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的陰影在心中蔓延。
自己竟不知這是為什么?
不出幾息,慧書從莫揚離去的方向收回目光,此時的他眼中的涼意絲毫掩蓋不了心底的恐慌。
凝神窘迫,黯然心傷。
慧書面展難言之色,下一時他穆然朝著四周打量了一轉(zhuǎn)。
落花香盡空留憶,秋風(fēng)欲語淚先行。
獨隱萬言抿千愁,孤光如水悲涼情。
又一季秋,卻顯得格外寂寥,仿佛帶著悲憫而來為我深感惋惜。秋風(fēng),無情,葉折,唯留枯樹;秋意,無言,葉黃,空留感傷;秋夜,無眠,葉枯,殘留哀傷。
葉落枝枯,秋風(fēng)已過。冬天還會遠嗎?
慧書神情一定惋言感嘆道
“今年的冬一定分外的寒冷吧!還要死多少人?直到何時才是一個盡頭?我發(fā)現(xiàn)...這個世間好像再次變得冷漠了些許,在這個無人問津的地方,我在何處終結(jié),又在何處省覺呢?”
隨之慧書遲緩的從地面一扭一捏爬起,看他現(xiàn)在的樣子是那么的落寞。誰又能想到這還是個一國皇子。
他躊躇滿志地站在原地,兩眼無光一臉生無可戀的感覺,腦海中也時不時浮現(xiàn)出那道無法釋懷的身影。
見之痛苦,失之“懷念”。
看來這已成心中之結(jié),恐難再無解開之日。
聳立高山之巔的群蜂與崎嶇谷底之流的溝壑。本就是兩個維度永遠不可觸及。這座高山我終歸是不可能逾越,這或許真就是我的命!
那么接下來我該當如何是好?奈何這一晚真的經(jīng)歷了很多很多,從平淡到喜悅,又從喜悅到悲傷,再到哀痛....
我可能真的把所有的情緒都親自嘗了個遍。
于此同時我也失去了很多、很多......
而得到的只有教訓(xùn)、教訓(xùn)還是教訓(xùn)。吃一塹者,或得一傷,或得一死,還有那永無止境的“回憶”!
其實我應(yīng)該早就應(yīng)該想清楚了。
視一國為棋盤,操萬人之生死。
棋子只分有用與無用,無用皆棄,有用暫控。
執(zhí)棋者之間的博弈本就沒有感情可言。像我這樣的,哎~~
一言難盡啊......
前方堵著一座高山,高山之后還有一個深不可測的池淵。
到最后一刻所有人的生死都在這執(zhí)棋者的一念之間,那么我修行的目的又有什么意義呢?當無辜這個詞形容變成了常態(tài),那么這個世間將會喪失所有的色彩,直至再無一真正的“活人”為止。
麻木不仁真是可泣!
我突然有這么一瞬橫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不想再這么繼續(xù)下去了!
是???與其這般意義不大的修行,還不如隨波逐流來得愜意。只是有點惋惜那些不明真相的普通人。
不知所措便已置身火海之內(nèi)。
哎!還真是讓人生無可戀。
意義何在?我竟不知還有什么理由再繼續(xù)這么下去。
慧書心里忐忑惋惜之余謹然仰頭凝視著那片即將空明的夜空。
無際黑暗,一抹微光。
慧書望及那抹淺淡微光向外延伸發(fā)光發(fā)亮四散開來。
見之一剎,恍然之間他眼前一亮如同失而復(fù)明般瞬間開悟。
一景點醒局中人。
再過深沉的黑暗其中也必定包含著一縷不為人知的明亮。
出淤泥而不染。
我好像突然明白為之修行的意義在哪兒了!
眾人皆醉我獨醒。
或許我真能救他們?。?!
要想將這悲慘的結(jié)局打破,成功超脫出去,光憑我一人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
高山再高總有平路,時間雖長但亦是歷練。池淵在深總有船舶,方向雖無但亦有歸途。心結(jié)雖然遲遲不能忘卻,芥蒂遠遠不能釋懷,但那又如何?縱使我身心受挫,但也絲毫不影響我繼續(xù)向前。
努力!
