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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圓人奈何

第七十章 此事不關(guān)風(fēng)與月(十一)

月圓人奈何 蔓草文士 3495 2022-05-24 16:30:00

  第二日一早,皇上早早就起身收拾,又傳來太醫(yī)換藥。本來這些日子有張才人在身邊伺候,換藥這種事都是張才人負(fù)責(zé),但自從昨晚知道了張才人與自己并非偶遇,再加上張彥壽的關(guān)系,皇上便再不想理會她,非但沒再召她,就連她跪求著要見皇上,皇上也讓人趕走了。太醫(yī)先將皇上腿上的藥換好,然后道:“皇上,讓微臣瞧瞧您臂上的傷愈合的如何了?”

  皇上點(diǎn)了點(diǎn)頭,太醫(yī)便解下了皇上胳膊上的繃帶,一瞧傷口,卻呆住了,問道:“皇上,臣給您的藥您沒按時用嗎?”

  皇上道:“朕用了,只是這胳膊疼得難受,張才人就獻(xiàn)上一種她用過的治外傷的奇藥,用上果然就不疼了?!?p>  “藥還有嗎?讓臣瞧瞧?!碧t(yī)慌忙道。

  皇上見太醫(yī)神色不對,指著一旁放著的一個琺瑯小盒對內(nèi)侍道:“拿給太醫(yī)瞧瞧?!?p>  太醫(yī)接過琺瑯盒子,打開蓋子聞了聞,問道:“皇上用過幾次?”

  皇上道:“三、四次吧,怎么,有何不妥嗎?”

  那太醫(yī)忙跪倒在地,道:“皇上,張才人這是要害您呀!”

  “什么?”皇上驚出一身冷汗,質(zhì)問道:“這……這是毒藥嗎?”

  “此藥會阻止傷口愈合,讓傷口潰爛且不覺疼痛,皇上若再多用幾次,就治不了了!”太醫(yī)道。

  皇上大驚,罵道:“好個賤人!竟敢謀害朕!”

  旁邊的內(nèi)侍忙問道:“太醫(yī)必有法子診治吧?”

  太醫(yī)從袖子里取出塊手帕擦了擦汗,道:“幸好發(fā)現(xiàn)及時,還能挽回,只是卻要皇上遭些罪了?!?p>  “要如何治?”皇上忙問道。

  太醫(yī)道:“法子倒是不難,只是遭罪。臣得將皇上臂上已被藥物侵蝕的腐肉刮干凈,再換上促進(jìn)傷口愈合的藥便好了?!?p>  “那……豈不會很痛?”皇上似已感覺到了那種挖心的疼痛。

  太醫(yī)道:“剜肉刮骨,焉得不痛?微臣可先用麻藥清洗傷口,雖能減輕些疼痛,不過還是……會很疼的。”

  “那……什么時候開始?”皇上問道。

  “自然越快越好,最好立刻就開始醫(yī)治?!碧t(yī)道。

  皇上聞言道:“不要聲張,去將太后和靜王請來,將張才人那賤人扣押起來,待朕發(fā)落?!?p>  小太監(jiān)們立刻去請了太后、靜王來,將張才人也關(guān)押起來。太后與靜王得知皇上中毒都驚出一身冷汗,慌的安排太醫(yī)著手診治。外洗的麻藥并不能抵擋刮肉的疼痛,還需好幾個小太監(jiān)按著皇上太醫(yī)方將傷口清理完,皇上咬著帕子疼了一身的汗,恨不得將張才人凌遲處死。

  “皇上怎么也得再靜養(yǎng)幾日方能動身,今日怕是不能啟程了?!碧t(yī)給皇上處理完傷口后說道。

  皇上問道:“須得耽擱幾日?”

