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茶樓里睡的一覺格外沉格外香,小滿先醒來,睜眼看到床頂上的繡花恍惚以為在自己閨房里,撩開帷帳濃香撲鼻到嗆人。
從后廚回家,老太太沒了,本家老姑奶奶要把她投井。霎時(shí)間心痛到要暈厥,縮回枕頭上撐著捂著被子抽泣。老太太沒了,老太太沒了……跟她肆意妄為有直接關(guān)系。
小滿嚎啕起來,沒什么比害至親離世孤苦無依更凄涼。
屈在一張窄竹塌上的潤擇被嗚咽聲吵醒。
“喂喂……怎么了?床睡著不舒服做噩夢了?唉……這種地方一般姑娘確實(shí)不該進(jìn)來,被夢魘嚇到了吧?!?p> 隔著床帳,小滿的哭聲小了一些。
“天亮了,要不咱們先出去吃東西,這種地方,最起碼午時(shí)以后才會(huì)有人起來?!睗櫇烧f完輕手輕腳去開門。
白天看天井里那一方淺塘,周圍一圈燃盡蠟燭亟待更換的燈球,倒也沒有什么風(fēng)情。
伸了一個(gè)懶腰。清涼的空氣里混雜著一絲昨夜的酒氣。
一龜公出來掃地,潤擇先抬手招呼“早啊…”。
龜公趕忙扔下掃掃帚鞠躬拱手,“少爺有什么吩咐?!?p> 小滿躲在床帳里想到一會(huì)兒要見自稱出身無有大宅的花魁,又打起精神來,這一遭必須把家里的場子找回來,豈容外人冒名侮辱。
潤擇下樓,“樓上一位……小少爺,如何伺候洗漱?!?p> “您稍等?!?p> 小滿起床去妝鏡臺邊梳頭,想著包袱里裝了好些件珍藏的首飾便一件件拿出來。
潤擇在后院洗了一把臉,漱了漱口,端一托盤上樓。
“少爺,起床洗臉了?!睗檽裉_踢開門。把托盤放桌上回頭和里屋正往頭上插簪子的小滿鏡子里對視。
“哈哈哈,我勸你啊,還是打扮成小子得好?!?p> 小滿尷尬地一把扯下頭上的發(fā)簪,“一會(huì)兒不是要見花魁么?!?p> “嗨……有正經(jīng)姑娘把自己和花魁比的么?!?p> “不是!”小滿住口,對啊,真是的,怎么跟后廚的賴婆子一樣了。
小滿看到桌上放的臉盆和漱口水,心生感激。以前只有吳媽這么照顧過她。
“勞煩你了,在我家,貼身丫鬟也不干這活兒呢?!?p> “呦……果然是有丫鬟服侍的小姐啊?!?p> 小滿拿起銅盆邊的毛巾雙手浸到水里喃喃道,“也不知道小玉現(xiàn)在怎樣了。”
洗臉漱口束發(fā)戴包頭帽。兩人下樓出門。整條巷子靜悄悄的,連鳥叫都聽不見。
“這種入夜后才活躍的銷金窟,不曬太陽涼颼颼的。”潤擇說。
小滿想到她沒有肆意妄為的時(shí)候在家也不輕易出門,出門也一定要趕在天亮之前。
“凡是見不得人的,都不曬太陽。河上撐船的漁夫,辛苦勞累又怎樣,人家堂堂正正的在太陽下流汗不用藏著躲著。曬得黝黑發(fā)亮也好過白的像鬼?!?p> “哈哈哈,這說詞,猛一聽像是尊重勞動(dòng)的辛苦,但實(shí)則是假惺惺的偽善。那些干苦活的人是萬般無奈下不得清閑。要有不出門不做工的福氣,誰不想做個(gè)小白臉子看書捻花草?!?p> 小滿品了品,抬下巴瞧潤擇古銅色但明顯被福氣滋養(yǎng)過的臉。
覺得有幾分道理但也不全對,至于哪不對,暫時(shí)說不出來,以后想到了定要反駁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