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郝大寶的拜訪
第二天早上,兩人在某個廢品站成交了一單生意。
有個倒騰木材的,不知從哪里搞到了一批陳年的古沉木,兩人到這一看果然是真東西。
在一番不公平的討價還價后,郝文才最終還是成交了這筆買賣。
“不虧是郝家公子,有眼力,有魄力!”
那人看似是個倒兒爺,不僅穿著打扮極為花哨,手腕上的一條金色的手鏈,更是體現(xiàn)了這種暴發(fā)戶的氣質(zhì)。
他帶著明晃晃的純金飾物,還夸張地把手里的錢故意舉得老高,一邊舔著手指頭一邊數(shù)錢,
向戎城看不得他這副德行,臉色頓時就掉了下來。
“拿了錢還堵不上你的嘴,哪那么多廢話!”,向戎城不滿地說道。
郝文才攔住向戎城,笑著說道:“這位大哥,以后有這好東西記得再找我,我們太岳山莊向來都不會吝嗇的?!?p> 那倒兒爺聽了立馬眉開眼笑:“都說郝家公子會做生意,先不說這事兒成沒成,這是這話聽著就讓人心里舒坦。”
說完,他瞪了向戎城一眼,“吃水還不忘挖井人呢。怎么著,我們倒騰東西還礙著你了?沒有我,你們能吃上這碗飯嗎?”
聽話音兩人就要嗆起來,郝文才趕忙勸住,生怕向戎城忍不住和對方動手。
倒兒爺見勢也收了脾氣,轉(zhuǎn)頭對郝文才說道:
“郝公子啊,你甭管了,以后我再有什么好玩意,一準(zhǔn)先找你啊~”
“那可太感謝了!”
倒兒爺向前走了幾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回頭調(diào)侃道:
“哦對了,那個巫圣道最近又冒頭了,好像是在找什么人。要是他再作起妖兒來,說不定又能給你們家?guī)硪还P不菲的收入,我在這先提前恭喜兩位了!”
說完又假裝晃了晃手腕,一轉(zhuǎn)身便大搖大擺地走開了。
這肆意的玩笑,惹得向戎城怒火中燒。
當(dāng)年正是因為巫圣道那場風(fēng)波,才使得郝大寶得以在江湖中立住腳,并創(chuàng)立了如今的太岳山莊。
要說他沒有從那件事中獲利,誰也不信。
但這是歷史原因造就,那個年代,那種環(huán)境,誰也沒有辦法。
可沒有經(jīng)歷過那件事的人,根本無法體會。
事情過去了這么久,又無關(guān)個人利益,難免有人會在背后說風(fēng)涼話,借事品頭論足。
人性這東西,當(dāng)真說不清楚。
“你要是不攔著,我早就給他打趴下了!”
倒兒爺?shù)膸拙湓捵屜蛉殖悄樕嫌行觳蛔?,畢竟這是關(guān)乎于太岳山莊聲譽的問題,
然而站在他身后的郝文才,此時的態(tài)度卻與他截然相反。
“不過一句玩笑話,何必這么認(rèn)真呢?”
面子什么的郝文才根本不在意,偏偏是那句說不定又能你們家?guī)硪还P不菲的收入,讓他產(chǎn)生了一絲興趣。
一個穿著中山裝的年輕人,手里拿著個牛皮紙檔案袋,正從一處高高的臺階上走下來。
他背后是一棟三層高的小樓,樓門一側(cè)的墻壁還掛著個牌子,上面寫著:
興光報社
這個院子里只有這么一棟小樓,門口有專人站崗。
門口路過的行人,很多都會時不時向里面瞥上一眼,之后露出難以理解的表情。
為什么一個報社還需要有人站崗?
中山裝的年輕人走下長長的臺階,迎面卻走來了一個胖胖的中年人。
年輕人見是他,立即恭敬地站住了腳。
兩人說了幾句,年輕人便將手中的檔案袋遞了過去。
中年人接過東西,又囑咐了幾句,便轉(zhuǎn)身上了一臺商務(wù)轎車,緩緩地開出了大門。
“師父,興光會來人了。”
“嗯,讓他們把東西放下就走吧。”
岱農(nóng)有些為難道:“您……最好還是親自去看看吧?!?p> 孟先生聽到,咦了一聲,背著手來到門外。
只見一個腆胸迭肚的男人從不遠(yuǎn)處的小轎車處向自己跑來,孟先生沒想到竟是他,不禁打趣道:
“真是久違了??!記得上次見你,還是成立興光會的時候呢?!?p> 中年人熱情地拉住孟先生的手,不停地致歉:
“您這是挑我了,但您挑的對!這事怨我,最近手頭兒上的事有點多,這也是剛下飛機就趕過來了?!?p> 孟先生見那人確實面有倦色,不忍再說,轉(zhuǎn)而問道:“去哪了?”
“香島,那邊的金融市場出了點亂子,上面安排去救市……”
“你還懂這個?”
“瞧您說的,我這幾斤幾兩您還不知道,撐死了也就算是有力出力吧。哎,不說這個了,您身體還好吧?”
