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天材地寶
街景透過車窗飛馳而過,玻璃的反光面,映襯著二餅抑郁的臉龐。
榮嘉安見他不語,幾次想要開口,卻又不知如何開導(dǎo)。
有些遭遇,如果自己沒有經(jīng)歷過,就很難勸解別人。因為你無法理解對方的傷痛,即便能夠理解,也無法切身去體會。
每個人都是有私心的,一旦哪句話說得不對付了,聽在別人耳朵里,就會變成冷嘲熱諷,委實讓人難以接受。
偏偏一樣的經(jīng)歷過后,又是不一樣的結(jié)果,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就像你中了彩票,一夜之間變成了有錢人,心里正盤算著如何善加利用這筆錢時,錢卻又在一夜之間被不明地轉(zhuǎn)走了。
這簡直像是老天開的一個玩笑,其實想通了無非是又回到了原點,和之前相比并沒有什么損失。
但得到和失去永遠不能用常理去分析,這要看你得到的價值是多少,如果重若千金,那么失去時感受到的痛苦,想來應(yīng)該是得到時的數(shù)倍之多。
榮嘉安正自顧自地想著,一旁的二餅突然開口道:“傭使是什么呢?”
他面朝窗外,榮嘉安也不確定他是不是在跟自己說話,只能小聲回道:“我……我也不知道?!?p> 二餅輕笑了一聲,繼續(xù)道:“如果沒有來到無盡雪山,或許永遠不會感受到這種痛苦,一個窮小子,因為一筆橫財成了富翁,卻因為變故又被打回了原形……”
“你也不要太沮喪,只要人活著就有希望?!?p> “是啊,大不了重新再來么,哈哈哈~”
最后發(fā)出的幾聲干笑,聽來頗有些無奈。
由于兩人身上帶著黑玉龍王參,陶明義不放心他們坐火車,便安排了手下開車送他們回去。
楊縉戈早前因為他爹的緣故,也接觸過外面的世界,但這猛地一出來,多少有些不適應(yīng)。
榮嘉安看到獨自站在車站前發(fā)愣的楊縉戈,便上前友好地邀請他一起結(jié)伴而行。
“反正你也沒有想好要去哪,不如跟我一起走吧,車開回去要很久,不如在路上思考今后的打算?”
聽了剛才兩人在車上的對話,坐在副駕駛的楊縉戈直言道:“其實要我說,做個普通人也挺好,有些東西擁有過就足夠了,何必追求于永恒呢!”
二餅聽了這話有些發(fā)愣,嘴里默念著:普通人了……
他有些松散地眨了眨眼,目光又轉(zhuǎn)向了窗外,過了半天,終于擠出一句:
“楊大哥,謝謝你!”
榮嘉安:“……”
車子開了許久后,停在了一處收費站休息。
大家都去了廁所,而榮嘉安則孤零零地站在一側(cè),眺望著黃昏的晚霞。
這一路他都在想自己是不是有些理智的過頭了,二餅處事一向比較直給,只有偶爾觸碰到他內(nèi)心深處的時候,才會稍微客觀地看待問題。
形成他這種作風(fēng)的原因,無非是有覺醒的加持罷了。
兩人在一起的時候,自己總是習(xí)慣為他做決定,雖然對方并沒有異議,但這并不意味著就是萬全的做法。
此刻,他失去了自己最為寶貴的覺醒元素,成了普通人,若還是憑借以往的經(jīng)驗來做決定,對他來講是不是有些不公平呢?這畢竟是他要走的路。
楊縉戈在車上對他說完那句話后,他就再沒有和自己說過一句話,這種心理落差任誰也不能馬上就釋懷吧。
不管怎么樣,自己都會為二餅做最大的努力!
“給!”
他正想著,一旁突然有人遞過來一只烤腸,讓他有些意外。
“開了一路,你也不餓???”
榮嘉安有些驚愕:“你……”
二餅笑道:“怎么著???現(xiàn)在眼界高了,連烤腸都看不上了?”
榮嘉安接過烤腸,有些不知所措地回道:“沒有……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解釋這件事……”
“哎呀!我這個人你可能不太了解,要是惹了我,道歉是沒用的,不如讓我打兩拳來的實際?!?p> 榮嘉安噗嗤一聲樂了出來,用我的方法惡心我是不是?
