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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行錄

盛唐篇1

敦行錄 木筆夕顏 2986 2022-08-21 23:48:51

  歷史的塵土被風(fēng)刮過,鳴沙山的沙礫隨風(fēng)飄蕩,待風(fēng)停下,沙礫緩緩落在不知名的某處,開始一段新的旅程。

  辛艾緩緩的睜開眼,天很藍(lán),綠樹成蔭,并不晃眼。

  她沒死?回到現(xiàn)代了?

  趕緊坐起身,低頭一看,身上還穿著掉下宕泉河時的那一身紅色胡服。

  還在前涼?

  她內(nèi)心一喜,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輛驢車上,看來她是被人救了。

  驢車十分簡陋,幾塊簡易木板圍起來的板車,車上堆滿了雜物,她被擠在角落。

  此時車停在樹下,牽驢的繩子被拴在樹上,駕車的人不見蹤影。

  不知道李暠怎么樣了?是不是在為她著急擔(dān)心?

  “咕~~咕咕~”

  肚子餓得空蕩蕩,她不自覺的咬唇,嘴唇已經(jīng)干裂出血,滿嘴血腥味。在車上一陣尋摸,才在角落里找到水囊,狠狠地灌了幾口。

  她本想下車在樹林里找點(diǎn)野果之類的填下肚子,又怕走迷路,只好提起水囊,又使勁灌了幾口,先等駕車的人回來。

  日光和煦,她靠在車架上,體力還未恢復(fù),坐了一會兒腦袋又開始昏昏沉沉,半夢半醒間感覺有人來了,她瞬間打起精神,遠(yuǎn)處確實(shí)有位老翁,拎著一只打死的野兔子走過來。

  “喲,昏睡好幾日,終于醒了呀!”

  辛艾下來驢車,對老翁行了大禮:“謝老翁救命之恩!不知老翁姓名?”

  他擺擺手道:“老朽崔勇,只是順路撿了你,當(dāng)不得救命?!闭f著他往驢車上翻找了幾樣工具,“我先收拾了這只兔子,填飽肚子再說?!?p>  辛艾點(diǎn)頭,坐在一旁看他處理兔子靜靜觀察,不出聲打擾。

  崔勇一身粗布麻衣,花白的頭發(fā)隨意扎起,背脊挺直,殺兔子的手法嫻熟,可見是經(jīng)常在外生活的人。從他的動作架勢來看,應(yīng)該是有些功夫在身的,她看過李暠打拳,他們有共同特點(diǎn),下盤很穩(wěn),站著的時候會不自覺的使用一些武功步法。

  等他收拾得差不多,閑暇的時候才問道:“崔翁,不知您是在何處撿到我的?”

  她琢磨,自己是不是被河水沖到哪個岸邊,如果老翁沒走太遠(yuǎn),她還能趕回去。

  “秦州渭水河邊?!?p>  ???秦州?秦州不是在天水郡嗎?

  她怎么會去了天水?

  “小娘子可有家人?”崔勇問道,“老朽著急去京兆,小娘子若有家人,可去信叫家人來接,或者待老朽辦完事再送你歸家?!?p>  “京兆?長安嗎?”辛艾皺眉,這一切都很不對勁。

  崔勇點(diǎn)頭道:“小娘子是哪里人?”

  “妾身乃敦煌李辛氏?!?p>  “敦煌?那沙州離得可遠(yuǎn),你孤身一人如何去了秦州?”崔勇轉(zhuǎn)念一想,她夫家姓李,自己姓辛,而這一身衣服,和隨身掛的那塊玉佩,都非俗物,秦州又在隴西,于是大膽問道,“敢問小娘子夫家可是隴西李氏?”

  辛艾使勁點(diǎn)頭,既然知道李氏,那回頭送她回去必定沒有問題。

  “小娘子可認(rèn)識河?xùn)|節(jié)度使辛云京辛大人?”

  辛云京?這個名字似乎有些耳熟,讓她想想……等等,節(jié)度使?

  他叫長安為京兆,叫敦煌為沙州,前涼沒有人會這么叫,辛艾試探道:“崔翁,我不小心墜河,大約是撞到腦袋,有些事情記不太清,近來可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我好似忘了件重要的事。”

  “你若是隴西李家婦,自然是有大事的,”崔勇附在她耳邊小聲道:“玄宗、肅宗相繼崩逝,李氏族內(nèi)亂套……”

  辛艾驚得長大了嘴,玄宗?肅宗?她在唐朝?

  這是什么鬼?沒留在前涼就算了,死一回好歹的弄回現(xiàn)代也行??!她為什么會來唐朝???

  穿越到前涼沒趕上好時代,四處戰(zhàn)亂就罷了,好歹敦煌地界偏遠(yuǎn),還算安定。這……唐玄宗都已經(jīng)死了,怎么到唐代也趕上混亂時期,她不會又在這里待幾十年吧?長安可不會跟敦煌一樣有家人護(hù)著,是個世外桃源!

  欲哭無淚。

  辛艾使勁揉著額頭,抬頭看著天,打斷了崔勇的自言自語:“我們?nèi)缃竦侥牧耍俊?p>  “已經(jīng)過了岐州,天黑之前便可進(jìn)城?!边@個進(jìn)城自然是指的進(jìn)長安城。

  辛艾一時之間哭笑不得,摔落之前還在敦煌看洞窟,掉下來之后沒幾個時辰又能見到最輝煌的長安城,她也不知道這是好運(yùn)還是霉運(yùn)。

  想到李暠,她咬著嘴唇,剛剛愈合的傷口再次裂開,口腔里彌漫著血腥味,內(nèi)心徹底冰涼。

  怎么辦?

