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帶系好。”費克曼尼友情提示。
義眼在左上方彈出手指那么大的半透明提示，“據(jù)統(tǒng)計，系好安全帶可使交通傷害降低87.5%?！?p> 馬斯正對這彈窗感到莫名其妙，還沒等有所反應，消息便立即消失。
馬斯點了點頭，將安全帶的卡扣插進去，頭還沒擺正，車子便如火箭發(fā)射般竄了出去，強大的推背感將他緊緊束縛在硬邦邦的椅座上。
太陽正在墜落，車身后揚起的滾滾沙土都變成了溫暖的金黃色，公路上綠色逐漸多了起來，偶爾能看到慢速行駛的無人卡車。
之所以確定那些卡車無人駕駛，原因在于卡車并沒有車窗，更沒有駕駛室，車頭上方位置有一個凸起，大概是激光雷達之類的東西用來控制方向。
馬斯點起一根煙，看向深紅色的夕陽，身體逐漸在這些過往的日常中放松下來。
“費克曼尼，安裝上義眼之后，我好像喪失了部分的記憶，所以有點事要跟你核對一下?！瘪R斯說話的同時觀察著費克曼尼的表情。
費克曼尼用力向下努著嘴角，左手肘搭在車窗上，右手緊握方向盤，聽到馬斯的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變化。
馬斯暫時放下心來，雖然他感覺自己跟這個大個子關(guān)系應該還不錯，但畢竟自己已經(jīng)不是自己了，費克曼尼應該早晚都會發(fā)現(xiàn)。
“啊，你上次換了義眼也是這個毛病，咱們下次還是得買正版的東西，不過...算了算了，你問吧。”
聽到這個，馬斯瞬間放下心來，正要開口問，前方急彎車道的地面上忽然閃過一道黑色的裂痕縫隙，眼看汽車就要被吞入大坑內(nèi)，費克曼尼猛打方向盤，又拉上手剎，車尾在滑行中近乎U型改變了方向。
越野車車胎精準地沿著裂縫邊緣度過彎道。
馬斯被慣性甩得壓在了車門上，強烈的暈車感襲來，幾乎要吐出來。
“抓緊把手?！辟M克曼尼撇了一眼馬斯頭頂?shù)陌咽?，繼續(xù)說，“后面不好的路多著呢?！?p> 馬斯點了點頭，如同握住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攥住汽車把手。
汽車行駛了半個小時后，進入一片已經(jīng)廢棄的城區(qū)，天色稍暗，但整座城市只有一兩處燈光，坍塌的高架縫隙中滲出密密麻麻的青苔，老鼠成了這座城市的王。
城區(qū)內(nèi)不時飄蕩著略顯刺鼻的化學氣味，隱約讓人不悅。
路過一棟還算完好的房屋時，一孩童趴在窗上，好奇地趴著窗戶向外看。
馬斯看到她后，笑了一下，她卻不知是害怕還是害羞，立即消失在窗臺之上。
馬斯看了眼后視鏡中的自己，也被嚇了一跳，義眼的熒光綠在此刻的光照條件下十分醒目，更別提另外一只眼睛上那道觸目可及的刀痕。
汽車行駛至現(xiàn)在，除了無人卡車，還沒見到任何同行者，莫名的恐懼像是野獸的利爪狠狠攥住了馬斯的心臟。
馬斯不得已點上一根煙，猛吸一口，將煙氣緩緩吐出。
前方路段有很多碎石和各種莫名塑料以及鋼鐵碎片障礙物，汽車暫時以個位數(shù)速度向前行駛，馬斯抓緊扶手以對抗晃來晃去的車。
“抽屜里還有煙?！辟M克曼尼看了眼副駕儲物箱。
拿煙的時候，馬斯裝作漫不經(jīng)心問道，“酒吧二樓那女人是什么來頭？”
馬斯問，取出一包煙后，身體重回座椅上，頭向右偏，忽然看到不遠處有一臺銹跡斑斑的坦克，心里一驚，手里一松，煙差點掉下來。
“她叫月，上周我們抓捕駭客瑪麗·薇薇雅的時候，月突然聯(lián)系到了我，說可以給我提供薇薇雅的位置坐標，報酬是三十萬晶幣，不討價還價，你也知道，駭客都喜歡躲在超級隱蔽的位置，而任務時限又快到了，所以我們不得不同意她的要求?！?p> 馬斯瞬間想起了房間里那張蓋著紅色“已被捕”印戳的通緝令，他記得那通緝令上大概寫著也是三十萬。
給她三十萬的話，自己不就是一毛錢都不剩了嗎？別說狠人哥馬斯了，就連自己也不會同意啊。
很明顯這是一個十分不合理的訴求，簡直就是讓人白打工，簡直是血腥資本家。
“那她又怎么會...跟我住一個房子里？”馬斯問。
“因為你用了她提供的消息，但是…?！?p> 費克曼尼突然踩了急剎車，還好馬斯系了安全帶，否則整個人就飛出去了。
藍框閃出，“安全為大家，系好安全帶人人有責，綠都食品公司友善提醒。”
馬斯感到一陣厭惡，這特么怎么還有垃圾廣告？
藍框再次閃出，“屏蔽廣告失敗，因為您購買了低配版本，所以無法屏蔽廣告。”
藍框消息淡出，一個不斷縮小的藍色方框鎖定了建筑廢墟之上一只純黑色的貓。
黑貓大概三個月大的樣子，毛發(fā)間還殘存著一些稚嫩，藍色瞳孔被車燈照得透亮如斯里蘭卡的藍寶石，后腿瘸了，靠三只腳在地面上蹣跚爬行，其余那只腳以詭異的姿態(tài)在地上拖著。
“孟買貓，生命體征較差，右后足骨折，眼角有膿液，有多種寄生蟲風險....”