  太醫(yī)道:“三五日便好,只行動不牽扯傷口就成?!?p>  太后點(diǎn)頭道:“一切以皇上身體為重。”

  “皇上中毒的事還有幾人知道?”靜王問道。

  皇上身邊的內(nèi)侍道:“這樣的事如何敢張揚(yáng)?除了您二位,誰都沒敢驚動,就老奴和屋里這幾個小太監(jiān)知道。”

  “張?zhí)m馨那賤人呢?”太后問道。

  皇上道:“朕已命人將她扣押起來了?!?p>  內(nèi)侍忙道:“老奴只是讓人扣押了,并未說因由?!?p>  “好,此事不可聲張!若露出一個字,知情的有一個算一個,一律處死!”靜王道。

  太后見靜王如此,心有些顫,道:“靜王是怕……”

  “張才人有多大的主意敢做這樣的事?必然是受人指使的?!膘o王冷冷道。

  “她是張彥壽和韋昌德合伙送來的,指使她的自然是他們倆!”皇上怒道。

  “他們倆又是受誰指使的呢?”靜王又道,“這幾日我一直在想,為什么他們要害珉兒?如果把事情串起來想,就不免要心慌了。珉兒頭天晚遇害,第二天一早皇上就負(fù)了傷,恐怕是珉兒在荷花池畔撞見了什么事,他們怕事情敗露才殺人滅口。如今見皇上并無大礙,他們又想用藥毒害皇上,要不是太醫(yī)發(fā)現(xiàn)得早,皇上可就被他們害了。”

  太后心中也早有疑慮,聽了靜王所言,不由得大怒,一巴掌拍在桌上道:“他的膽子好大!”

  無人敢再說話,誰都知道太后口中的這個“他”指的是誰,沉默了許久后,皇上道:“還是不能再拖,咱們即刻啟程回京。”

  “不行啊皇上,若是傷口崩裂開,后果不堪設(shè)想??!”太醫(yī)立刻跪倒反對道。

  “可再多耽誤朕怕京中有變?!被噬系?。

  太后想了想,道:“不若先讓靜王回京,我們隨后就到?!?p>  皇上聞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也好!靜王,朕命你即刻啟程回京,若京中有任何變動,可代朕決斷。”

  靜王聞言道:“皇上信賴,臣必萬死不辭,只是還要向皇上討份密旨,若京中真有變動,臣也好服眾?!?p>  皇上點(diǎn)了點(diǎn)頭,寫了份密旨交由靜王帶好,便命他即刻啟程了。

  皇上在泠塘耽擱的這幾日也沒閑著,提審了去掉了才人稱號的張?zhí)m馨?;噬弦蛩乃幊粤丝囝^,對她自然是厭惡至極,直接就上了刑。據(jù)張?zhí)m馨說,她的藥是身邊一個叫王婆的老媽子給她的。這王婆的男人是個郎中,因被大戶訛詐死在獄里,家產(chǎn)也都沒了,便只好靠做傭過活,到張家不過才幾個月而已。當(dāng)時張?zhí)m馨的母親犯頭疼病,王婆配了些藥膳給張夫人,竟真管用。后有一次張?zhí)m馨的哥哥張茂財與人打架跌破了臉,別的大夫瞧了都說要留疤,王婆便又進(jìn)了這種藥膏,說是她丈夫祖?zhèn)鞯?,果真抹上就不痛了,愈合的又快又好,王婆于是得到了器重。張彥壽想張?zhí)m馨入宮帶著王婆可有益得緊,便讓王婆來服侍張?zhí)m馨。這次皇上受傷,晚上傷口疼得睡不著覺,王婆便私下里蠱惑張?zhí)m馨把張茂財用過的藥膏獻(xiàn)給皇上,皇上必會高興,從此更高看張?zhí)m馨一眼。張?zhí)m馨知那藥靈驗(yàn),為說服皇上使用,便對皇上說這藥是自己用過的,哪里知道這藥抹到皇上身上竟成了毒藥?

