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是張彥壽,顫顫巍巍的跟著劉海走了。他的慘叫在院子里回蕩了很久,然后是被兩個小太監(jiān)駕著拖回來的。這一下韋昌德可嚇壞了,腿抖得走不了路,只好由那兩個小太監(jiān)架了出去。
第二天,劉海就將自己這幾日調(diào)查刑訊的結(jié)果向皇上、太后匯報了一翻。很顯然,方文修與林鳳跟李珉之死是毫無瓜葛的,他二人林下幽會是實打?qū)嵉?,兩人的口供非但不差,且對照起來,?xì)節(jié)之處都在盡力維護對方,把責(zé)任往自己身上拉,若說她倆之間沒事鬼都不信!至于張彥壽和韋昌德,雖然仍舊咬定是方文修約的他二人到荷花池見面,但從林鳳給方文修的字條在張彥壽屋中找到這一點來看,極有可能是張彥壽意外撿到字條,知道此事見不得人,故意和韋昌德合伙攀扯方文修。如果方文修一心護著林鳳,他們兩張嘴勝過一張嘴,方文修就稀里糊涂的成了替罪羊;即便他供出林鳳,這么讓靜王下不來臺的事林鳳也未見得能認(rèn),林鳳不認(rèn),方文修還是無法,且即使林鳳也認(rèn)了,幽會這種事通常不會讓別人知曉的,他們也無法自證,兩張嘴對兩張嘴,還是說不清楚?,F(xiàn)在的情況也的確是如此,劉海確認(rèn)方、林二人無罪靠的也不是充足的證據(jù),而是多年刑訊的經(jīng)驗??偨Y(jié)來說,韋昌德和張彥壽的嫌疑甚大,且很可能是伙同作案,只不知他二人為何要害李珉?
“皇上,如今除了韋大人的那塊玉佩,并無明確證據(jù)證明害死四公子的是韋大人和張大人,但自韋大人到泠塘以來,張大人與韋大人的來往就十分密切,曾多次送銀兩賄賂韋大人,就連……張才人都是張大人和韋大人合謀推薦給皇上的,那日云臺巧遇,其實并非是巧遇,是他們提早就設(shè)計好的,只不過差點兒被四公子攪了局。所以他二人交好是毫無疑問的,這些也就很可能是串通之詞了?!眲⒑3噬瞎┰~后道。
“他二人好大的膽子,竟敢算計朕!”皇上怒道。
太后在旁哼了一聲,道:“我就說那個張才人不是什么好東西,果然是個狐媚惑主的?!?p> 劉海接著稟報道:“還有一事,老奴細(xì)想覺得有些蹊蹺,但又不敢亂說……”
“什么事?但說無妨。”皇上道。
劉海從懷里掏出太子寫給韋昌德的信呈給了皇上,道:“照理,韋大人與太子一向交好,有書信往來也不奇怪,可是……”
“你直說便是?!碧蟮?。
劉海道:“老奴先時在韋大人屋中找到了這封信,后來拷問韋大人的隨從時,那隨從說韋大人與太子的書信甚密,于是老奴又特意派人去府衙找了一翻,卻一無所獲。據(jù)隨從說,韋大人接了太子來的書信大多會燒掉,這一封大概是還沒來得及燒的。”
老皇上升起了疑心,將信看了又看,再遞給太后去瞧,陰翳著臉道:“韋昌德與張彥壽欺君罔上,朕命你好好的細(xì)審此二人?!?p> 太后亦道:“你要問清楚太子給韋昌德的信上都說了些什么?如果沒什么見不得人的,為何要燒掉?太子交給韋昌德的到底是什么差事?還有……橋的事也問一問,李珉頭天晚上被人害死,第二天木橋就壞了,這兩件會不會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李珉他一介頑童,好端端的誰會去害他?怕是他不小心瞧見了什么不該瞧的,聽見了什么不該聽的也未可知……”
劉海道:“皇上、太后放心,老奴一定盡力,只是……怕傷了他二人……”
“你只管放開手段,把事問清楚就行?!被噬系馈?p> 劉海聞言忙道:“皇上、太后放心,老奴一定讓他們吐得干干凈凈的?!?p> 皇上點了點頭,然后道:“不能再在這兒耽擱了,明日啟程回京!”
