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事故
車?yán)铩Ｑ谧隈{駛座，云曉坐在副駕駛座，左卻和左亦坐在后排。
左卻看著左亦說道：“之前沒有告訴你，其實去年國慶我遺失的九只鳥和尋常的鳥不一樣，它們生性喜歡寄宿在人體內(nèi)，而宿主會相應(yīng)地?fù)碛刑厥饽芰Α５?，正常情況下，宿主但凡受到一丁點傷害鳥都會離開、再選擇新的宿主?！彼噶酥秆?，“他應(yīng)該是第一代宿主，你那只極有可能來自于今天那個小孩，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是什么？”
薛磊十分不屑地插嘴道：“是個球吧？”
左亦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補充道：“是個保護罩！能彈飛罩子外面的人、保護罩子里面的人?！?p> 左卻想起白日里云曉被彈飛、踏雪被擊落的場景，立即握住了弟弟的一只手，語重心長道：“左亦，十年前那一頁已經(jīng)翻過去了?，F(xiàn)在我們都長大了長高了，沒有人會對我做那些事情了。就算真的還有那樣的人，你也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人，正如當(dāng)年你陪著我一樣，如今云曉陪著我，你們在我心里是一樣的，所以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們，更不想看到你們互相傷害。我是你姐，年紀(jì)比你大，閱歷也比你深，我有足夠的判斷力，分得清孰好孰壞。左亦你應(yīng)該也看得出來，我跟云曉彼此信任、彼此守護。我不希望以后再看到你做出今天這樣的事情來，能答應(yīng)嗎？”
云曉望著左卻無聲地笑了開來。左亦竟然死皮賴臉地說道：“你跟我回去住外婆家，我就答應(yīng)你！”
薛磊臨陣倒戈，說道：“小子，我支持你！把你姐帶走吧！”
云曉一雙眼神登時殺了過去，“我看你是住隔壁住膩歪了，敢給我的人下逐客令！”
左卻暫時沒有表態(tài)，左亦卻已經(jīng)明白她的意思，故意做出一副委屈巴巴樣子，說道：“姐你寧愿和別人住，都不跟我一起住……”
云曉笑嘻嘻地安慰道：“你有空可以來我家看你姐，管吃管住絕對不虧！”車內(nèi)燈光昏黃暗淡，一雙凜然的目光突然投了過來，云曉斂了笑容不再說話了。
左卻嘆道：“今天在公園你們都看到了，那人為了得到賀嘉熙身上的藍鳥費盡了心思。他這次沒得逞，今后肯定還會這樣不擇手段。左亦、薛磊你們兩個今天當(dāng)著他的面用了能力，他日后肯定會找上你們。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要不要繼續(xù)留下藍鳥，你們自己掂量，我不干涉?！?p> 左亦堅定不移地說：“這能力能保護你，我絕不會放棄！”
薛磊漫不經(jīng)心地敲著方向盤，說道：“那種小角色還不至于左右我的行為?！?p> 左卻對此并不意外，接著道：“同理，我住哪，決定權(quán)在我不在你們。好了，今天任務(wù)圓滿完成，不早了，各回各家吧！”
左亦厚著臉皮要求薛磊送他回家，薛磊嫌麻煩，自掏腰包給他叫了個專車。左亦一走，云曉立馬改坐到后排一把抱住了左卻，“啊啊啊怎么辦，我愛死你了！”
左卻說道：“我可不想死，你還是別愛我了。薛磊應(yīng)該巴不得被你愛到死，你愛他去吧！”
云曉：“……”
薛磊笑得合不攏嘴，道：“對！愛我！盡情愛，我絕對不嫌多！”
云曉白了他一眼，話鋒一轉(zhuǎn)道：“今晚在外面吃吧！我知道中山西路附近有一家店特別好吃，保證左卻你吃了贊不絕口！”