我終是找到了答案。
未經(jīng)人間百態(tài)何談人生可言。
既然武的不行咱就來文的,天生我材必有用。沒有人生來就愚笨,總有那么一方面是自己所在行的。
我得拉這些正處于水深火熱的人一把,不!準確來說是要拉整個千千萬萬的東華國民一把。
了解這個所謂的真實世界。
一旦見過了真理,就很難在謊言中茍活。除非那人一直在裝睡!早在刀劍與覺醒之前,言語本身就很具有感染力了。
我以身份相邀,再以言語相勸。懂我的自然會懂,不懂我的即便我說一輩子該是什么樣還是什么樣。
凡人區(qū)區(qū)百年壽命,也僅僅百年壽命。
一生的磨難,一生的疾苦。
一場虛夢,一場空。
生而為人,這或許就是逃不掉的宿命!
看來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的世界我又要再重新走一遭了。
不過!這段經(jīng)歷一定要比以往更加精彩。
就是,呃~~
在此之前我還是得回去一趟,畢竟召令在手也不好意思推脫,況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東西還保了我一命。
不過說到這里不得不衍生出一個問題。召令是她給的,莫揚也是她派的,如此一來這兩者之間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已經(jīng)很是明顯了,這局是刻意被人給安排的?
至于是誰......
我也不敢再繼續(xù)深究下去了。
知道的太多往往也是一種壞事,畢竟人是會死的!
這事就這樣吧!這場執(zhí)棋者之間充滿硝煙的戰(zhàn)爭已經(jīng)打響,要想從中解救迷途之人,我得盡快抓緊時間了!
慧書一臉愁苦的模樣得到了些許緩和,眼神也愈發(fā)犀利。
回皇城之行刻不容緩。
待到老小二人離去,今日便出發(fā)吧!
不過話說回來~~
這時慧書順手從口袋中拿出一個黃色的袋子拽在手中低頭俯視一看,不由擺頭唏噓一聲
“相識一場,還是沒有把這微不足道的心意給“還”回去,我還真是太不厚道了!
......
也罷,在這里我還是由衷祝愿你們老小二人今后一切安好。
無名之仕,終歸無名,還是名揚天下!這就不為所知了。”
慧書眼里早已收斂了犀利,轉(zhuǎn)瞬流露出了殷切,嘴角似笑非笑含情脈脈。
天空繼續(xù)在即將沒落的晚夜中蔓延,已然渲染出了一片明亮。
至此至今仍在洗滌著這方無際黑暗。
黑夜終會退去,白晝?nèi)詴稹?p> 他望向上空那片僅剩的明亮為之遐想。
東華的那縷微光你又在何處?何時才能發(fā)光發(fā)亮如同這般一樣燦爛奪目照耀人間?
我會在此一直等下去,等著那一天的出現(xiàn)。
只愿在我有生之年里能親眼目睹那一天的到來。
慧書從遠處收回了目光,漠然轉(zhuǎn)身抬腳步態(tài)蹣跚地走至一塊十分隱蔽的大石塊處。
石塊龐大有十余丈高,表面平整見不著一點裂隙,應(yīng)是一塊完整的巖石,并非雜土。
慧書下一識高舉起左手與肩平齊抵在石塊之上,輕輕撫摸了兩下,面色一臉地惆悵。
朋友,我該走了!但在走之前,我還是想給自己在這里留一個念想。相伴幾載也有了一定的感情。
畢竟我也是一個真真正正有血有肉的人。
我真希望時光能回溯到我剛來這里的那一刻,重來一遍!只可惜天下沒有重來藥,也不曾有時光機。
時光如水,一去不復(fù)返。得過且過!
臨行之前我想為這里攥刻下一個名字,以作為幾載時光的留念。聯(lián)系著你我之間情同手足的羈絆。
雖說我并不是什么聲名遠播的奉功偉人,也不是什么滿腹經(jīng)綸的文人騷客。但我卻是真心實意地把你當做知己朋友,難道這還不夠嗎?
萬物皆有名,死物似活物。
這便是我們相互之間最好的證明!你說是不是我的老朋友。
回顧你我攜手走過的千余日夜里,記載著我們生活中點點滴滴的瑣事,時而歡喜,時而憂傷。
一起種花種樹、一起織耕、一起同眠......