“靜王那邊若問起老奴如何對答?”劉海問道。
皇上道:“去傳靜王來吧,朕與他說?!?p> 劉海領(lǐng)旨退下,派人去傳靜王面圣。靜王到后,皇上將四人的口供都給靜王瞧了。當(dāng)靜王看到林鳳與方文修在竹林下吃桂花糕一節(jié)時,簡直氣得發(fā)抖,而待他看完張彥壽與韋昌德的口供后,卻沉默了許久,道:“珉兒的事先放一放,還是請皇上先行起駕回京吧,臣覺得心里不踏實?!?p> 皇上道:“靜王也覺得太子有不臣之心?”
“不可妄下定語,只是小心些總是好的?!膘o王道。
皇上嘆了口氣,道:“太子不賢,朕曾有過另立之心,還是你勸的朕,總想著他能改過自新,若他真有了那種心思,可真就枉費了咱們的心?!?p> 靜王道:“太子想來也是受身邊人的蠱惑,咱們對他可能是太放縱了?!?p> “哼,這個孽子!他若真敢行大逆不道之事,朕饒不了他!看看他做的這些事,朕知道他有時的那個做派,但沒想到如此過分,哪里像個能治天下的樣子?若不是琰兒年小,朕早就處置他了!”皇上敲著桌上的口供道。
靜王道:“五皇子是太年幼了些,不過皇上龍體康健,而五皇子終究是會長大的。”
“唉,這兩年朕的身子也有些不濟了,若再早幾年,朕會那么容易受傷?”皇上道。
“當(dāng)年父皇在您這年歲還能獵虎呢!”靜王道。
“朕哪有父王的威武,若不是大哥病故,三哥戰(zhàn)死,能輪上朕坐這個位置?”皇上嘆道。
靜王道:“那時我年紀(jì)太小,對大哥、三哥他們都記不太真切了,只記得您教我騎射。”
“那時大哥、三哥都忙得緊,就朕一個閑人,自然是朕來教你?!被噬系?。
“所以我跟皇兄最親近?!膘o王道。
“太子跟五皇子若能像咱們兩個這般就好啦!”皇上嘆道。
“太子還需教導(dǎo)?!膘o王道。
“哼!”皇上哼了一聲,沒再說什么,道:“不說了,明日早起,先趕回京城再說?!?p> 靜王從皇上那里告退出來后,剛走至停放李珉的院子前,就遇見了也是剛剛被放出來的林鳳和方文修。當(dāng)著眾人的面,靜王一個巴掌將林鳳打翻在地,并讓她有多遠(yuǎn)就滾多遠(yuǎn)。方文修看著眼前的情形,不知他此時該扮演個什么角色,想了想,便默默的將林鳳扶了起來。靜王甩手離去,看熱鬧的人便也跟著散了,林鳳像怕人不知道自己挨了打一般捂著臉頰,方文修將她的手掰下來一瞧,那臉已然腫了。
“用得著這么用力嗎?”他微微蹙眉道。
林鳳抬眼望了他一眼,垂下頭道:“謝謝你肯幫我……對不起!”
方文修嘆了口氣,道:“我送你回去吧,指不定還有人瞧著呢?!?p> 林鳳點了點頭,兩人邊并肩走回了林鳳住的屋子。桃三娘見林鳳回來了,忙迎出來,林鳳見她有些瘸,緊張的問道:“腿不要緊吧?”
桃三娘笑道:“不過是還有些疼,落不下毛病,那老腌貨油著呢,他若真敢費了我的腿,我不把他那一雙腿都卸下來?”
方文修見桃三娘如此,不禁替疏桐擔(dān)心起來,問桃三娘道:“可瞧見疏桐如何了?”
桃三娘嘆了口氣,道:“你那小廝怕是得在床上躺一陣?!?p> 方文修聽聞忙辭別了林鳳往自己的住處走,臨出門又轉(zhuǎn)回身,對林鳳道:“知道你不得已,但也別太作賤自己,若有我能幫你的,可以明白告訴我?!闭f罷方轉(zhuǎn)身而去。
林鳳看著方文修的背影在自己的眼里漸漸的變模糊了,心里堵得厲害,桃三娘在旁忍不住嘆道:“他真很喜歡你!”
林鳳亦嘆了口氣,流下一滴淚來,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