一想到云曉在公園被左亦的保護罩撞飛，左卻頓時失去了否決她的自信，說道：“這次就聽你的?！?p> 既然左卻沒意見，薛磊就更加不可能拒絕。因為他非常清楚自己不去的結(jié)果——頂多就是云曉和左卻結(jié)伴去吃，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去另一家店里頭解決。
二十分鐘后，車到了路口附近。那家店在對面馬路，為了吃完飯不用開老遠去掉頭，云曉和左卻先下了車，薛磊去找車位停車了。
“左卻，我們先去店里點菜吧，等他停好車自己過來?！彼齻冄刂R路往前走到了十字路口。云曉拉著左卻準(zhǔn)備過馬路時，左卻拽住她，提醒道：“紅燈亮了！”
云曉抬頭看了看對面的信號燈，“是綠燈啊！你看大家都在過馬路！”她的后半句被極其突然的一聲巨響蓋過，指向信號燈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可所指的卻不再是紅綠燈，而是一個被撞飛的女人和一輛被撞到斑馬線上的由北向南開的旅游大巴車。
幾乎是剎那間，大巴車猛地停了下來！一部手機從空中飛落，重重地砸在馬路上！
左卻的目光卻被大巴車上一抹熟悉的火焰藍吸引了過去。她聯(lián)想到宿主的能力和剛剛異常的紅綠燈，說道：“云曉！是藍鳥！”
就在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路人們逐漸站成了一個圈將受害者圍在中央，你一句我一句地議論起來。
“天吶！撞死人了！”
“腦漿都出來了，救不回來了！”
“我叫了120！說不定還有救！”
“這要真死了，泥頭車的司機要負(fù)責(zé)的！他要是不闖紅燈，人家大巴車也不至于跑到人行道上來！”
……
透過人與人之間的縫隙，左卻看見那人此刻渾身是血躺在馬路上。下一瞬，她的視線突然被一只手擋住了。
云曉說道：“別看了，我們回家?！?p> 左卻愣在原地，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寒冰鑰，說道：“一定很疼吧……云曉，我要救她?！?p> 云曉拉住她，低聲提醒道：“你要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獻血嗎？！那人腦袋都開花了，就算沒斷氣，憑你那點血也來不及了！這是她的命數(shù)！”
“可我是她唯一的希望，而且她是因為藍鳥才遭此大難?！?p> 云曉斥道：“你搞清楚！藍鳥明明就有自己的意識，知道選什么樣的人！它們雖然是你帶回來的，但根本不是你能控制的！你沒必要把責(zé)任往自己身上攬！”
左卻充耳不聞，一意孤行鉆進了人群之中。
“很遺憾，救不回來了?！倍自谑芎φ吲赃叺谋惴t(yī)生小聲說道。
聲音明明很小，左卻還是聽到了，就好像那句話是專門說給她聽的。她失魂落魄地退了回來，沉默了半晌，忽然伸手指向大巴車，說道：“藍鳥本來在司機師傅身上，司機一定受傷了！”
大巴車司機確實受傷了，他這會正忙著擦拭額頭上的血跡。車上的乘客大都擠在門口吵吵囔囔的要下車，司機卻堅持不開車門。
云曉二話不說拉著左卻往右走了一段距離，只見一輛泥頭車的的車頭已經(jīng)把大巴車車身撞出了一個凹槽。
“你看看這現(xiàn)場，哪是路人隨意可以介入的？我們記下車牌號，等回家了讓薛磊想辦法弄到車上的人員名單，到時候你想找司機也好、找藍鳥也好，我陪你挨家挨戶找。”
左卻放眼望去，只見原本通行的車全部停在路上，那輛肇事泥頭車此刻也安安靜靜地待在路中間，周圍行人有的駐足圍觀，有的巴不得走遠些。她心神不定地點了點頭，“……我們走吧?！?p> 半路，二人碰到迎面跑來的薛磊。
他急道：“我剛剛聽見有人說路口發(fā)生車禍了，你們沒事吧？”他一邊說一邊檢查云曉渾身上下有無血跡。
云曉盯著六神無主的左卻撇開了薛磊的手，說道：“我們倆都沒事，先回家吧！”
