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榮大海的自述
“我原本出生在一個小鄉(xiāng)村，那時的生活非常艱苦，每天只知道一件事，就是找吃的。后來家里又遭了災，父母死在了逃荒的路上，我跟鄉(xiāng)親們也走散了。
一天晚上，我碰上了狼群，肚子餓得連路走不了了，干脆躺下來等死，等著等著我就睡著了?？删驮谖颐悦院褋淼臅r候，有一個人卻坐在我的旁邊烤肉吃……
就這樣，我得救了。
他是我的恩人，我無依無靠，唯有與他結伴而行。
而一次意外的遭遇，我覺醒了，后來我才知道，原來他和我是一樣的。
之后的日子里，我們一邊找吃的，一邊鍛煉自己的潛能。
一天，他突然拿給我一本書，說里面記載著有關煉氣的內容，這讓我們如獲至寶，開始照著上面的功法研習。
但后來我們漸漸發(fā)現(xiàn)，那上面所記載的煉氣方法對我們根本沒有用，因為上面所有的功法，都只適用于血祭覺醒者。
將覺醒者的血脈通過秘法灌注到普通人身上后得以覺醒的人，被稱之為血祭覺醒者。他們本身血液里是沒有覺醒元素的，只能通過后天外力獲得?！?p> 說到這，他看向孟先生。
后者點了點頭：“你說得一點也不錯，孟某雖僥幸得了稀有的血脈，卻一直專注于醫(yī)術的鉆研，不敢有半分懈怠，更不敢依仗這力量為非作歹，有負師父囑托?！?p> 榮大海溫聲道：“我只是確認一下，雖然我們相處時間很短，但我知道您當時也是無奈接受的。”
孟先生擺了擺手：“哎~不說這個了，剛才榮先生說到只能通過后天外力獲得……”
“是的，雖然表面上看來我們都是覺醒者，但其實你我們之間有著很大的不同。首先，這兩者之間的練氣方法就有根本上的區(qū)別。
你們想要快速提升，只有去血祭其他覺醒者，雖然殘忍，但效率極高，血祭一人比得上我們煉氣幾年，這也就是為什么我從一開始防備你的原因。
而且這種方法又與我們的理念背道而馳，當時我就想毀了它，但恩人阻止了我。他說書里記載的功法并沒有問題，只是心存歹念的人錯誤地使用了它而已。
不過為了謹慎起見，我們最后還是決定把書給藏了起來。
又過了幾年，我們身邊突然發(fā)生了一些怪事，身邊很多覺醒者都相繼斃命，經(jīng)過打探發(fā)現(xiàn)，他們全都是死于血祭！
江湖上隨后便有傳聞，說是因為那本書的遺失所致，上面記載的秘法被心存歹心的人學去，以致釀成這場大禍。
江湖傳聞這種東西并非都是空穴來風，因為我們心里都清楚，那本書確實是存在的。之后，便有很多高手開始找尋那本書，后來不知是誰告密，被人知道了書在我們手里。
那時的我們已經(jīng)頗具規(guī)模，在道兒上多少也闖出了一些威名，面對敵人的挑釁，誰能忍得了？
雖然恩人隱約發(fā)覺了事情有些不妙，但我們中大部分人還是執(zhí)意要與敵人正面對抗。
戰(zhàn)斗的局勢對我們很不利，我只記得那時的我們東躲XZ，暗無天日。
直到有一天，我也不幸被抓住了。
敵人的頭領像個蠻族巫師一樣，穿著他們特有的服飾，把我綁了起來。
在一個月圓之夜，我被血祭了……
孟先生驚到：“你被血祭了？”
榮大海眼神直愣愣地看向對面，平靜地回道：
“嗯……我清楚地記得那人所用的功法，就是書中所記載的血祭之法。我并沒有感受到太多的痛苦，只是覺得身上越來越冷，后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當我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我的愛人因為此事驚嚇過度，留下了一個孩子就撒手人寰了?！?p> “你的愛人也……”
“我們是親密的戰(zhàn)友，雖然歲數(shù)相差有點多，但這并不妨礙我們在一起，那時她即將臨盆，可我卻因戀戰(zhàn)貪功，落得如此下場。”
