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居延澤后，商隊(duì)一路向北行了十余天，穿過了如今位于蒙古國境內(nèi)的南戈壁省全境，橫穿戈壁。
翻過了重重戈壁與沙漠，行了上千里，直到這日日落，貯存的水囊即將見底，方才見到前方隱隱約約出現(xiàn)于天際下的層巒疊嶂。
“金山！那便是金山！”瘋老頭在馬背上遙遙望著望著前方的山巒，在烈日陽光下呈現(xiàn)烏金的色澤，東西橫亙，不見兩端。
這金山便是后世的阿爾泰山，阿爾泰即為蒙古語中黃金的意思。因?yàn)榇说厥a(chǎn)黃金，故而漢人習(xí)慣稱之為金山。
一連十?dāng)?shù)日枯燥的前行，幾個向?qū)Р粩嗟匦拚肪€，生怕出錯，為此還幾番爭執(zhí)，如今見到那遠(yuǎn)方的阿爾泰山，自然是歡呼雀躍，如釋重負(fù)。
包元乾等人一掃陰霾，他抬起胳膊聞了聞腋窩，五官扭曲的嫌棄移開。
向?qū)Ц吲d，他們自然更加高興，雖然大家都非常節(jié)約水，甚至一連十余天不洗澡，身上都發(fā)臭了也舍不得用一點(diǎn)水，可水囊還是在兩日前告急。
若是這兩日還尋不到那阿爾泰山余脈，便要吃苦了，不過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尋到了這阿爾泰山便意味著能獲得水源補(bǔ)給。
這數(shù)條發(fā)源于阿爾泰山東南余脈的河流，正好能讓他們好好休整一番。
更重要的是這阿爾泰山余脈正是韃靼與瓦剌的分界線，翻過阿爾泰則是瓦剌諸部落，而南則是韃靼勢力范圍。
包元乾多日懸著的一顆心也放下，他極度不信任鬼力赤這個人，他不怕瓦剌來人使詐，倒是怕這日后與韃靼有千絲萬縷關(guān)系的鬼力赤，會引韃靼人從中作梗生亂。
畢竟在場之人，只有自己知道這鬼力赤在歷史上的經(jīng)歷，所以也只有自己擔(dān)心這個鬼力赤與韃靼阿魯臺串通。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眾人緊趕慢趕行了一段，發(fā)現(xiàn)前方阿爾泰山余脈并沒有埡口，這橫亙的山脈不難尋，難得即是尋找連綿山脈中的缺口方才能翻過去。
章山端召集包元乾連同幾個向?qū)б缓嫌?jì)，索性水囊還有些見底的水源，便在山南駐扎下來商議，找準(zhǔn)埡口明日一鼓作氣翻過去。
繁星點(diǎn)點(diǎn)，章山端所在的主帳卻爭論不休，包元乾坐在一旁也見怪不怪了，這些人一路人為了各顯神通，找存在感，無時無刻不在展現(xiàn)自己的價值，自然而然就展開了激烈的爭吵。
幾個向?qū)Ъ由弦粋€鬼力赤，在地圖上確定了自己大致方位后，就展開爭論。
“要我說走金口，那是出了名的大路，從那處穿過去下了山緊接著便是草原了！”一個向?qū)б慌拇笸鹊馈?p> “對，沒錯，放著近路大路不走，走什么小道，我看是純粹給賊匪有機(jī)可趁！”另一人難得統(tǒng)一戰(zhàn)線支持道。
一向喋喋不休的瘋老頭此時卻出奇的安靜，不言不語，只是琢磨這地圖，而一旁的鬼力赤嘆道：“你們二人只圖路途遠(yuǎn)近，卻忽略了隊(duì)伍中即將缺水告急?！?p> 鬼力赤起身走到瘋老頭身旁，指著地圖道：“若是水源充足，走金口大路自然保險，可是如今我等水囊見底，若是走金口大道翻上山嶺卻還要走一日方才能走到額紫河源頭。”
