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元乾二人灰塵仆仆地原路返回,來到衛(wèi)指揮衙門。
還未入堂便聽得堂中有人在寒暄,包元乾聽出了鄧李二人的聲音,另一人卻有些陌生。
“哎呀,竇大人且在肅州衛(wèi)安心休沐幾日?!崩畛卸髡f道。
鄧平虜也點頭道,“正是,再過幾日,這文殊山下的沙子壩,可就熱鬧了。那每年一度的那達慕大會召開,關(guān)西七衛(wèi)與河西關(guān)內(nèi)的蒙人都會來參與,屆時竇大人可與我們一并前往?!?p> 這那達慕大會,本就是元明時期流傳至今的蒙古傳統(tǒng)節(jié)日,一年一度就在七月底八月初之間,屆時方圓千里的蒙古人都會聚集于肅州衛(wèi)西南四十里的沙子壩上,舉行賽馬,摔跤,射箭的活動。
本來是不在此處召開的,不過明朝便于管理歸附與羈縻地區(qū)的蒙古人,謹防他們以召開那達慕為由,暗地里互相勾結(jié),故而專門劃定了一塊距離肅州不遠的區(qū)域,供他們慶祝自己民族的傳統(tǒng)節(jié)日。
自然少不得專門的官員監(jiān)視,這樣一來既照顧了民族情結(jié),又便于朝廷管控,一舉兩得。
那竇大人笑道:“原來如此,這那達慕大會倒是百聞不如一見,只是行都司那里,家父....”
“無妨,無妨,竇大人他那處,我們自會行文告知的,且安心住下,待那達慕結(jié)束再走不遲。”
竇大人聞言,自然欣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卻之不恭了,二位大人,下官就先回官驛了?!?p> 那竇大人走出來時恰好遇到剛要入內(nèi)的包姜二人,三人互視了一眼,包元乾的眼睛直挺挺地打量著那竇大人。
那竇大人被包元乾盯得渾身發(fā)毛,不由道:“何事?”
姜為忙道:“大人您請先行?!?p> 那竇大人輕哼一聲,一拂袖便離去。
包元乾側(cè)盯著那人,不就是個六品官兒嘛,裝你媽大尾巴狼呢?
論帥,怕也比不過老姜,自己要是個女的,必然選老姜這類型的。
“老姜,照我說,論相貌還得是你才稱得上標特佛?!卑粗歉]大人離去的背影,暗戳戳說了句。
姜為見他又在說些奇怪的語言,什么標特佛,路克自己起先一個也聽不懂,到了后來才弄懂標特佛是包元乾家鄉(xiāng)的一句土話,形容人長得好看,帥的意思。
二人入了堂拜了兩位上官,簡單敘述了一下經(jīng)過。
鄧李二人也有些吃驚,他們前幾日沒放在心上,天天處理肅州衛(wèi)軍務,內(nèi)政,忙得焦頭爛額,如今聽二人說來,似乎下面是個別有洞天一般。
“需要多少人?”
“卑職猜測,若沒個千余人,恐怕很難測繪出其中大概?!卑?。
李承恩倒是犯了難,千余人,還得要測繪地圖的人才,自己手下那些大頭兵,自小哪個讀過書?字都認不全,更別說測繪地形地圖了。
姜為道:“二位大人,可以集中一下軍中會測繪地形的人才,看看有多少,然后交予我,或許會慢一些,不過假以時日,應當不成問題?!?p> 如今沒了文官掣肘,他們才開始調(diào)整軍力布防。可是文官對肅州衛(wèi)軍力部署亂搞一通,已然是烏煙瘴氣,短時間也不能快速到位。
他們一次性調(diào)配這么多軍士,行都司知曉怕是要責問,若是再一口氣再抽調(diào)一千多人跑地下去,倒是麻煩。
如今聽姜為這么說,不用抽調(diào)太多軍士,便點頭同意道:“正合我意,那這事兒我跟著處理,人手齊了我再通知你?!?p> 包姜二人正欲離去,只見外間跑來一小校,遞上了一封牛皮信卷,“二位大人,外間有一個壯實漢子讓我將這封信遞交給大人。”
李承恩疑惑,接過那牛皮信封,入手厚實,暗道這牛皮的上乘,抽出信件展開卻是滿滿當當?shù)拿晒盼摹?p> 鄧李二人不解其義,便對著包元乾道:“你來幫我們看看,何意?”
姜為見此情形,知道自己不宜久留,便告辭與那小校一同退去。
包元乾看了看信件,臉色風云變幻,“大人....這是瓦剌太師,烏格齊哈什哈的來信。”
鄧李二人一聽趕忙起身,振奮地看著信件道:“說的什么?”
包元乾讀著信,翻譯道:“這烏格齊說咱們手里的北元公主薩仁雅,是他欽定的未來汗妃,此前偷偷逃出汗廷,希望我們能夠確保她的安全,不要囚禁她,給予她適當?shù)淖杂?。他已至關(guān)西七衛(wèi)之哈密,若是我們能其送至哈密地區(qū)交接,他將以厚禮重謝?!?p> 落款是一方汗廷專用的璽印,以此張表身份。
鄧李二人心中大喜,暗道自己猜測和預料的果然不錯,這烏格齊的人終于還是來了!
二人趕忙使喚人讓那門外的壯漢入內(nèi),須臾包元乾便看到一蒙古面孔的漢子,那漢子跪地道:“瓦剌太師帳下使者,圖爾圖見過兩位明國大人。”
李承恩讓他起身,問道:“人是在我們手里,只是不知這太師將以什么厚禮相贈?”
那圖爾圖行了一禮,聲如洪鐘道:“我家太師說了,只要能確保薩仁雅公主的安全,金銀財寶,牛羊馬匹,美女奴隸應有盡有,任二人大人索?。 ?p> 李承恩呵呵笑道,“這些東西雖然珍貴,我們二人卻不感興趣?!?p> “那二位大人想要什么?”
李承恩看了鄧平虜一眼,回身道:“我知道此番北元內(nèi)亂,公主出逃乃是因為一塊我漢家的傳世寶物,傳國玉璽,是也不是?”
“這....”圖爾圖有些猶豫。
李承恩笑道:“這塊傳國玉璽乃是我漢家寶物,只是五百年前丟失了,對于你們蒙古人來說,不過是塊破石頭,藏品罷了??蓪τ谖覀儩h人來說,卻是天命正統(tǒng)的象征?!?p> “而這北元公主對于我們來說,恰巧不過是個待價而沽的人質(zhì),可對于你們家太師來說,卻是心頭摯愛?!?p> “用彼此手上都沒有什么價值的東西,去交換對方手里對自己都至關(guān)重要的東西,這樣的交易難道不是雙贏嗎?難道不是一筆可以值得商榷的生意?”
圖爾圖聽罷有些沉默,也有些猶豫,“大人的話雖然有理,不過我卻無權(quán)處理此事,容我回去稟報太師,讓他定奪才是?!?p> 李承恩點點頭,知道這事急不來的,便道:“好,我且等你,讓你家太師好好斟酌斟酌?!?p> 圖爾圖又道:“不過前提是,要讓我見見我家公主,確保她無事,并且給予她應有的自由,她是草原的孩子,是過不了高墻大院的生活的?!?p> 李承恩點頭,這點他們早安排好了,倒是先見之明。
“此外,莫要提及我是太師的人,便說我是大汗坤帖木兒派來的使者。”
鄧李二人對視一眼,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不過還是答應,目前最緊要的,還是要先把玉璽搞到手,至于是誰派來的,這倒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