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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場末日倒計時

第四場末日(十一)

六場末日倒計時 蘇醒笑 2382 2022-08-18 12:00:00

  等我與布拿拿在這個男人的帶領(lǐng)下趕到時,正見工人們奮力用鐵鍬鏟著糧食車前方厚厚的積雪。

  糧食車共四節(jié),是在特定軌道上才可自動前進。

  雪埋了鐵軌的事時有發(fā)生,工人們才常清理,這次是鐵軌邊上的雪坡崩塌,在軌道上堆了個雪丘。

  我們后來的人見勢也都加入鏟雪隊伍,我注意到,運糧隊伍里也有那個我上次幫助過的姑娘,還是一如既往的穿著我給他那套衣服。

  “希貝姐!”她看見了我,用我的母語熱情地同我打了聲招呼。

  我回應(yīng)她一個微笑。

  竟然還沒有凍死,真頑強啊。我打趣地對自己說。

  既而心中又酸楚了,我別過頭不看。我真實年紀(jì)17歲都未滿,并不比她大,連名字也是假的,看見她其實并不親熱。

  我這個滿是謊話堆砌之人,配不上她熱情的問候。

  據(jù)末日結(jié)束還有兩個月,每場末日的結(jié)束似乎總不這么友好。

  雪下得細密了,好不容易鏟開一條道,又被雪覆上。我這才意識到鏟雪的行為其實是那樣愚蠢,只看著人多,我們竟也無腦跟著鏟起來。

  這是我第一次用自己的身份威懾他人。

  我命令他們立刻將四節(jié)車廂分開,隊伍再分成五組,其中四組人數(shù)稍多一些,各將一節(jié)車廂從軌道上推下,再分別將糧食運走,另外一組人數(shù)少點的,力氣要大,,體力要好,按順序幫忙推車和鏟雪,送走一組再下一組,到最后一組再一起回去。

  他們面面相覷,都不認可我的做法。

  不按車軌運糧食,靠人力拉著車廂在雪地行進,何況這里離鎮(zhèn)子太遠了,要他們拖車回去,又是下著鵝毛大雪的,這怎么聽都是不明智的做法。

  但我腦中那根弦又不住抽動了,加之漫天肆虐的雪,我的危險預(yù)警不住催促我。我還是下了命令,違令者嚴懲。

  大家不情不愿地行動開,頂著大雪將車廂一節(jié)節(jié)拉出。

  我在四組間輪著打轉(zhuǎn),急得焦頭爛額。

  布拿拿看著我的樣子應(yīng)該也猜出了我在急什么,跟著我共同指揮。

  只剩下一節(jié)車廂時,漫天大雪揚起塵霧,咆哮的風(fēng)刮得我們睜不開眼,而偏這時,車輪和軌道因?qū)訉訃鸬姆e雪而卡住了。

  “快一點!大家趕緊把底下的雪掃開!”我喊道。

  一片怨聲載道。

  這組人紛紛罷工,除了布拿拿和那個仍穿著我外套的女生。

  他們抱怨在這種惡劣的天氣下怎么讓人活動得開,讓我也不必這么著急,車廂又不會跑,好像要出什么事一樣。

  我哽住了。

  我呆呆立在原地,心繩擰成一團,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

  我的確回答不上來他們的質(zhì)問,總不能告訴他們是我的直覺告訴我該怎么做。

  無助感和矛盾的情緒裹雜著飛揚的白雪,抽打我的身體。亂舞的頭發(fā)在風(fēng)中也攪在一起,刮著我的臉。

  “我相信希貝她這么做肯定是有理由的!”那個長得像天蓬一般的女生蒼白地幫我重新呼吁。無人理睬她,她就自己扛著鏟子鏟起雪來。

  布拿拿就勢進行了一場演講,講得還頗振奮人心:“這車糧食關(guān)系的是多少人的命運,而此刻,他們的命運就掌握在我們手里,在這個小小的鏟子上。每人出一份力,拯救的是整個人類……”

  我沉默地在原地立著,那份火急火燎的情緒此刻轉(zhuǎn)變成鋒利的肅穆感和沉重感,我一時判斷不了這是怎樣一種預(yù)兆。

  我轉(zhuǎn)頭看另三節(jié)車廂已被拖走,成了三個黑點,然后消失在了彌漫的雪霧里。再回頭看看這邊行動,腦子一片空白。

  在布拿拿的鼓舞下,他們終于又活動起來,并且被布拿拿組織得井然有序,工作進行得很快。

  我果然,還是勝任不了這種工作啊……

  在一片嘈雜聲里,我黯然靜立著。

  我的心情很沉重,但是身體卻不住在顫抖。

  這好像還不是普通的顫抖,是渾身在抖,上下顛簸的抖動,就像是地震一樣,帶動渾身都在抖。

  這么感覺,似乎真有點像地震了。

  遠處好像也有傳來轟隆聲。

  轟隆聲?

  我仔細聽幾秒,繼而恐慌焦灼——果然,還是發(fā)生了!

  “停下!都停下,快跑!”我猛回過神,沖進工作中的人堆里,抓住一個就往外推,像瘋狗一樣來回呼叫。

  一開始大家也愣了神,不知如何動作。讓我們行動起來,又讓我們停下,這是要我們怎樣?

  直到轟隆聲近了,布拿拿也喊著“不想死的趕緊跑”,他們這才都撒開了腿狂奔。

  遠處山坡上的雪翻滾著壓下來,不過場地空曠而單調(diào),離我們還有些距離,雪崩要再翻過我們面前這一小坡過來基本就能平息了,現(xiàn)在跑能跑掉的。

  我和布拿拿墊后,也準(zhǔn)備跑時,注意到那個可憐的女孩還拿著鏟子在鏟雪。

  我看了看遠處,雪崩離我們越來越近,規(guī)模前所未有得大,至少我們當(dāng)時所在處定會被夷為平地。

  “跑啊,笨蛋!別管糧食了!”布拿拿上前阻止,但女生始終握著鏟子不放,一聲不吭地鏟雪。

  我看這雪鏟得差不多了,我就努力壓著自己怦怦跳的心上去,和她說:“好了,車已經(jīng)可以從軌道上離開了,憑我們?nèi)齻€挪不動,那我們先把車推倒,讓車輪從軌道卡出去,雪崩后把雪鏟掉,就能把車廂拖出來了?!?p>  女孩用力點頭。

  布拿拿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也和我們一起推車。

  振聾發(fā)聵的浩大聲響緊逼在我們身后了,我的頭發(fā)都刮到我前面,身后撲來令人骨痛的強大氣流。

  我不敢回頭看,只重復(fù)喊著:“一、二、三,推!……”

  我知道不把車廂推倒,這女孩一定不會走的。

  地面的雪被氣流卷起從我身后向前撲來,即使不回頭,我也能感受到那漸近的壓迫感。

  我不怕死,但再不怕死的人,哪怕一定不會死的人,在死亡面前也都蜷縮一團。

  死亡這件事總能沖破人心中某一道防線,就是奔著想死的念頭,意識消散的前零點幾秒總該有些恐懼。

  “倒!”

  千鈞一發(fā)之際,車廂終于推倒,而雪崩也已歡樂地追到我們身后了。

  “現(xiàn)在,快跑!”

  我們?nèi)齻€分三個方向跑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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