“你醒了？可被血祭的人通常不是都會死嗎？”
“是恩人救的我，雖然不知怎么回事，但當時事態(tài)嚴重，已經(jīng)無暇顧及其他的事情了。我只知道自己不再是一個覺醒者了，而且更重要的是我要保護我的孩子。
那之后我就和嘉安被送往了大后方，遠離了戰(zhàn)爭。”
聽榮大海講述完，孟先生終于松了口氣，喟嘆道：“原來還有這等秘辛！”
榮大海接著講道：“當我把孩子安置好后，便出去打聽恩人的消息。當時有很多人都想去了結那個蠻族巫師，但聽說他血祭了多名覺醒者，功力非常深厚，外出的人沒有一個活著回來的。
為了結束這場殺戮，恩人決定只身前往，他身邊的人怕他有事，有幾個也跟著一起去了。
本以為可以安心撫養(yǎng)孩子長大，等他自立之后，再去尋找他們的消息?？烧l想，這孩子竟然也覺醒了，還搞出這么大的事情，你說我能不擔心嗎？”
孟先生感同身受地點頭道：”這天底下，哪有不關心孩子的父母？你的顧慮我完全可以理解，但就像我之前所說，躲避畢竟不是長久之計，此刻應該想辦法讓他盡快提升自己的境界?！?p> “說得輕巧，覺醒者的氣需要日積月累，哪能一蹴而就呢？對我們這樣的人來說，眼下能保住性命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p> 孟先生想了想，輕聲問道：“那你認為，以你恩人當時的境界，對付那個蠻族巫師能有幾分勝算呢？”
“我們曾經(jīng)討論過那人的手段，如果是全盛時期的我，再加上恩人和另外兩命高手，應該能夠將對方拿下?！?p> “那他一人獨去，豈不是白白送命嗎？”
這……
榮大海不解，他這么說是何意。
孟先生解釋道：“他當時明知打不過，卻為了要保全你們，而選擇犧牲自己，這種不畏強敵的勇氣和膽識，可謂俠之大者，孟某佩服?！?p> 老榮聽到這話，不禁有些汗顏。
“啊~剛才那些話都是孟某的無心拙見，榮先生不要多想。在我看來，無論你有多么高深的境界，若是沒有一顆濟世的心，那便和那些避世者沒有什么兩樣。
我們學藝者，不管身負什么樣的技能，都是要為這個世間所付出的。年代更迭，社會進步，正是靠著一代代人的努力和積累，才有了我們今天的幸福生活。
若每個人都只在意自己的死活，那這世間便再沒有和平之說了。
我想你恩人當初救你與狼口之下，也并非只是針對你，換了別人，他照樣會這么做。
我看，此事你大可不必焦慮，鄙人不才，但對煉氣還有心得，不如就讓嘉安沒事的時候多來我這里吧，由我教導他，或許會對他的提升有所幫助?！?p> “你？”
榮大海不禁質問道：“請問孟先生，您目前是什么境界了？”
“已經(jīng)初化二重境了?！?p> “初化境了啊……”
“你放心，我是靠著自己煉氣，才修煉到這個境界的。依我推斷，血祭確實可以很快速地提升我們的境界，但這并不是唯一途徑，靠著煉氣的法門，也是可以提升的，只是進展緩慢罷了。
我用了三十年的時間才到現(xiàn)在這個階段?！?p> “如果您能夠指導他的話，那當然好了！但恐怕你們的煉氣功法是不一樣的?！?p> “嗯，我確實沒有指導過覺醒者的修行，這些年我的境界修行雖然進展緩慢，卻也不乏一些經(jīng)驗之談，若只是與他相互印證，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實在不行……我也可以教點別的?！?p> 榮大海警覺道：“你要教他學醫(yī)？”
哈哈哈
孟先生不禁笑出聲來：“學醫(yī)固然好，但那是我的志向，和孩子們沒有關系，他們，有他們要走的路，我只管引導，其他的不會強求?！?p> “如果我讓嘉安跟著您學，可保他平安無事嗎？”
