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舌燦生花
“本監(jiān)雖入宮不久，但卻早已聽聞永寧宮華妃娘娘賢良淑德、珠規(guī)玉矩之名，是以對她的敬仰之情猶如滔滔洛河之水，連綿不絕?！?p> 曾寬看到碧漾有些失語，于是向著永寧宮的方向拜了一拜，然后又趁機說道，“本監(jiān)以為，最得圣上恩寵的華妃娘娘在這宮里可謂只在一人之下，她尚且能如此自尊，想必對自己宮里人的教誨更是會不遺余力。不成想今日得見她的貼身侍女，行事卻是另一番景象。本監(jiān)不禁想借此問碧漾姑娘一句，這定不是華妃娘娘授意為之吧？”
“當然不是，可你明知……”
碧漾急忙否認，不過她還沒來得及出口辯解卻又生生被曾寬搶白道：
“既然不是華妃娘娘的授意，那定然是碧漾姑娘矯用華妃娘娘的名頭了？那本監(jiān)再請問，這婢女私自敗壞永寧宮的尊儀該當何罪？”
“我……我是華妃娘娘的貼身侍女，如何會敗壞娘娘的尊儀？反倒是你，一個芝麻大點的監(jiān)工竟敢公然詆毀于我，到底是何居心？敢不敢跟本姑娘去內侍監(jiān)慎刑司理論理論？”
碧漾心思轉動一番，指著曾寬的鼻子反問道。
“呵呵，詆毀你？！”
曾寬不禁冷笑一聲，隨即挺直了腰背，“本監(jiān)乃皇后娘娘親自任命的尚膳監(jiān)監(jiān)工，堂堂正六品宦官，你雖有幸服侍華妃娘娘，卻也只不過是一介不入品的婢女而已，見到本監(jiān)為何不施禮？你不僅不拜，來到御廚房之后，叫囂乎東西、隳突乎南北，嘩然而駭、雞犬不寧，眾目睽睽之下這還不是敗壞尊儀？”
“你！”
碧漾這次徹底啞火，連帶著身形也不由得往后退了幾步。
“怎么，還敢用內侍監(jiān)威脅本監(jiān)？不妨明講，本監(jiān)剛剛才從萬大家處做客回來，倒是不介意再去一趟。不過，以萬大家的公正廉明，想必也定會維護華妃娘娘的尊儀吧？”
“我……”
碧漾至此才低下頭，不敢再看曾寬一眼。
“不過念在你我初見，此時天色已暗、視線受阻，很可能是你之前沒有及時認出本監(jiān)才有此一場誤會，加之本監(jiān)一向豪爽大度，便不予追究了?！?p> 曾寬說罷擺了擺手，“碧漾姑娘且先回宮，記著代本監(jiān)向華妃娘娘賠罪。至于炸雞嘛，明日早膳本監(jiān)會親自做好并送到永寧宮?！?p> “好……好吧。”
碧漾也知道曾寬是給自己臺階下，自己本來理虧，卻又遇上這么個尖牙利嘴之徒，看來今晚很難再討到便宜了。
再說，主子吃不上炸雞事小，把自己搭進去事大。大不了回去在華妃娘娘面前挑唆一番便是，以她對娘娘的了解，這小小的監(jiān)工還不得引頸待斃？
碧漾眼珠轉了幾轉，又看了看逐漸圍攏而來的人群，打定主意后轉身欲走。
“咳……咳?！?p> 曾寬見狀在她身后不滿地咳嗽了兩聲。
“哦，寬公公見諒，碧漾告退?！?p> 碧漾聞聲不情愿地回頭施禮，待曾寬示意之后這才帶著兩名婢女疾行退去。
“寬公公，真特么解氣！”
碧漾前腳剛走，陸乙便忙不迭地上前，并將一根中指豎在了曾寬眼皮子底下。
“陸乙，本監(jiān)好心幫你，你這是何意？！”
曾寬看著陸乙那根中指，心里有句草尼瑪不禁要脫口而出。
他沒想到這只是當初針對小川子挑釁的一次無心之舉，事后竟已三番兩次的報應到自己頭上。
時也？命也？
“寬公公勿疑，小人這手勢是從我們會寧宮里學來的。據(jù)九皇子殿下所說，此乃極盡夸贊之意?！?p> 陸乙一邊比劃著中指一邊晃著腦袋解釋道。
“不是，你一個在下面當差的小太監(jiān)是怎么知道這個手勢的？”
曾寬打掉陸乙的手之后驚聲問道。
“當然是拜九皇子所賜。寬公公有所不知，由于我們殿下的言傳身教，兩日之間這手勢在會寧宮里已蔚然成風，看這樣子還大有愈演愈烈之勢呢。這手勢簡單明了、易教易學，想必過不多久，便會風靡整個后宮。”
陸乙驕傲。
“我尼瑪……”
曾寬聞言哭笑不得，他此刻除了驚嘆之外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算逑，曾寬不再費心思去想，只是對著陸乙也豎了根中指算作回禮。
“寬公公不要如此，這手勢小人可愧不敢當。”
陸乙趕緊閃身躲開，他端著的炸雞也險些掉落。
“哪里哪里，禮尚往來而已?！?p> 曾寬的中指跟著陸乙轉了一圈，稍稍解氣之后才向范偉吩咐道，“范御廚，麻煩去拿個食盒幫陸乙裝上這些炸雞?！?p> “不用了，小人這樣端回去就行?！?p> 陸乙急忙攔住范偉，示意不必麻煩。
“方才那些被本監(jiān)打發(fā)走的人有不少還在御廚房周邊徘徊，而你卻這樣公然地招搖過市，確定能順利回到會寧宮交差么？”
曾寬調侃道。
“也對。那還是麻煩范御廚幫小人取個食盒遮擋一下吧。”
陸乙說罷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寬公公，今晚之事多謝了。不過您也因此開罪了碧漾，若是日后招來她的報復，小人將于心何忍？”
“今晚之事與你無關，無須介懷。就算是你不來，見到那個碧漾，本監(jiān)也是斷不會俯首屈膝于她的?！?p> 姬無影的事情過后，曾寬的心態(tài)已逐漸趨于變化，又加上午后內侍監(jiān)萬春的一番言語，令曾寬不再甘于任人揉捏擺布。
誠然，反抗可能會墮入深淵，但不反抗恐怕連茍活都是奢望。
如果說之前作為一名小小的尚膳監(jiān)雜役，曾寬還可以擺爛，把腦袋埋進土里不聞不問、不管不顧，那么現(xiàn)在他已經無法置身事外了。
“寬公公的恩情小人銘記于心，日后但有驅使，定當全力以赴?！?p> 陸乙裝好食盒之后，躬身向曾寬拜了一拜。
“不必介懷?！?p> 曾寬揮手致意，“本監(jiān)與陸丙有同舍之誼，況且前日他也因為本監(jiān)受傷，今日之事就算還他的人情了。”
“陸丙哪里受傷了？嚴不嚴重？還麻煩寬公公捎句話給他，說小人過幾日得空便去看他。”
陸乙聽到陸丙受傷，心里不由得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