孟先生哼了一聲,“在我這就不用講客套了,說吧,有什么事?”
那人不理,還是一段寒暄。
談話之余,對方將手里的檔案袋故意往背后掖了掖,雖然有些刻意,但孟先生還是注意到了上面那醒目的“零號”字樣,開口問道:
“你這是……”
中年人見孟先生發(fā)問,低頭看了一眼檔案袋,不免有些尷尬。
孟先生嘆息道:“哎!你最終還是吃上了公家飯啊,進來說吧?!?p> 中年人摘下墨鏡,正色道:
“時間有限,我就不進去了。本來這事是不該來麻煩您的,不過一些江湖恩怨,但其中牽扯到了您的人,所以我想,還是該來跟您打聲招呼的?!?p> “我的人?”
對方不置可否。
孟先生見他臉色頗有難色,說道:“郝公有話,不妨直言。”
郝公,是江湖人士對他的尊稱。
此人全名郝大寶,太岳山莊莊主,是比較罕見的專攻匠藝的覺醒者。
三十年前在對付巫圣道的時候,他還叫郝書源。
因為高超的匠工手藝,在抵御巫圣道的戰(zhàn)斗中可以說是功不可沒。
很多能人異士的金戈鐵馬,利刃兵刺,都是出自他之手。
人的名樹的影,巫圣道還未到中原時,便對他早有耳聞。
在當(dāng)時巫圣道道神石勇的驅(qū)使下,各地相繼派出多名高手,對郝書源展開了刺殺行動。
郝書源所在的組織不幸被瓦解,形單影只的他被各路圍堵,狼狽地逃了幾十里地,最終體力不支,倒在了一處山腳下。
這事碰巧被孟先生撞到,他果斷將人救下,還將郝書源帶到自己住所醫(yī)治,這才讓他僥幸躲過了一劫。
巫圣道事件平息后,孟先生給他卜了一卦。
他當(dāng)時告訴郝書源說:
你從小學(xué)藝,應(yīng)該知道這里面的輕重。
雖然你的命格夠硬,但五弊三缺可不是鬧著玩的,這次又差點丟了性命,你確定還要走這條路嗎?
郝書源雖然身受重傷,卻意志堅定,孟先生見他有此血性,決定替他逆天改命。
郝公本名郝書源,因名字與祖師爺撞字,孟先生便給他更名為郝大寶。
臨了孟先生還送了他一句話:終生不可入公門。
事后,上頭為了表彰郝大寶的義舉,??顬樗蛟炝颂郎角f。
不僅如此,還特別邀請他進入當(dāng)時的覺醒者監(jiān)管部門任職。
但就因為孟先生的那句話,他并沒有走馬上任。
這也是為什么孟先生看到他來送檔案袋有些詫異的原因了。
“黑市傳來消息,不知您聽說了沒有?”
“嗯,有所耳聞……”
“其實不止是黑市,坊間也一直有傳聞,說是因為黔省的事,巫圣道這次是下了血本,要不惜一切代價找到他。
黔省發(fā)生的事,或許是他們的私人恩怨,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發(fā)展成為宗門間的爭斗了。
上頭不太愿意看到有流血的事發(fā)生,想讓我來和您談?wù)?,看看能不能咱們一同出面,把這件事給和解了……”
“和解?”
孟先生只說了兩個字,但他犀利的眼神,卻讓郝大寶心里頓時咯噔一下子。
眼前這個老頭可不單單是一個宗門的宗主那么簡單。
九醫(yī)安堂近些年來在江湖上沒有什么大動作,人們甚至一度以為這個宗門已經(jīng)絕跡了。
在某些人眼中,他不過是蝸居在一個三線小城市頤養(yǎng)天年。
但與他親近的人都知道,那只是一種假象罷了。
對醫(yī)學(xué)上的貢獻暫且不提,光是他在約束覺醒者行為這件事上,就比自己貢獻得還要多。
郝大寶所在的“星光報社”不過是借了個名字,實際那是一個江湖宗門,叫“興光會”,已經(jīng)存在了數(shù)十年。
興光會表面上和其他宗門一樣,但私下里卻與社會上很多政府職能部門都保持密切的合作關(guān)系。
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約束覺醒者在社會上的行為,以此來規(guī)范維護社會秩序。
一旦出現(xiàn)有覺醒者危害公共安全秩序的事情發(fā)生,各職能單位便會第一時間將案子轉(zhuǎn)交至興光報社,再由他們定奪具體處理辦法。
其實當(dāng)時,榮嘉安和嚴(yán)敏擅自合作抓捕酒瓶男的事情,興光會就已經(jīng)看在眼里了。
只不過基于某些原因,并沒有在第一時間出手。
而花姐和岱農(nóng)的孩子后來被綁架,興光會也是決定要出面解決的,不過卻被孟先生攔下,由他個人給處理了。
孟先生之所以能夠攔下興光會,并不是因為他本人的江湖地位有多高,而是因為他一直就在這個宗門里,職位是顧問。
“聽說是因為卜小鑫不見了……”
孟先生聽完,眉頭微微皺起:
“既然你們已經(jīng)知道了,那來我這里做什么?他們倆的關(guān)系你也清楚,現(xiàn)在其中一個被巫圣道弄沒了,你不說滿世界去找,倒反過來讓我們和解?
