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打聽
次日,距勇氣林糖果店收到信還不足一天,這件事已被媒體爭相報道。此次各路報刊編輯相當(dāng)大方地給了頭版頭條,粗號、黑體醒目地標(biāo)注著幾個大字“糖果鑒賞家再現(xiàn)身!勇氣林小顧客慘遭綁架”。
大街小巷無人不在談?wù)撎枪b賞家這場不務(wù)正業(yè)的綁架事件。記者們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的流量密碼,紛紛背著長槍短炮圍在勇氣林糖果店門前,只盼著能挖出一星半點消息。
與之隔著三條街的糖果超甜內(nèi)部也不太平。一份報紙在眾人手中來回傳閱,沈芋是最后一個,她快速掃視報紙后對折放在長桌中央。
“之前糖果鑒賞家敗壞我們的名聲,我只當(dāng)是和店有仇,主要是為了惡心人?!卑舭籼橇x憤填膺,“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次他從店中將小孩帶走,勇氣林需要擔(dān)責(zé)任嗎?”
不得不感嘆媒體的神通廣大,沈芋等人作為當(dāng)事人知道的都沒報紙上的多。
媒體們甚至弄到了勇氣林的監(jiān)控視頻,在某個瞬間拍到了糖果鑒賞家的正臉,不應(yīng)該說是他刻意讓攝像頭拍到的,他還挑釁地朝鏡頭囂張一笑。
徐嘉萊用筷子另一頭揭開被對折的報紙,頭版糖果鑒賞家那充滿邪氣的笑臉,嘖嘖說道:“勇氣林家的攝像機也算是立功了,瞧把他臉拍得多清楚!”
沈芋放下水杯說:“最大的收獲至少讓人確定鑒賞家是男是女了。遺憾的是我沒有見過這張臉?!?p> 不知從何時流傳下這樣一種說法,罪犯往往喜歡回到犯罪現(xiàn)場欣賞自己的杰作。不過這似乎在鑒賞家身上失靈了。
如今鑒賞家毫不在意地露臉,只怕已做好萬全準(zhǔn)備,料定即使露了臉也依舊無人能尋到他。
“別那么悲觀,說不定那只是被鑒賞家拋棄、無用的同伙。”沈芋一句話就將剛剛的輕松氣氛席卷一空,徐嘉萊不滿地看了她一眼,會腦洞瘋狂找補。
“大家都吃好了?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去勇氣林看看?!比f葉言起身收拾餐盤,其余人也陸陸續(xù)續(xù)地吃完了,只剩徐嘉萊一人孤軍奮戰(zhàn)。
“喂!等等我!喂——”
***
恰逢初夏,梧桐枝葉繁盛,成片的桐蔭之下是當(dāng)?shù)厝颂烊坏南顚毜亍Q作往常,每棵梧桐樹下早已停滿了早餐車,叫賣聲也是時候沿街吆喝起來了。糖果鑒賞家的“光顧”,致使旁人唯恐避之不及,人間天堂頃刻間便成了煉獄魔窟。
此時此刻,沈芋一行人正孤零零地站在街頭,聞風(fēng)而動的記者們一個也沒看到。無人的街道忽地生出一絲冷氣,頭頂?shù)奈嗤┤~也沙沙作響,眼前便是勇氣林糖果店。
與眾人所預(yù)想的一致,勇氣林今天沒有開店。店前圍著一圈黃色警戒線,店內(nèi)沒有開燈,一片黑漆漆中什么也看不見。
正當(dāng)徐嘉萊左顧右盼嘗試各種角度時,隔壁的防盜門哐啦啦地卷了上去。一人單手端著盆,另一只手捂住嘴巴打呵欠的女人走了出來。女人四十來歲,穿著看不出身材的寬松衣物,隨意將頭發(fā)綰起,睡眼惺忪,一看就是剛起來的模樣。
“大姐!”徐嘉萊像是看見了救星,連忙叫住對方,樂呵呵地迎了上去,“大姐,我問您個事兒。勇氣林……誒?別,別,不要啊——
”
徐嘉萊話還沒有問完,迎接他的就是一盆水。人的起床氣不是那么好應(yīng)付的,女人不由分說地把盆給摔在地上,轉(zhuǎn)身回到店門前,她的瞌睡全醒了,一門心思地瞪著他。徐嘉萊沒轍了,他只好求助于萬葉言。
萬葉言看著離自己十幾步之遙的女人,揚起了他人畜無害的笑容。
“姐,早上好!”他滿滿靠近,距對方五步時自行停下了腳步。
女人沒有回答,她蹙著眉,狐疑地一一打量眾人。那眼神,按之后徐嘉萊的評價——唐僧一行四人加匹馬都沒遭遇過這樣的待遇。
見萬葉言仍舊微笑著,努嘴勉強回答:“嗯?!?p> “文具店,生意還好嗎?”
女人不耐煩地問:“你們有什么事?沒事就走開,我要做生意了?!?p> “做生意?大姐,這街上都沒人,誰來光顧生意啊?!毙旒稳R搖搖頭,似乎對女人隨口胡說感到可惜。
在一旁觀察的沈芋注意到當(dāng)徐嘉萊說到街上沒人時,女人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縮了縮。
“我們是來旅游的,先前朋友托我們給他孩子捎點勇氣林的糖果,聽說特別好吃。”萬葉言略微提高音量,臉上堆滿笑容,“明天就要回去了,今天才想起來,一早直奔糖果店了,可是好像沒營業(yè)?”
反正他們一看就是生面孔,隨口編幾句倒也合情合理。
女人的面部表情肉眼可見的松弛下來了。隨即略帶惋惜地說:“不巧,估計最近都不會開門營業(yè)了?!?p> “怎么會這樣!”萬葉言大失所望。幾秒后他仍不死心,追問道:“難道是破產(chǎn)了?店鋪被轉(zhuǎn)賣了?”
“哎呀!我真對不住我的朋友,這么一點小事我都辦不好?!毙旒稳R突然加戲,打了眾人個措手不及。
作為觀眾的沈芋大飽眼福,一連看了兩場影帝爭霸戲碼。她不禁想到那句經(jīng)典的心靈雞湯——人生沒有彩排,每一秒都是現(xiàn)場直播。
不愧是戲精徐總。她在心里默默豎起大拇指。
兩人一前一后抱頭懊悔,他們問蒼天問大地,他們呼天搶地,不死不休。如果說女人最初猶豫著是否要將老街坊的不幸當(dāng)作談資,那么現(xiàn)在她已痛下決心,畢竟保命要緊。
這大概就是演員的信念感吧,沈芋想著以后他們發(fā)展替哭副業(yè)也不錯。
“好了,好了,別在我的門前哭喪。我可以告訴你們,但是你們要答應(yīng)我聽完了就趕緊走。聽懂了嗎?”女人用食指挨個指向他們的鼻尖說。
三人乖乖點頭,殊不知他們心里想的是下一步就該想辦法進店查看了。
等等,三人?沈芋朝右邊看去,我,萬葉言、徐嘉萊,下一個該是陳辰。但是陳辰呢?
沈芋努力向兩人傳遞暗號,我們少了一個人,然而一場戲讓兩人惺惺相惜,像是突然共用了大腦,均回以微笑。
他們用口型說:我知道我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