薛磊看了看左卻的臉色，老老實實地帶路去停車的地方。
回到家，左卻二話不說換了一身衣服去武館，云曉也跟著去了。
看著左卻一聲不吭的樣子，云曉說道：“其實，作為初學(xué)者你進步已經(jīng)很快了，沒必要把自己逼得這么緊?！?p> “不，不夠。我必須盡快學(xué)會自保，不然接下來還是什么都做不了。”
“我們要做的不就是對付閆向南嗎？自從上次跟到療養(yǎng)院，他們一家子就跟蒸發(fā)了一樣怎么找都找不著。你功夫?qū)W得再好，也沒法把他揪出來?。 ?p> 左卻沒再多說，提起右腳原地猛力下踏，左腳向左側(cè)跨出一步，在左轉(zhuǎn)身的同時左臂上擋、拳心向前，右拳從腰際旋轉(zhuǎn)沖出，拳心向下，成左弓步。
云曉見她認(rèn)真起來，也不再阻攔，反而用心教道：“踏腳時要全腳掌著地，要有爆發(fā)力。下一招，削臂絆腿。前掃、后絆要協(xié)調(diào)有力！重心要穩(wěn)！”
這是繼太極拳之后左卻學(xué)的第二套拳法，太極拳著重以柔克剛，相比之下，云曉所教的這一套拳法注重力道和速度，是左卻較為喜歡的。武器本為拳術(shù)手腳之延長，她一直堅信只要勤學(xué)多練，總有一天能達到揮刀如揮手的境界。
等到左卻打第三遍時，薛磊端了兩碗面下來“視察”，隨口說道：“嘿！果然是名師出高徒！這步伐這身姿真是像模像樣！不知道的，還以為練了好幾個月呢！”
半個小時過去，薛磊又拿著兩個空碗回到云曉家，一邊看電視新聞一邊孝敬自己的肚子。
“今晚七點左右，中山西路宜山路口發(fā)生一起交通事故，該路段屬事故高發(fā)地段，以往大多數(shù)事故是駕駛?cè)藛T醉酒或大意所致，這次事故發(fā)生原因在于交通信號燈出現(xiàn)故障。紅綠燈異常延時，導(dǎo)致三位乘客和一位行人死亡、多人受傷，X市晚間新聞提醒廣大司機朋友不要酒駕、不要盲目相信交通信號，要根據(jù)道路實際情況，發(fā)現(xiàn)道路有異常時要謹(jǐn)慎慢行，以免發(fā)生不測……”
晚上十點，云曉和左卻還沒回來，薛磊不放心特地下去接人，順便把新聞報道轉(zhuǎn)述了一遍。
左卻一邊擦汗一邊說道：“不是紅綠燈故障。當(dāng)時大巴車上有一位宿主，就是那個司機。如果我沒猜錯，他的能力是控制紅綠燈。估計是不想停車，所以他把自己那條道的紅燈改成了綠燈，這就是云曉你看見綠燈的原因。相反的，泥頭車那條道正常情況下原本是紅燈轉(zhuǎn)綠燈，但由于宿主的介入，紅燈倒計時結(jié)束后又繼續(xù)亮紅燈，正等著開車上路的泥頭車司機肯定想不到紅燈過后還是紅燈，所以就習(xí)慣性發(fā)車上路。但剛起步的速度按理來說很慢，不至于把正常行駛的大巴車撞成那樣。這是我唯一沒想通的地方。”
云曉說道：“這么說來，你當(dāng)時看到的紅燈是對的，我看到的是異變后的綠燈。是因為你能看見藍鳥，所以宿主的能力對你沒有作用嗎？”
“是不是因為藍鳥我不確定，我只知道目前已經(jīng)出現(xiàn)的宿主，他們的能力基本上對我無效。今天我能照常看見賀嘉熙就是證據(jù)，除了他以外，王旭陽的能力對我也不起作用，他當(dāng)時僅憑肉眼就能看到人的骨架，可唯獨看不見我的。還有之前那只為我而死的橘貓，藍鳥給了它兩條腿，所以它一共有六條腿，但在我眼里它始終只有四條腿?！?p> “可貍貓不是用能力把你從湖里救上來了嗎？如果宿主的能力真的被你化解了，他不可能帶你飛回岸上??！”
“他是個例外，他身上那只藍鳥不也趕不走嗎？又或者，他用能力是為了救我所以才沒有被化解?！?p> 薛磊認(rèn)真聽了半天，問道：“貍貓就是上次跟你們一起追閆向南的那個小子么？為什么他身上的藍鳥趕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