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心動是仲夏夜的荒原,割不完燒不盡,長風一吹野草就連了天。
那次換座位之后他坐在了我前面,和張文新是同桌,有那么兩天他沒怎么和我多說話,但是過了幾天,好像已經(jīng)把之前的換座位都忘干凈了,又經(jīng)常扭回來和我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笑顏。陽光揮灑在我的胳膊上,灑在少年的臉上,使得他的笑顏更加燦爛。
教室的窗簾被風吹得像個氣球一樣鼓了起來,就飄進來了,就像是給陽光走后門,讓灸熱的陽光偷偷地溜進來,照在了他的肩膀。
我看他看得正入神呢,忽然老師說“小組討論一下吧”,大家還都沒有動,他就以很快的速度轉了過來,雀躍著,正好和我盯著他的目光對視,嘴巴彎彎的,眼神像閃著光,臥蟬在眼睛下點綴著。
我心里劃過一絲漣漪,心怦怦直跳,內心有個想法:他在開心什么?
他總是笑容滿面地直勾勾地盯著我看,給我整得都不好意思了。
組長給老師背,副組長給組長先背,然后兩個人分工合作檢查其他組員,這就是我們語文課的規(guī)則。
天氣很炎熱,我們的心也很躁動,但是每個人都還是背得很認真、專注。他記憶力一直很好,總是早早地就上講臺給老師背了,然后下來耐心地聽我給他背完。我們開始分配組員,進入檢查的環(huán)節(jié)了。
這次我們要求背的是剛學了的朱自清的《春》。
“盼望著,盼望著,東風來了,春天的腳步近了。一切都像剛睡醒的樣子,欣欣然張開了眼。山朗潤起來了,水漲起來了,太陽的臉紅起來了……”不得不說胡秋珍背的一直挺快。
此時,劉旭譚也已經(jīng)檢查了張文新了。我們四個都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事了,就聊了一會兒天,聊著聊著,張文新忽然就八卦了起來,記不得他怎樣開頭的了,只記得大概是談到喜歡的人以及一些八卦。劉旭譚邊笑邊環(huán)顧了下我們,沒有說話,而我看著他的反應,心里暗暗發(fā)愁,他這是有喜歡的人的意思嗎?眼神忽然就暗淡了,心情也不好了。這時,胡秋珍來了句:“文新的心就不在學習上,惹得哄堂大笑,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了。我托腮沉思著剛才劉旭譚的樣子,懷疑他有喜歡的人。
過了一會兒,只見高揚這樣一個躁動的人在耐心的聽著王濤背課文,我不由自主地笑出了聲。王濤看見,當即來了句“笑什么笑?你小看誰了?馬上就給你背下來!”大家哄堂大笑。
我說:“好,那我先睡會兒,你繼續(xù)加油,希望放學之前你能背下來哦!”王濤自己也笑了,覺得很是無奈,真損啊。
他認真地背了起來,教室里也熱熱鬧鬧的,到處都是別人背課文的聲音,再配上這炎熱的天氣,適合睡覺的時間(午后),我睡意越來越大,趴在桌子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忽然,被人拿圓珠筆寫不了字的那一邊兒輕輕地點了一下,我嚇得一激靈,就起來了。定睛一看,哦,原來是王濤啊“我背下來了,你聽聽!”。我說“好,背吧?!彼目陌桶偷赜直沉似饋?。他略帶尷尬害羞的表情看了我一眼,看到我看他笑,眼神就又看向了別處?!耙荒憬o我背,我聽你剛才給高揚背得時候還挺快的嘛”劉旭譚說。我看向了王濤,只見他整張臉刷的一下就紅了,低了頭,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時,高揚、張文新倒是笑的挺開心,看熱鬧一樣,我心中只有不解,而胡秋珍和劉旭譚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這個世界真奇怪,我心里想。
王濤說:“我還是給劉旭譚背哇,看見你心里緊張的,根本背不下來”,那個男孩兒的臉還是被紅色暈染一樣。
我有點兒懵,只覺得奇怪,但并沒有仔細想那些,腦子里全是劉旭譚剛才的反應——他有喜歡的人。
但是不會是我。我也從來不敢想有我這個選項。骨子里的自卑把我浸泡著。
當時的我看來,我不夠聰明,學習上雖有擅長,卻偏科,不夠漂亮到讓很多人喜歡,不夠幽默,特別是在知道姚琪琪各方面的優(yōu)秀以及家庭背景很好之后。
記得,有次下雨天我看到劉旭譚在前面,正要走上去打招呼,鞋底卻開膠了,還暗自慶幸,“幸好,幸好沒過去”再看過去的時候,姚琪琪早就走在了劉旭譚身旁,兩人有說有笑,和我現(xiàn)在的窘迫仿佛處于不同的畫面和世界。對啊,姚琪琪從來不會有這樣的尷尬與窘迫。
我的家里說不上富裕,確實也不算得上貧窮,可媽媽總會秉持著“能省則省”的觀點,所以相對于我鞋子總是穿破了再扔,零食總是一個月一買,衣服也甚為單一普通來說,真的好羨慕,好羨慕姚琪琪。
在我看來,那才是真正最能匹配劉旭譚的人,再者,班里也有很多這樣的看法的人,我時不時地也會聽到。
那時的我想來,世界上怎么會有姚琪琪這么完美的人,她有著令人喜歡的開朗熱情的性格,很多人都想和她做朋友,她有些很強的記憶力和智商,她有些優(yōu)渥的家庭條件,這些都是我所不能比較的。
瓊華疏影
每個少男少女的心里都可能住著讓自己動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