雖說只是些尋常日子的平凡瞬間,但也讓我的生活感到無比地心安與恰意。
此地實則位于東華西南角處,距離這里最近的城池名曰西堌。
東守西堌。
乃是隸屬于東華邊塞的兩座大成,一個駐守東側(cè),一個穩(wěn)固西側(cè)。更有固若金湯之美稱,是一道抵御他國侵重要防線,西堌城南接壤首申國。
當年失意來到這里,本意是想前去首申駐守邊塞,弒殺幾位首申大將以立軍功,好用來贖去罪過。原本還是興致勃勃的過去,可時間一長,我便發(fā)現(xiàn)這之其中并不簡單。
不知何故首申軍戰(zhàn)力之猛,堪比我軍以一對三還綽綽有余。每逢交戰(zhàn)東華都節(jié)節(jié)敗退,但他們不明其由總是打贏便自動退了回去并沒有繼續(xù)推進,感覺就是他們好像在秘密的運量著一個天大的陰謀。
而我們對他們僅有的一次慘勝還只是在多年以前,御破軍對陣首申先鋒之師的交戰(zhàn),只可惜那場戰(zhàn)役以后,僅存一人的安隊長至今還是下落不明。
也難怪世人們會這般杞人憂天。首申軍像似成了他們主觀印象中的死神,強大且不可戰(zhàn)勝。
東華軍中的魔鬼,百姓眼里的夢魘。
最終我從邊塞心灰意冷的回來,萬般籌措之余尋到了這片獨屬于我自己的密地,也三生有幸相逢了“你”!
緣由情起,意散情落。
一切皆因一個“情”字。
情之一詞,玄之又玄。
這說來也好巧不巧,幾載之前人因情字傷我,幾載之后我因情字傷人。雖然其中之人并非指代同一個人,但這不正好印證了一句話嗎?
天道好輪回
即隨情始,便因情終。
歸隱幾載,如今我還真的對不起一個人。
愛意隨風(fēng),遲暮瘍長。形利之交,會欣之別。
落葉秋風(fēng),人走茶涼。
故在訣別之際,那我便擅作主張為你佚名。
離之所失,別之情殤。那今后這里便叫情殤谷吧!
用以紀念我們以情結(jié)識的緣分。
時不我待,刻不容緩。
慧書將手靜放在石塊之上,當即欲想調(diào)用靈根之力在這上面攥刻字樣,可未曾想到之前所受的傷勢已然不足以支持他此番“任性”下去。
硬件跟不上!
多次嘗試無果之后他也深表無奈。
可惡,都調(diào)用了這么多次還是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磥硐惹办`魂力透支已然動搖了靈根根基,而且我這木靈根親于愈合,都有好一陣功夫了依舊未見有絲毫恢復(fù)跡象,想必這動搖地可不一般??!
嘖~~
那現(xiàn)在......
嗯?
就在慧書忘愁莫展思慮之際忽然憶起不久之前嘴角末端被其上位壓制打壓溢出的鮮紅。靈機一動立即便打定了主意。
能力局限,傷勢不輕。
既已身無長物,那便以血明志。
下一刻慧書右手高舉拇指正對嘴角之處口齒一咧重重一咬,霎時拇指尖端涌現(xiàn)出一抹艷麗的鮮紅,一滴接著一滴。
左手扶壁,右手攥刻。
鮮紅一抹又一抹一筆一劃的在石塊正下方勾勒著,起初那股鮮紅一直都在源源不斷的流淌,這也多虧于慧書在舉手前的那一刻抑制住了幾處穴位,正好將整只手臂的血液循環(huán)都朝著拇指方向流動。
匯整只手臂,繪心中所述。
鮮紅一點一點的印刻繪在石塊上,可鮮紅需要幾滴才能勉強畫上一點,這對慧書而言也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畢竟身子才受過傷禁不起這么大消耗的需求。
果不其然時間沒過去多久,慧書便出現(xiàn)了異樣,鮮紅流出開始逐漸減緩下來,右手也不由地開始抖動,他擰然咬緊牙關(guān)。
自己也十分清楚這是身體給自己的一個警告。但慧書也明白自己已經(jīng)是顧不了那么多了。
既已決定,那便無悔。
必須執(zhí)意下去,
時間再度過去片息,頭上的那片明亮顯然又擴大了一半。而此時的慧書拇指尖處鮮紅已不在流淌,整只手臂愈發(fā)呈現(xiàn)發(fā)紫之狀,但他依舊還在石塊上擦拭著,欲想將那尖端上面殘留凝結(jié)的紅漬,也想嘗試強行繪上去。
可結(jié)果總是事與愿違的,盡管他在怎么用力也無法構(gòu)繪出一撮顏色,反而還將原本刻畫的部分給擦拭下來。
果然這樣不行!身體現(xiàn)在還是太過于虛弱了,即便是調(diào)動了整只手臂用來補給也是無濟于事,只能刻畫出一字不到,這距離完全繪制完成還遠遠不夠。
左臂不久前碎裂才愈合,這現(xiàn)在也絕不能讓它失血虧空,不然這只手就算是徹底廢掉了。盡管我是有木靈根進行調(diào)和,最后也只是于事無補。
那.....