后面的信息因為馬斯不想看，便自動關(guān)閉了。
費克曼尼按了下喇叭。
黑貓迅速消失在汽車引擎蓋后面。
前方路況稍好，費克曼尼再無顧慮，一腳踩下油門，汽車再次向前竄出去。
“說回剛才的事，你沒給她三十萬，還罵她是個賤婊子?！辟M克曼尼說，單手握在方向盤上。
“那我現(xiàn)在還欠她多少錢？”馬斯問。
“三十萬。”
馬斯瞪著眼睛看向費克曼尼，“一分沒給？”
“是啊?！辟M克曼尼說。
“好吧，好吧，那她怎么就住到我家了？”馬斯問。
“她當時威脅我們，說如果不把三十萬晶在一個小時內(nèi)打到她的賬戶，就讓我們永遠活在人類的原始社會，具體你也知道的，你又罵了一聲臭婊子，把電話掛了，一分鐘之后，咱倆的電話就都過熱爆炸了，不到十分鐘，好哥哥酒吧里所有帶電的東西都壞了，什么空調(diào)，咖啡機，冰箱，電腦，所有會發(fā)光的，帶電的，甚至包括二樓房間的微波爐和剃須刀都壞了，然后我們只能天天啃冷面包，在點滿蠟燭的臭氣熏天的酒吧里度過兩個四十度打底的夜晚?！?p> “這么離譜？手機或者電腦壞了能理解，或許是網(wǎng)絡上黑入了病毒，導致處理器過熱，但微波爐和剃須刀壞了什么鬼？”
“是啊，巨離譜，誰知道什么原理。我還背著你偷偷向她求饒，讓她寬限幾日，至少別讓剛修好的微波爐再壞了，吃的我天天竄稀….過了兩天，她問我們能不能保護她用來抵債，好像是有壞人找到了她當時的位置，我說可以，然后她就帶著一大堆電子垃圾搬了進來?！?p> 馬斯看了眼費克曼尼裸露在外如同起吊機一般結(jié)實的胳膊，又看了眼后視鏡中的自己，心里念叨著，壞人？還有比我們更壞的嗎？
他又想起血腥記憶中，滿是黑色匕首刺入咽喉的畫面。
又忽然抓到一些費克曼尼剛才話里的細節(jié)，哎？背著我求饒是什么情況？
“我是不是….說漏嘴了？”費克曼尼放緩了車速，尷尬地看向身旁的馬斯。
馬斯無奈道，“沒事，沒事。”
“啊哈哈哈，那就好?！辟M克曼尼笑著踩下油門，車速直逼160。
此時車子已經(jīng)行駛在正規(guī)的公路上了，這邊公路通向，綠化做的還不錯，兩側(cè)有密密麻麻的綠色高大植物，遠處黑色的天空中漂浮著巨型霓虹電子廣告板。
“綠能公司，未來無限。”
“Sc201號緊湊型宇宙飛船，雙人座椅，浪漫航行?！?p> “Sc901號旗艦飛船，四門炮位，九人座椅，勇者無懼！”
世界過去了一百五十年，廣告變得更實在了，直擊商品本質(zhì)。
看到飛船這東西都民用商品化了，馬斯不禁還是感嘆了下未來的科技進步。
“總有一天，我們要再買一艘屬于自己的飛船。”費克曼尼應景地說。
“再？”馬斯驚嘆。
“??？是啊?！辟M克曼尼瞪著那清澈愚蠢的大眼睛看向馬斯，“這回義眼的副作用有點大，怎么連這事都忘了，要不我們先去老魏那里，看看你的神經(jīng)連接是不是出現(xiàn)問題了吧，這可不是能開玩笑的事?！?p> “不用，我就是...算了，去看看也行?！瘪R斯說。
費克曼尼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電話那邊的聲音十分拘謹，但卻讓人有種莫名的可靠感。
“好好好，那就明天晚上九點?！辟M克曼尼最后說，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