“修行在于個人，保證的話我可不敢說哦。不過我看這孩子心地善良，不失大體，正義感十足，卻是個可造之材??！”
說到這里，里屋來了電話，孟先生告罪，見對方離開，榮大海喃喃自語：“三十年到達初化境……嘉安吶，三十年后，你又會到達什么境界??？”
嚴敏后來告訴榮嘉安，二餅有一段時間確實幫助酒瓶男干了一些壞事，酒瓶男在審訊時還有意想要栽贓，但當所有的犯罪證據(jù)都擺在他眼前時，唯有供認罪行。
可就算有些事和他沒有關系，但二餅還是充當了打手的角色，對社會造成了很壞的影響。
一周后，榮嘉安陪著二餅的媽媽來到看守所看望，兩人隔著玻璃互訴思念。
雖然他媽媽哭地稀里嘩啦，但二餅卻有說有笑的，完全不當回事，說幾個月很快就出來了。
離開時，他看向遠處的榮嘉安，后者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轉眼間，天氣已經(jīng)轉涼。
北方的秋季持續(xù)得很短，幾場秋雨便宣告了冬季的來臨。
在鄉(xiāng)下的一個小院里，秋風拂過竹林，像世外桃源。
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蹲下身子照顧著那些綠植，雖然勞動讓她有些疲憊，但不時有涼風送爽，即便是工作有些勞累，臉色看上去卻也極為的紅潤。
二餅的母親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治療后，病情漸漸被控制住了。
雖然癌癥很頑固，但奈何孟先生醫(yī)術精湛，體內的癌細胞竟被他殺死了一多半。
為了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女人將全部積蓄都給了孟先生：
“要不是您，我這條命就沒了，這錢一定要拿著！”
孟先生并不打算收她的錢，本身家庭就不富裕，奈何對方不依不饒，而二餅母親的性格又是極不愿意欠人情的，孟先生最后只得遷就于她，象征性地收了一些費用。
但孟先生也有辦法，他以雇傭的方式，讓對方定期讓這里做家務，最后不僅把錢拿了回來，反倒還賺了不少。
這事暫且就說到這里。
榮嘉安會經(jīng)常來到孟先生的居所，在他的指導下煉氣。
而就在指導的過程中，孟先生也證實了，自己多年的煉氣方法確實不適用于榮嘉安，難道真如榮大海所說，血祭覺醒者煉氣的方法，就不適用他們這種先天覺醒的人嗎？
兩人經(jīng)過反復驗證，答案是肯定的。
既然無法繼續(xù)指導煉氣的方法，孟先生便改為指導他格斗之術。
與人交戰(zhàn)，若只是憑借格斗技藝就能獲勝，那么他覺醒者身份被暴露的可能性就更低了一分。
胡姬酒肆后來又重新開了張，雖然少了兩個人，但以老蔡和榮嘉安的能力，也勉強可以應付每日的客人了。
現(xiàn)在的榮嘉安一如往常，兩三天就要去醫(yī)院一趟，他心里其實一直想讓孟先生幫忙卻看看，而這事還沒等他開口，岱農就陪著師父一起來到了醫(yī)院。
會診的結果是，他們也沒有辦法。
人的大腦是一個非常復雜的結構，通過各種神經(jīng)脈絡控制著身體的行為。僅僅只是修復受損的地方并不是什么難事，而且看起來他自己也已經(jīng)恢復得很好了。
但有些傷害是連鎖反應，而且是不可逆的，這也是為什么植物人通常只能自己醒來的原因。
榮嘉安非常清楚，孟先生應該就是他爸之前所說的那種專攻醫(yī)術的覺醒者。
他不想放棄希望，追上前去問道：
“難道像您這種資深的醫(yī)療覺醒者也沒有辦法嗎？”
孟先生想了想，說道：“有一種方法，理論上是可以喚醒他這種昏迷許久的患者的，但從沒有人試驗過，不知道會不會有用?！?p> “是什么，請您告訴我！您多年行醫(yī)，一定會有方法的！”
“我之前也診療過這樣的病患，并通過古籍總結出了一個辦法，但我從來沒有試驗過的原因，是因為……這其中缺少了一味藥材。”