上頭,上頭,上頭……上頭的話就那么重要嗎?那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牲口,更不是沒有感情的體制工具!”
見孟先生情緒有些激動,趕忙陪著笑臉,一邊幫他揉搓后背,一邊解釋道:
“都一把年紀(jì)了,還那么大火氣,這不是來和您商量么!我剛才說的和解其實是迂回戰(zhàn)術(shù),目的是要借此機會呢,解決一些……歷史遺留問題。”
孟先生聽到此處,面色才稍微緩和了一些,轉(zhuǎn)而問道:
“你們有那個實力嗎?據(jù)我所知,他現(xiàn)在的境界應(yīng)該已經(jīng)超脫初化九重了,只是限于體質(zhì),無法突破?!?p> 郝大寶點頭稱是,說這個事情自然會有專人處理,他所在意的其實是另一個問題。
近年來,江湖上發(fā)生的很多事情,或多或少都與黑市有關(guān)。
而且種種跡象表明,他們似乎在慢慢向四道靠攏。
雖然眼前只有巫圣道比較活躍,但鑒于之前的經(jīng)驗,其他兩個道神肯定也不會老實地在家里待著。
黑市目前掌控的資源過于龐大,如果他們與四道聯(lián)手搞出什么事情,那導(dǎo)致的后果很可能會比當(dāng)年巫圣道的事情還要嚴(yán)重。
這事孟先生不是沒有想過,但光是對付巫圣道和重建九醫(yī)安堂就已經(jīng)占據(jù)了他大部分的精力,即便是他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也實在無暇顧及。
孟先生明白,其實郝大寶這么說也是迫于上面的壓力,倘若自己不亮出九醫(yī)安堂的牌子,或許也不會激起這么大的水花。
但眼下,兩個孩子的事對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對方來壓自己的火氣可以,但指導(dǎo)自己怎么做,他們還不夠格。
孟先生像扇蒼蠅似的擺著手:
“我一個小小的九醫(yī)安堂可沒那么大本事,黑市的問題有你們這些大人物去想,不如干脆告訴我卜小鑫在哪,省得我這個歲數(shù),還給你們在這添堵!”
“老爺子,您這是說的啥話???請還請不來呢!”
郝大寶規(guī)勸了幾句,接著講道:
“以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卜小鑫的下落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就是人可能被巫圣道給藏起來了,他這么做的原因還不知道,但相信一定和嘉安有關(guān)系。
第二么……”
“別吞吞吐吐的!”,孟先生不耐煩道。
郝大寶有些為難道:“第二,這孩子很有可能是被吸到那個地方去了……”
孟先生似乎早有心理準(zhǔn)備,他眼睛一閉,痛心地嘆了一口氣。
“小岱跟我說的時候我就想到了,但那個玩意我當(dāng)時見到了,完全就是個擺件,煉化時吸附的鬼氣也都被福遠(yuǎn)大師驅(qū)散了,按理說它已經(jīng)不能再作為鑰匙使用了?!?p> 郝大寶雖深以為是,但他還是道出了可能的依據(jù),那就是:
巫圣道找榮嘉安,實則是為了他的原始血脈體質(zhì)。
這話一出,孟先生如夢初醒。
血祭覺醒者一旦修煉到初化境的瓶頸,就必須要血祭一個原始血脈的覺醒者,才能突破至顯化境繼續(xù)修煉。
原來這就是他一直在找榮嘉安的原因,而且借此可以推斷他應(yīng)該是后來才知道榮嘉安體質(zhì)的。
不然在黔省時,他絕不會那么“瀟灑”的離開。
所以,卜小鑫被他抓走并以此來尋找榮嘉安的可能性確實不大。
兩個孩子還這么年輕,又都是難得的體質(zhì)。
可現(xiàn)如今,一個可能被吸入了某個神秘領(lǐng)域;而另一個還被四道給盯上了。
就算是統(tǒng)領(lǐng)一方且有著如此江湖地位的孟先生,此時也感覺到萬分無力。
郝大寶將印有“零號”的檔案袋在另一只手拍了拍,說道:
“為了我們的事,您這些年沒少操勞,這次,就不麻煩您了!我這次來的目的,是希望九醫(yī)安堂不要插手這件事了。
有關(guān)細(xì)節(jié)問題,請您原諒我無法告知,但我向您保證,只要我在,他就不會有事!”
兩人說話間,轎車緩緩開到了他們的身側(cè)。
見郝大寶剛要上車,孟先生不忍,抓住他的手臂道:
“你能有今天的成就得來不易,你莫不是真要一手毀了去?”
郝大寶淡淡一笑:“興光會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的項科局了,而且我也有兒子了……
嗨~說這個做什么,只不過是奉命調(diào)查這件事,又不是去送死?!?p> 看著那掛著“項科003”車牌的轎車緩緩駛向遠(yuǎn)方,此時,孟先生的內(nèi)心是沉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