看來事到如今也只能.....
慧書眉梢一凝,下一息便直接死死咬住下唇,口唇處瞬間溢現(xiàn)出大片鮮紅。漸變發(fā)紫的手指在下唇部位沾取些許滲流出的鮮紅于指尖處,隨之當即起手接著未完成的字樣繼續(xù)勾繪,在這期間為了有足夠的鮮紅支持,慧書也在不斷逼迫著下唇“努力工作”。
導(dǎo)致他自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苦不堪言。
時過數(shù)息,在他這種不太提倡的自殘行為與堅持精神地共同驅(qū)使下,終是規(guī)規(guī)整整的攥刻完成。
這時的他面色已然變得蒼白無感,上唇泛黑精神不振就像似一個即將瀕死之人一般生無可戀。
從遠處一眼看去,便見其石壁正下方有著一列筆鋒清奇的字樣“屹立”在上面。
情殤谷
——離之所失,別之情殤。
這幾個大字被慧書攥刻的十分出眾。
鋒中有勁,跡中有神。
仿似出自大師絕筆之佳作。
映入眼簾,栩栩如生。
此時地慧書早已渾身乏力的癱坐在右側(cè)地上背部緊靠石塊,面如死灰猶如一副孩童失魂的模樣。
李木欣在不遠處一直在暗處跟著慧書,他的一舉一動都盡收眼底。李木欣見及慧書此番境況為止動容,含情的明眸頓時泛起了一線憂傷,眼里情不自禁地滲出一道水花。暗自感傷中透出的安靜,如同弱柳扶風(fēng)卻沒有半點兒嬌態(tài),如有旁者見此都不忍好生憐惜之情。
“你這是又為何,值得嗎?”
語出輕柔,舉止輕緩。
怕是驚到了某人,下一刻李木欣順勢轉(zhuǎn)頭不想在繼續(xù)的看下去。
情隨何起,意從何落。
無言淚千行!
這必然是一個無聲的結(jié)局,我們......“就此別過”!
霎時天空出現(xiàn)了一道靚麗的光束劃過,將這漫長的黑夜徹底撕破,上方那片緩慢的光華瞬間迸發(fā)迅速向四周鋪開一改之前狀況,那片即將破曉的云彩為之悵然。
當黎明破曉,再沉重的黑暗也會重現(xiàn)光明。
光明常在,黑暗終去。
心底那塊陰霾也遲遲不肯落地。
慧書他懷揣著落寞的眼神不經(jīng)感嘆著:
這個夜晚還真是漫長,不過也終會過去。樹欲招風(fēng),石阻風(fēng)去?;蛟S我真就是個生性淡薄的人吧!不值得被愛。
昨夜星辰已逝,滿眼青山漸遠。
太亮了,我們的故事也就此拉下帷幕,今后你我再見便是形同陌路。不過我還是想最后說一句
“感謝一路上有你?。?!”
形利之交,會欣之別。情之所起,隨風(fēng)而去。
這時就在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道能量波動,慧書察覺之時腦海之中的第一反應(yīng)便想到了那老鬼,嘴上揚起不由開始唏噓
“這便是那位所言的符陣嗎?動靜還真不小。想必他們老小倆人現(xiàn)在也應(yīng)該是離開了。哎!只可惜~~往昔成憶不談了。那我也是時候該動身了?!?p> 言盡,他左手撐地踉蹌起身,隨后朝著一個不知通往何處的方向起腳一步一拖拉步履瞞珊的走去。當走至幾丈開外時,慧書突然止住了腳步,轉(zhuǎn)身回首再看了看那個堅實平整的石塊,頓時嘴角下抑抿言咧起一抹苦笑,臉色盡顯萬般無奈。
僅此一眼,再見又是何年?