“這人渴一日兩日尚且受不得，這些馬匹畜生又豈能受的？小心額紫河未至，馬兒便四散逃光了?！?p> 他說的極為在理，在這塞北高原，駱駝與馬便是生命之舟，無馬寸步難行。
章山端幾人看著鬼力赤，鬼力赤眼神一掃道：“倒是這小道上的蝴蝶圣泉，乃是一處補(bǔ)給水源的好去處，最重要的是明日便能趕到?！?p> 另兩人立刻反對道：“若是加緊些趕路，額紫河一日便能趕到，走著大路乃是最靠譜之選，若是走蝴蝶小道，兩山山勢緊迫一夾，若是有歹人來謀財(cái)害命，我等進(jìn)退兩難！”
包元乾一直注視著鬼力赤的一舉一動，這段時日來，自從黑水城后，他的向?qū)ё饔帽阍谥饾u降低。
他的每次提議都不被采納，幾個向?qū)б补室馀c他作對，排擠他。
就在方才，其實(shí)這兩個向?qū)б彩窍胱咝〉赖?，只是鬼力赤開口提議，他們便與他反著來，一致要求走金口大道。
包元乾看著一臉熱誠且急迫的鬼力赤，似乎他很想讓自這行人走蝴蝶小道，鬼力赤這個人居心不良，他是不愿信任他的。
不過以鬼力赤這個人的城府，又怎會這般急迫和赤誠的神色，那簡直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
他，不可能做這么蠢的事！
“章老板，我覺得鬼力赤說的很有道理，走蝴蝶小道能快速補(bǔ)給水源，若是走大路遲遲尋不到額紫河，那就麻煩了?！本驮谡律蕉苏律蕉霜q豫之際，包元乾起身行禮道。
包元乾話音剛落，一旁瘋老頭似乎眼神中光芒一閃，轉(zhuǎn)瞬即逝，一臉神秘地打量著包元乾。
章山端聽包元乾這般說，有些驚訝，沒想到包元乾竟然出奇地聽取鬼力赤的意見，他看向包元乾，卻受到包元乾肯定的眼色。
那沉默半天的瘋老頭忽然嘿嘿一笑，也道：“我看包老板說的沒錯，這蝴蝶小道，是個好去處，嘿嘿嘿?！?p> 那兩個向?qū)犃T，有些不解地看向瘋老頭，要知道在過去那段日子，這瘋老頭都是幫自己兩人說話的，他們?nèi)齻€可是一致對外的，沒想到瘋老頭卻....
兩人一唱一和間，章山端便有了底，不顧那兩向?qū)У姆磳Γ陌宥寺肪€。
包元乾回身看向鬼力赤，鬼力赤熱誠的臉色早已消失不見，沒有任何喜悅得逞之色，反而是三分陰鷙地看著包元乾。
不過這神色消散極快，轉(zhuǎn)瞬換上一副笑臉，“不錯，走..蝴蝶小道，是不錯。”
包元乾心中冷笑一聲，忖度道你鬼力赤善演，可老子卻是熟知你未來的后世之人，想在這上面跟你包大爺弄心眼，怕是嫩了些。
這鬼力赤的表現(xiàn)不出他所料，既然你說走小道，那我就反其道而行至，那便聽你走小道便是。
他顯然有些弄巧成拙，鬼力赤何等心思，早就明白上至章山端下至普通軍士對他都是極為戒備，否則也不會尋找這么多向?qū)А?p> 他深知自己說的任何話，這些人都要斟酌三分，是很難聽取自己意見的，不過那兩個與自己唱反調(diào)的向?qū)s能幫自己。
索性他便說了句向?qū)Ф枷肴サ暮〉?，那兩人見他搶先，自然不愿意聽取他的意見，那便提出走金口大道?p> 只是他沒想到，一向?qū)λ鋫洚惓５陌瑓s在關(guān)鍵時刻投了自己贊成票，甚至連那時不時與自己鬧別扭的風(fēng)塞丈也沒有贊同那兩個向?qū)У脑挕?p> 竟然順著自己說的，接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