說雖這么說,眼圈卻有些紅。
二餅故意不看他,對著夕陽沉吟了半天,說道:
“出來之前岱農(nóng)就跟我說過,如果決定出去闖蕩,就要做好心里準備,你們今后的路不是用實力去拼,而是用命拼的。
當時聽了這話,我還沒太放在心上,現(xiàn)在看來,還真是被他說中了?。〔贿^慶幸的是,小命還在……我現(xiàn)在的心情說出來或許你不相信,不過我要告訴你……”
他看向榮嘉安正色道:“不管什么樣的結(jié)果,對我來說都是一次寶貴的經(jīng)歷,為了朋友,這條命豁出去又如何!”
這一路,他們途徑很多城市,見到了一張張陌生而又很快遺忘的面孔,就連異鄉(xiāng)的星空都顯得那么孤獨,那么神秘。
而這一切,也轉(zhuǎn)眼間被他們的車子拋得越來越遠。
有些東西碰到即是緣分。
既然緣分已盡,又何必執(zhí)著于永恒呢。
兩天后,他們終于回到了自己的家。
因為楊縉戈的情況比較特殊,兩人決定暫時先給他安排了一間旅館住下,還教會了他一些日常的生活技能。
“怎么樣?出去了這些天沒惹什么麻煩吧?”
面對榮大海的質(zhì)問,榮嘉安也不知如何回答。
要說惹麻煩,他們確實沒有,自己殺了龍世陽也不是個人意愿,如果不和他打那么一仗,死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而且他們還帶回了黑玉龍王參,要說最大的麻煩,就是二餅這件事了。
“沒有啊,我們都可老實了,東西也找回來了,你看!”
說著,榮嘉安掏出那個木匣搪塞道。
榮大海瞥了一眼木匣里的黑玉須子,眼睛頓時一亮。
雖然沒有見過這傳說中的天材地寶,但那東西表面明顯有肉眼可見的熱氣升騰,四周仿佛還有空氣的波動,一看就不是凡物。
“哎呦!我的天爺?。 ?p> 榮大海趕忙一把奪下,將匣子原封不動地蓋好,左右看了看,這才小心翼翼地說道:
“這還真讓你們給找著了?這……這可是要了命的東西,大白天的你就敢拿出來,這要是讓人看見了,咱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榮嘉安并不在意:“在家里誰能看的見?。俊?p> 榮大??此行┎恍?,繼續(xù)解釋道:
“這天地間的寶物都會向外放射自己的能量,高手光是用氣就能感應(yīng)到,你還沒到火候,自然不會懂,總之以后這種東西不要隨便再拿出來!”
他又打量了一下那個木匣子,外表看上去很普通,手掌大小,拿在手里卻溫潤如玉,完全沒有木頭的質(zhì)感。
榮大海知道,這一定是有高人在上面做了布置,才會有這種效果。
他讓榮嘉安先把東XZ好,接著詢問道:“這東西是人家給你們的吧?”
“你怎么知道?”
“黑玉龍王參是那么容易找到的東西嗎?我告訴你,光是裝它的這個匣子就不一般,你們能有這手藝?”
榮嘉安嘿嘿笑了一下:“確實是一個朋友送的,我們幫了她一個小忙。”
他看了看匣子,想著容大海的話,補充道:
“我也知道這個東西珍貴,要不是胖子急等著用,我是不會要的?!?p> 榮大海聽他說出這話,欣慰地點頭道:“你能這么想我也安心了,做人要知足,不要多吃多占,受了人家恩惠,要想著知恩圖報!”
容大海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過了一會,他從廚房探出頭來說道:“今天沒見你主動做飯啊?”
榮嘉安擼胳膊挽袖子:“放這我來!”
爺兒倆一邊吃飯,榮嘉安一邊將這些日子的經(jīng)歷盡數(shù)告訴了榮大海,包括自己體內(nèi)的覺醒神識。本以為榮大海會嚇一跳,結(jié)果……
榮大海卡了一下,還真是嚇了一跳。
“你小子是撞了什么大運?”
“我也不知道啊,他們說這是天生就帶有的,我記得第一次接觸到覺醒神識,還是在張巖家暈倒的時候?!?p> “張巖家暈倒……”,榮大海很快便深入了沉思:
當時他暈倒是張巖媽媽送來的,后來醫(yī)生告訴自己已經(jīng)要下病危通知書了,可過了一會他又挺過來了,不僅如此,身體各項指標又恢復(fù)的特別正常。
而且這小子醒來以后還變得生龍活虎,他在醫(yī)院后花園里手舞足蹈的畫面,至今都歷歷在目。如果真得如他所說,天生就帶有覺醒神識,那也就是說……
他得到的是原始血脈??!