緊接著他回過身形再度起身遲緩的向遠處走去漸行漸遠。他的眼眶早已變得紅潤,其內(nèi)也不由充斥著幾滴水花徘徊在眼里打轉(zhuǎn)。
再一次嘗到這番離別之感,真的...很不好受!
隨著時間的推移,慧書的身影也逐漸消失在遠方,待到慧書徹底消失李木欣靜然來到石塊之下,看著上面還未風(fēng)干的鮮紅字跡心生感觸。
“不管到哪兒總是這樣粗心大意,還真是......”
下一時李木欣抬起左手放在慧書剛才放手的位置,真切感受著那人殘存下來的余溫,心神一定,抬起的左手霎時匯聚出了點點靈根之力,一時間便直接注入至石塊之內(nèi),導(dǎo)致石塊表面鮮紅的字跡迅速開始凝固。
剎那間上面的字跡變得更加之深刻活靈活現(xiàn)!考慮到以后石塊可能受到外部因素的風(fēng)化侵蝕的影響,字跡毀于一旦,李木欣便隨即再度注入一道靈根之力在字跡上面,小心翼翼地鋪設(shè)好一層防膜以做保護。
右手在趁機動用靈根屬性喚即草木遮掩用以作為隱蔽,以此避免曝露在氣息之中,當全部都處理完成后,李木欣才將左手不依不饒的放下,她翹首看著上面清晰鮮明的大字不禁輕聲抿嘴冷笑
“字不錯,好句是好句,但人卻并不是一個“好人”!
面朝霜識兩回笑,終成陽關(guān)陌路人。
我們......不,如今應(yīng)該喚作‘我·和·你’!
山河歲月空惆悵,今生今世已惘然?!?p> 言畢,李木欣毅然決然的轉(zhuǎn)身離去。
“這究竟是什么?。?!
一雙眼睛,不!不是......
好可怕的靈魂,一眼未及,便已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威脅正在悄無聲息的逼近,身體的不適感瞬間拉到了最高點。
危險,天大的危險!這感覺就像死神在敲門,仿佛再進一步我就得死,這是死亡的‘味道’?。?!”
此時莫揚木訥的愣在原地傻傻的看向前方,全身發(fā)抖雙腳發(fā)軟冷汗直流,就連大氣都不敢大喘一下,雙眼空洞里面寫滿了對未知事物的恐懼,或許只有他自己才能清晰的感受到那股窒息之感,但也實在是說不上來是怎么一種感受,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連自己都不知是何物,那這片天地只怕更是不知是何物?
不知即是好事!若非那未知自愿恐怕莫揚今兒就指定得交代在這兒。時過境遷,莫揚身子仍在顫粟逗留在原地久久沒有離開。
嚇破膽的孩子怎么會這么容易好起來!
天已漸明,一片寧靜且茂盛的密林突然被一聲的出現(xiàn)打破了原有的祥和。
“老安頭!老安頭!快醒醒。哎呦!你怎么在這里就睡著了呀?”
安徒生此時背靠著一顆大樹平和的睡著,霎時聽聞這熟悉的語調(diào),他便從一場可不堪言的噩夢中驚醒。
銅牛盡絕,東華易主。只剩下一個十多歲不大的孩子跪在地上為他們掩埋流光歲月的痕跡......
他緩緩睜開雙眸一臉睡眼朦朧的模樣,不經(jīng)驚厥一顫意猶未盡,模糊的視線頃刻間變得清晰明亮,下一時便慌張的低下頭去,當見到孩子依偎在自己懷里安穩(wěn)的睡著時,他不由長噓直嘆了一口氣,
“還好,無事!”
隨后他在朝四周看了看。
這里是?
當他沿著聲音的方向看去,頓時一位熟的不能再熟的老熟人閃現(xiàn)在眼前。
“老李???這里難道是......”
安徒生還沒把話說完就趕忙在朝一旁多瞄了幾眼。
我就說這里怎么越看越熟悉,這里不就是......
老李見安徒生懷里的孩子,一下便明白了這是怎么一回事了。隨之一臉情緒不高的主動上前將手拍在老安的肩上張口安慰道
“老安我不是說你,即便是事情沒成,你也不應(yīng)該這么地自暴自棄??!居然在村前不遠的懷樺林里睡著了。萬一把孩子給弄不好了,以后可就更難了。你啊!真不知道該說你什么好。再說了沒成是成了他媽,一切放寬心一點,不要在想這么多。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我想仙人們也是有迫于無奈的苦衷,畢竟仙人們的種種豈是我們這些普通人能揣度的。
糾結(jié)沒用,沒成又不要緊我又不會看你笑話的,不過老村就不一定了?你說是不!”
