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已近乎死亡。
天空是深紅色的。
靠近托克城城后，空中不時出現(xiàn)無限延長的拖尾白霧，移動速度極快。
借助義眼的遠視功能，馬斯隱約能透過云層，看見天空中發(fā)亮的光點在快速地離開這座星球，或許是火箭，或者是剛才廣告板上的飛船。
馬斯拿起煙盒，點起一根煙，視野從滿是航跡線的云層回到熟悉的地面。
這里的紅綠燈已經(jīng)是再也不會亮的裝飾，但紅路燈旁邊依舊有暫未拆除的指示牌。
托克城，向前1km。
...
黃白條紋的軍事警戒線出現(xiàn)在視野中，全副武裝的軍人槍口斜著向下，藏在黑色墨鏡后面的眼睛合法地打量每一臺正在出城的車輛。
更遠處，后背上綁著多管槍的電子狗亮著紅色的眼睛趴在地上暫時休眠，手里拿著巨型等離子炮筒的機甲則時刻向著更遠的方向掃描。
所有軍事單位身上的醒目位置都有一個符號，紅色的N。
在他們身后，便是托克城。
托克城城區(qū)內(nèi)的高樓動輒數(shù)百層，如同創(chuàng)世之初便存在的神邸一般，將近一半的身子隱藏在那如同電視雪花點一般的云霧中。
一半窗戶的燈是白色，另一半則是昏黃，航空障礙燈在高大建筑的腰部閃動，仿若人造的紅色星辰。
無數(shù)密集又整齊的光源就像是異瞳昆蟲的復眼，俯視蒼生。
即便托克城的建筑如此密集，馬斯卻還是一眼就看到了位于城市最中心的那棟大廈。
毫無疑問最中心的大廈。
那棟直聳云霄的、通體亮著暗紅色光澤的建筑，無限向上生長，仿若直接連接到了火星一般，在一眾亮白的建筑樓附近，顯得十分醒目，卻也因此顯示他超乎尋常的地位。
那是諾頓軍用科技公司，在云層下端的建筑體上，有個醒目的公司符號，N。
馬斯盯著那棟紅色的諾頓大廈，簡直離不開目光。
握緊方向盤的費克曼尼則只向托克城區(qū)撇了一眼，便轉(zhuǎn)過頭來，方向盤一轉(zhuǎn)，汽車隨之駛?cè)肓硗庖粋€方向，瞬間偏離托克城前的軍事封鎖線。
路牌標識已經(jīng)搖搖欲墜，好在還能看清那城市的名字，托爾斯港，向前距離五千米。
大約十分鐘后，汽車駛?cè)肓诉@座看上去還說得過去的城市，至少大街上有行人，有汽車，不過道路兩邊依舊是略顯破舊的建筑，偶爾能看見坍塌已久無人修繕的高架橋。
街上幾個曬得發(fā)黑發(fā)亮的小孩好奇地看著這臺皮卡，馬斯則點上一根煙，在夜晚微涼的氣氛中享受尼古丁與焦香。
費克曼尼車速降下來，七扭八拐駛?cè)胍粭l小道，靠在路邊停下后。
費克曼尼熄滅車子向后拉起手剎，手剎響起爽快的齒輪聲，“走吧，我的肚子已經(jīng)咕咕叫了。”
...
...
酒吧就在這些彎彎繞小道的居民區(qū)里，這樣便于進行黑色交易，就算被人發(fā)現(xiàn)或者捉住，也能糾纏一番順利逃跑。
至少馬斯是這樣想的，雖然他還不知道今天要來做什么，腦子里卻已經(jīng)計劃好了逃跑的路線。
兩人穿過各種雜亂的居民區(qū)，以及各種兜售奇怪物品的小販。
大約走了半分鐘。
老船長酒吧的夸張牌匾出現(xiàn)在面前，牌匾上一個帶著船長帽，面色緋紅的男人正在喝啤酒。
這是一棟三層樓高的酒吧，看上去比好哥哥酒吧稍微氣派一點。
酒吧一層特意做了雙扇開的復古木門，木門上有燃燒的黑色痕跡，不知道是著火了還是被什么東西炸了，馬斯距離木門兩米遠時，門自動開了。
不得不說，復古與科技的結合，總讓人感覺有點詭異…
馬斯和費克曼尼一前一后走進去，現(xiàn)在是七點半，店還是空的，可以供應食物，兩個人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胸前牌子上寫著托尼的男子走過來，打了個哈欠，說，“兩位來點什么？”
“兩份巨人套餐?！辟M克曼尼道，然后抬眼看著馬斯，意思是該你點了。
“一份巨人套餐?！瘪R斯說，自己前世是個合格的打工人，對食物品質(zhì)要求實在是不高，只要能快點上菜就行。
托尼記下后，端來一壺涼的玉米汁和兩個空杯放在桌子上，倒?jié)M后說了聲，“請慢用?！?p> “你以前可是從來不吃巨人套餐的?！辟M克曼尼說。
“那我吃什么？”
“糖醋汁雞胸肉套餐?！?p> “聽上去有點惡心。”馬斯說。
等餐的功夫，費克曼尼從兜里掏出兩根煙，其中一根遞給馬斯，兩人開始吞云吐霧，費克曼尼若無其事地用手指打著背景音樂的節(jié)拍。
背景音樂是ACDC的歌，至于是哪首，馬斯不知道，因為這個樂隊基本所有歌都一個味兒，不過確實好聽。
酒吧內(nèi)看上去沒什么不尋常的，就是美式風格的木屋酒吧，除了墻東面貼了很多通緝令，不過馬斯并沒那么好奇，因為他還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么。
“我們來做什么？”馬斯問。
費克曼尼打節(jié)拍的右手停下來，左手則撣了撣煙灰，臉上肌肉隨之緊巴巴的擰成一團，“工作啊，你不會忘了吧？”
馬斯咽了咽口水，沒再問。
服務員端著盤子上來了，巨人套餐實如其名，半小臂厚度的三層漢堡有兩個，半斤份的薯條，和一升加冰可樂。
費克曼尼將巨人套餐推到自己的面前，“那我不客氣了？”
馬斯點點頭。
費克曼尼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接著，托尼又端上來了兩份剛才這么多的。
馬斯一口咬在那號稱是巨人漢堡的漢堡上，卻只感到一陣反胃，那肉餅的味道簡直無法形容，他只好多吃薯條，薯條這東西蘸著番茄醬，味道差不到哪里去。
“不合胃口？”費克曼尼說，嘴里大嚼特嚼，吃得香極了，就好像在吃什么美味一樣。
馬斯點頭。
費克曼尼的胃口十分好，十分鐘后桌面上只剩下半杯玉米汁了。
馬斯看了眼墻上掛著的電子表，“八點了?！?p> 費克曼尼點點頭，打了個飽嗝，走到吧臺那邊，吧臺里站著一個赤著上半身的老頭，肌肉緊實，胸前紋的公牛紅得發(fā)亮，雙手正在擦酒杯。
兩人在遠處交談，老船長看向這邊，馬斯點頭示好，老船長也點了點頭，低頭從吧臺里抽出兩張撲克牌，壓在桌面上遞給費克曼尼。
費克曼尼走回來，看也不看，將其中一張交給馬斯。
馬斯接過來，只見撲克牌上是一張黑桃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