  這樣的口供皇上如何能滿意?且那王婆見事不妙早已跑得無影無蹤?;噬蠚鈴?zhí)m馨不說實(shí)話,恨她讓自己受苦,便命劉海狠狠的拷打,再將她獻(xiàn)上的藥每日抹到她的傷口上。張?zhí)m馨的傷口抹了藥都不愈合,每日又拷打不斷,昨天還留著血的傷口今天又有新的鞭子抽上來,幾日下來,好好的一個玉人兒成了個血葫蘆,身上無一處不流血,無一處不潰爛。張?zhí)m馨本是嬌生慣養(yǎng)的大小姐,從小莫說挨打,重話都不曾受過,哪里經(jīng)得住這些?劉海只覺他的手段還沒使出來呢,張?zhí)m馨便已崩潰,繼而神志不清了。劉海見張?zhí)m馨已傻掉,沒什么可審的了,便將血肉模糊渾身淌著膿水的張?zhí)m馨抬到了張彥壽跟前。張彥壽本就被折磨的很苦了,見寶貝女兒成了這樣,大吼一聲昏厥過去,被水潑醒后,放聲大哭。很快,劉海拿到了張彥壽的供詞,說是韋昌德逼他和女兒謀害皇上,王婆是韋昌德的人,是韋昌德派來監(jiān)視他女兒的,藥也是韋昌德給的,佛光寺前的橋也是韋昌德弄壞的,李珉也是因聽到韋昌德要謀害皇上而被韋昌德害死的,總之一切都是韋昌德的主意,他求劉海替他跟皇上求求情,哪怕把他千刀萬剮也罷,千萬莫要累及他的家人。

  “圣意豈是咱們能左右的?”劉海道。

  張彥壽于是又哭起來,他想破頭也想不出誰要這般害他,忽的想到是方文修在皇上面前推薦的他,一下就疑到了方文修的身上,便又咬上方文修,說方文修跟韋昌德也是一伙的。劉海聽后笑道:“張大人說話過過腦子,眼下說方公子跟韋昌德是一伙的誰能信?老奴若是把這話呈給皇上,皇上不說您是重刑之下腦子糊涂了,還當(dāng)老奴也糊涂了呢?!?p>  “那方文修跟林鳳一定是串通好的!說不定四公子不是韋昌德害的,是方文修害的!對,一定是!林鳳一定是為給方文修開脫做偽證!”張彥壽亂咬道。

  劉海嘆了口氣,道:“我說張大人,方公子要真想為自己開脫什么辦法沒有?哪怕就說二人在寺里遇上了,說了會兒話,也能證明他不在荷花池邊呀,非往靜王頭上扣綠帽子?我告訴您,他跟林莊主約會的地兒老奴已派人去勘察過了,桂花糕的渣滓還在地上散著呢。”

  張彥壽被說得啞口無言,劉海又道:“您一會兒說是韋昌德害的四公子,一會兒又說是方公子,看來咱們是還沒折騰夠是嗎?您若不怕遭罪,老奴奉陪,什么時候您愿意說個準(zhǔn)話,咱們什么時候消停。”

  想到那些酷刑,張彥壽立刻抖如篩糠,忙道:“是……是韋昌德!是韋昌德害的四公子!”

  “準(zhǔn)了嗎?”劉海問道。

  “準(zhǔn)了……準(zhǔn)了!就是韋昌德!就是韋昌德?!睆垙圳s忙應(yīng)道。

  劉海這才哼了一聲甩手而去,只留下張彥壽又嗚嗚的哭了起來,他至死也不知道到底誰在害他。

  至于韋昌德,早已被折磨的受不了了,他將自己歷年來的貪腐招得干干凈凈,牽扯出了一張巨大的利益之網(wǎng),自然也將太子的貪婪暴露無遺。劉海知道,案子問到這個程度,太子若能脫罪,他自家就終有倒霉的那一日,可要想讓太子與姚相一黨徹底倒臺,不“揭露”出太子的不臣之心是不行的。于是他見韋昌德實(shí)在是不知該如何招,便將張彥壽對他的指控告訴了他,韋昌德聽后如夢初醒,立刻全都認(rèn)下,且一股腦的推到了太子身上。

  當(dāng)皇上離開泠塘?xí)r,揣在他懷里的是韋昌德、張彥壽的供狀和對太子的憤怒,而留下的,是惶恐不安的陰云。這些陰云大多匯集在張家人的頭上,讓所有張家的人都陷入到了恐懼不安之中。

  同樣不安的還有方文佑,他雖不清楚張彥壽身上有什么事,可是韋昌德跟太子牽連太深,忽然被革職查辦,不知會不會與太子有關(guān)?方文修一回到方家,方文佑就急忙向他詢問內(nèi)情。方文修只知謀害四公子一事,便如實(shí)說了,方文佑雖心中詫異,但見與太子無關(guān),心下稍安,只仍怕受到牽連,急忙又去給太子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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