缺少一味藥材……
“是什么？或許我可以想辦法找到”，榮嘉安趕忙說道。
可說完便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托大了，孟先生行醫(yī)多年，精通醫(yī)理，家中也廣泛種植各種草藥，這天底下還有他找不到的藥材？
接著又補充道：“額，或許我可以幫上忙?！?p> 孟先生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帶著榮嘉安回到了家里。
一落座，便對岱農說道：“那人從香島送來的東西，拿出來給嘉安看看吧?！?p> 岱農答應著從保險箱中取出了一個漆盒，打開后呈現(xiàn)在他眼前。
盒中裝的是五根人參，左右各兩條，金光燦燦，明顯是純金制的工藝品。
人參的形狀酷似人形，胖墩墩的根莖，肢須纏繞，雕工細膩，跟小金娃娃似的。
四條人參的長須向中間發(fā)散，烘托出中間那根最小的參。
中間一根雖然最小，但也最為特殊。
它通體烏黑，晶瑩透亮。
參的頭部雕成龍頭形狀，兩根長須繞著盒子盤成一圈。
頭以下是龍身，沒有四肢，但刻有鱗片，后面還甩出一小段龍尾，做的栩栩如生。
整個龍頭竟然有身子兩倍大小，大頭小身，萌態(tài)可掬。
看了一會，便聽孟先生向他介紹道：“這是我之前治愈的一個富商，他通過我的描述，做出了這個東西，將此物作為診金送給了我。中間的這根，就是缺少的那一味藥材。”
榮嘉安問那是什么？
“黑玉龍王參！”
“黑玉龍王參？從來沒聽過，孟先生，這東西是人參？”
孟先生告訴他說，這黑玉龍王參是傳說中的天材地寶，說實話，他也沒有見過，但多方考證，這東西確實是真實存在的。
它和一般的人參不同，不是植物，據(jù)說是類似龍的一種存在。
龍？那不是傳說嗎，怎么這世上真的有這種東西？
榮嘉安有些驚訝，但沒有說話，繼續(xù)聽孟先生講道：
“傳聞說黑玉龍王參是龍的一種進化狀態(tài)，渡劫的龍如果沒有挺過天劫，便會被天雷劈至下界，化身小龍，若能僥幸活命，便會前往北地的無盡雪山找尋人參食用。
身體恢復后便繼續(xù)修煉至下一次渡劫，而黑玉龍王參便是在它被天雷劈過后吃下人參的形態(tài)。這時的小龍，沒有任何反抗能力，除了吃參就是休養(yǎng)身體。
據(jù)說這東西除了人參原本的藥用價值外，還能夠喚醒沉睡的人。
我年輕的時候也和別人一起去找過這個東西，但無盡雪山環(huán)境惡劣，最后只能無功而返，沒想到，時隔多年，又碰到了一樣的問題……”
“您說它生長在無盡雪山？可那么大的雪山，我應該去哪找黑玉龍王參呢？”
孟先生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們當年也只是找了一個向導，可剛進雪山?jīng)]多久，就遇到了一陣狂風，一回頭人就不見了……不知是不是遭了難?！?p> 說完孟先生有些黯然。
榮嘉安趕忙上前安慰他說：“他既然是向導，就應該不會迷路，想必后來和你們走散了，就自己回去了吧?！?p> 孟先生點頭道：“希望如此，我們當時本打算回去查看，可上路被雪封住了，我們只好從別的地方下山，因為大家受了驚嚇，就沒再繼續(xù)。”
榮嘉安想了想，對孟先生說道：“黑玉龍王參雖然是傳聞，但當?shù)厝丝隙犝f過，我想跑一趟雪山，也許會有收獲?！?p> 這本是好事，卻不想孟先生并沒有當即同意：“再等些時日吧，現(xiàn)在還不適合?！?p> 想到孟先生可能是需要做些準備，榮嘉安就沒再說什么。
可這事拖了一個月，孟先生和岱農那邊卻都沒有任何消息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