  一下過了好幾百年,這輩子定是見不到了。

  “你的過所可還在?”

  “過所?”

  過所就跟前涼時期的名刺一樣,是用來通關(guān)的證明,她跟著李暠去隴西的時候用過,唐朝的過所她哪里會有?辛艾只好無奈的搖頭,“大約是掉河里的時候被水沖掉了吧?!?p>  “這就不好辦了?!贝尬躺舷麓蛄恐?,考量這事是否應(yīng)該幫忙。

  辛艾心想,何止是不好辦,在敦煌她還有“身份”,現(xiàn)在……根本沒有她這個人!

  驢車速度緩慢,好在進(jìn)長安的路比敦煌的戈壁灘平整多了,果然如崔翁所說,不到傍晚就見到了巍峨的長安城。

  辛艾抬頭看著高處的金光門幾個字,感覺跟做夢一般,再看看城門前排隊(duì)等待守城士兵查驗(yàn)過所的隊(duì)伍,又覺得被現(xiàn)實(shí)打回了原形。

  她小心翼翼地跟在崔勇身后:“崔翁,我的過所遺失要怎么辦?”

  崔勇回頭看了她一眼,都已經(jīng)到了長安城,他眼神突然有些難辨:“別說話就行?!?p>  隊(duì)伍行進(jìn)很快,眨眼就輪到他們。

  辛艾跟在崔勇身后,靜靜地聽他和士兵交涉。

  “這位小娘子的過所呢?”士兵查驗(yàn)了崔勇的之后問道。

  “軍爺,她來的途中不小心掉河里,過所遺失了?!?p>  “那先關(guān)起來,待驗(yàn)明身份再說?!?p>  辛艾心里一慌,這一來就要被關(guān)進(jìn)大獄了?雖說沒有見過唐朝牢房,可她對吃牢飯也真沒有什么好奇心??!再說這無親無故的沒人管,她死在里面的可能性極高,于是趕緊抓住崔勇的袖子,她可不想這么不明不白的死啊!

  哪知崔勇拍開了她的手,根本沒看她一眼。

  辛艾差點(diǎn)絕望的時候,才注意到崔勇不慌不忙從袖袋里掏了掏,拿出一封文書和類似信物的東西,遞給守門士兵查驗(yàn)了一番道:“小娘子是沙州人士,乃河?xùn)|節(jié)度使辛云京辛大人的親眷,隨我來送信的,我可替她做保,待法曹查明身份再補(bǔ)發(fā)行牒便可?!?p>  “沙州?那可夠遠(yuǎn)的?!甭犓绱苏f,士兵居然沒有再多問,從一旁拿了份文書出來讓她寫上自己的住址并且簽字,又讓崔勇在上面畫押做保,就放行了。

  臨走的時候才被叮囑了一句:“行碟下來之前不可在城內(nèi)隨意亂走?!?p>  辛艾連忙點(diǎn)頭。

  兩人走到城里,辛艾才小聲的問:“丟失過所的事情很常見?”

  崔勇呲笑一聲:“十年前你這樣自然是進(jìn)不來的?!?p>  她恍然大悟,可見安史之亂對長安城的影響有多大。

  偌大的長安城可謂壯觀。

  街道寬闊,坊市井然有序,各種不同種族職業(yè)的人在街上毫不顧忌走來逛去,更有大膽者在路邊摟抱親吻,旁人視若無睹。辛艾邊走邊感嘆,現(xiàn)代也比不上這兒開放。

  兩人剛進(jìn)城不久,就聽到傳來擊鼓聲,辛艾停下腳步想看看怎么回事,就被崔勇喊?。骸版i城門宵禁了,快點(diǎn)走?!?p>  辛艾趕忙點(diǎn)頭,快步追上他。

  從大路轉(zhuǎn)進(jìn)小巷,天色漸黑,街巷曲折,辛艾跟他后面不敢眨眼,就怕一個失神跟丟了。緊趕慢趕,終于趕上宵禁前到了崔家。

  她也終于見識到,傳說中的長安城究竟有多大。

  累得氣喘吁吁的站在崔翁家院子里,她緩緩打量。

  這屋子明顯是從主宅邊角單獨(dú)辟出來的一小間,仰頭可見主宅屋檐制式巍峨大氣,這小屋卻十分簡陋,和他穿著行頭倒是相符。能替節(jié)度使送信的,必定是能耐之人,又為何過得如此潦倒?

  這讓她想不明白。

  在院子里環(huán)顧一圈,何止潦倒,簡直就是家徒四壁。不過自己似乎是更慘,崔翁好歹有個容身之所,她除了這身衣服,什么都沒有,現(xiàn)在寄人籬下,有片瓦遮身要知足。

  崔翁家中人口簡單,無妻無女,只有一個未及冠的小兒管家,名喚崔大,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讓人懷疑是不是能干得了什么活計(jì)。

  崔大看見崔勇帶著陌生人回來并不詫異,打量了辛艾幾眼,自己該干嘛還干嘛。

  崔勇安排她暫住在崔大房間,崔大先和他睡一個屋。

  “早些歇息?!贝抻抡f完,替她關(guān)上房門就走了。

  辛艾躺在陌生的床榻上翻來覆去,太不真實(shí)了!跟當(dāng)年突然穿越到敦煌一樣,像是另外一場夢。

  不知道一覺醒來,夢會不會跟著醒?會不會回到敦煌?或是現(xiàn)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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