想到這里,他似乎頓悟了什么,連笑容都顯得格外平靜。
隨后拿起酒杯,對榮嘉安說道:
“臭兒子,你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結(jié)果,啥也不說了,祝賀你!”
這話弄得榮嘉安還有點不好意思:“爸,你怎么突然這么說……這不是祖宗的饋贈嗎,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嗨!饋贈也好,努力也罷,老爸心里真得是由衷為你高興,啥也不說了,今晚我要喝個夠,哈哈哈哈!”
他一邊聽著榮嘉安講述自己的經(jīng)歷,心里卻一直在想著另外一件事。
怪不得他能自行沖開身上的封印,原來他覺醒的是原始血脈啊。
覺醒原始血脈的覺醒者,通常是一出生時就覺醒了的,而“他”在榮嘉安身上施以封印……這么看來,“他”也應(yīng)該早就知道了。
這么做的原因,應(yīng)該是不想嘉安的體質(zhì)被人發(fā)現(xiàn)??!
前不久,與孟先生在酒肆喝酒的時候,聽他話里有話,估計那個老頭也看出了些端倪。
而且自己一直想不通,為什么短短幾個月的時間,榮嘉安就能有這樣的實力,看來他的成長速度也是和血脈掛鉤的。
這小子惹得那些江湖恩怨還不知道如何解決,現(xiàn)在竟又多了這么個“驚喜”,這可真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想不吃都不行?。?p> 城里的夜不像山里,到處都燈光璀璨,燕舞笙歌,有些熱鬧甚至?xí)掷m(xù)到天亮。
但也有始終處于黑暗的角落,那里永遠見不得光。
“胡姬酒肆的事探得怎么樣了?”
“那個叫花姐的老板娘隔三差五會過來,其他時候都是一個掌柜的看店,看他行走舉止,應(yīng)該是會些拳腳的?!?p> “比你如何?”
“看不出深淺,不好說……”
“你那里的情況怎么樣?”
“我探的診所看上去普通,但來往就醫(yī)的都是豪車,我進去打聽了一下,坐診的只有一個姓岱的中醫(yī)。”
“那是他的徒弟,孟先生沒在嗎?”
“問過了,都說不知道。這老頭之前成立的那個什么九醫(yī)安堂近幾年在江湖上也沒什么動作,估計早就解散了,他本人這會說不定正在哪個草稞子里貓著,頤養(yǎng)天年了?!?p> 旁邊那人問道:“會不會沙老大已經(jīng)得手,帶著東西跑了?”
“如果得手了,那個酒肆還能那么太平嗎?我猜沙寶慶肯定是出了什么岔子,要不怎么會連口信都沒有傳回來?以他的身手,要不是遇到了覺醒者,肯定能夠全身而退的?!?p> “您說的是!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我們當初就自己來,省得費這二遍事?!?p> 聽話的人眼睛直勾勾地瞪著他:“嗯?”
“啊,小的說錯話了,小的該死!”
“這事也有你議論的份?孟先生在江湖上頗有名望,咱們在這打他家里人的主意,要是被他知道了,你有幾個腦袋能扛得???”
“扛不住,小的扛不住……”
另一個趕忙勸道:“護法大人息怒,他也是怕勞累您老人家。”
“哼哼~咯咯咯~哈哈哈哈~”,那人哼了幾聲,緊接著竟笑了起來。
兩人聽到如此笑聲,嚇得趕忙跪下。
“讓沙寶慶打前站,無非是不想和他們結(jié)仇,要是能私下里把事辦了自然最好,既然他沒這個能力,那我們也沒必要再躲躲藏藏?!?p> “您說的是,慢說那老頭不在,就是他來了,也不是您的對手啊!這個沙寶慶,還號稱什么黃河霸主,五月黑砂,我看就是個欺世盜名之輩。”
護法哼了一聲:
“那些亡命徒,親哥們兒都不是一條心,十方寨現(xiàn)在滿世界找他們老大,還不是為了這個東西么,以為我不知道~幸虧沒讓他們知道這里,不然他們傾巢出動,還真有點棘手呢!
對了,仙主什么時候到?”
一旁的手下趕忙回道:“他老人家已經(jīng)在來的路上,聽說要先去處理一些事務(wù)?!?p> 護法點了點頭:“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盡快動手,先把那些雜魚清理了試試水,如果孟先生還沒有出現(xiàn),我們就把酒肆清了?!?p> “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