睡不著,下榻走一走?!?p> 李暠松開她,讓她爬過去。
等她下去,他轉身朝向榻內(nèi),郁悶道:“不能出房門?!?p> “呃……知道了?!笨粗谋秤巴蝗挥X得有點可憐,“那個,真的不需要我回避一下?”
“艾娘!”
“知道了,知道了,我坐在這里看會書,你先睡,你先睡?!?p> 她趕緊在榻幾邊坐下,隨意拿了本書,不敢再惹他。
本是拿的書假意翻看,沒想到,看來看去竟然看出點意思來,遲遲舍不得放下。
李暠在榻上等了半晌還不見她回來,轉過頭一看,她正拿著書癡癡發(fā)笑。
“夜了,還不睡?”
她頭也沒抬,沉浸在書中,隨意安撫了句:“我看完這章,你先睡?!?p> 李暠倒是真的困了,難得看她認真看書,也不再打擾,就這么看著她,入了夢。
一章又一章,一本看完已是夤夜。
窗外竟然有些要亮的意思,她趕緊爬上床,不想又驚醒了李暠。
“怎了才睡?”
“看書忘了時間。”說著鉆進他懷里。
睡著前腦海里還想著書中的故事,荒唐怪誕,驚得連夢里都是。
早上起來李暠見她精神不濟,想讓她休息一天再走,辛艾堅持不肯,怕耽誤正事,催促他盡早出發(fā)。
李暠無法,只好應了她。
臨走時辛艾想起桌上的書:“桌上那個為什么是第三卷?其他的呢?”
他拿起來一看書名——《拾遺記》,恍然大悟:“你喜歡看這種的?這本是偶然得來的,你若是喜歡,等到了姑臧可以去尋尋是否還有其他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