言盡于此安徒生不由挑眉瞠目。
我就說咋看咋那么熟悉原來是村口處的懷樺林?。∥一卮辶??這么說來恩人所言的離開不用操心原來是這層意思。
如此看來恩人早就知曉了一切,只是并沒有說破而已。
知曉不說破給足面子,不得不說是個聰明人。(與此同時慧書:阿嚏?。。≡趺椿厥??是因為我放血過多,導(dǎo)致的免疫下降受了風(fēng)寒?還是說有人在想我。真是的我這無處安放的魅力真就傷腦筋)
不過這老李為什么會說我自暴自棄呢?什么沒成,成了的?想到這里安徒生眼神下移頓時看了看懷里正酣睡著的孩子。
恍然如夢初醒瞬間明悟。
哦,原來是講這個?事情一旦多起來,就連許多重要的事情的容易忘卻。
老李也是好心安慰我,前半句還說的挺中聽,不過越往后講就越感覺有那么一絲奇怪,無時無刻都自帶“嘲諷”。
知道的以為你是來安慰人的,不知道以為你就是來故意氣我的。反正現(xiàn)在孩子無事也算順利平安歸來,閑來無事之余,既然想看我笑話是吧!那我也不妨試著調(diào)侃,調(diào)侃足足興?。ㄕ一貓鲎樱?p> 轉(zhuǎn)眼間安徒生謹然抬頭目色和悅地看著老李
“我說是,行!不是,也行!老李??!相處了幾十載你還是不太了解我,你又怎么能篤定我沒成呢?難道就憑我把孩子抱回來這一點,那我也只能說老李你還是太過淺薄了?!?p> “噗呲!”
聽聞著這番有點“揪心”的言語老李還是悶悶笑了一句,不過也是苦笑,提不起情緒的那種。
“哦?以老安頭你的性格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忍不住脾氣,架不住性子,以我這足智多謀李的智慧,又怎么能想不到,難道不是嗎?不過你這副“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還真是少見。你??!就大大方方承認沒成得了,還嘴犟!虧我還在你出發(fā)以后向天祈禱你此次能夠一路順利,哎~~白瞎了!”
聽聞此語霎時安徒生臉色一沉,大眼瞪小眼迥異地緊盯著老李。
“你說你在我出發(fā)以后還向天祈禱祝福過我?”
“嗯,不然呢?以你那冒失的性子,我又不在身邊,我也只好向天保佑一下你能一切順利咯!誰讓你與我有過一些莫逆的交情呢!”
老李順其自然的回答著。
到這里安徒生不由咽了咽口腹之舌表情凝重。額頭眉梢也隨之浮現(xiàn)出幾道淺淡的黑線并不是特別明顯。
我滴個乖乖,我就說事情怎么越往后越開始撲朔迷離了起來,各種的復(fù)雜,處處的不順,在我腦海里尤為清晰的記得那個幻境所發(fā)生的點滴,宛如就在之前發(fā)生的一般深刻。原來歸根究底擱這兒是又不開票離發(fā)特殊祝福加成?。?p> 也難怪會.....
出發(fā)就自帶隱藏特殊屬性,簡直是開局就注定了這事成不了的節(jié)奏!這想要成事真的比上天都還要難上加難。不過也幸好有著屬性加持沒成,不幸中的萬幸。不然我也不可能如此堅定我自己的選擇。老李這波歪打正著的及時雨正巧打在了槍頭之上。
我還真要得感謝感謝他。
反正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是做出了決定,那便大大方方承認得了,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畢竟孩子還在我身邊,單憑這一點就已經(jīng)是足夠了,至于其他的笑話,什么得!我已經(jīng)不必在乎了。不過這一句莫逆的交情說的,可真是~~
都四十好幾的人了,還能講出這種話,還真是男人至死是少年啊!
想到這里安徒生深沉的眼神轉(zhuǎn)瞬一動,立即恢復(fù)了往常的活力。下一刻他嘴角微微揚起再度展露出和善一笑
“好吧!既然老李你的見解很是獨道,那我便認了就是了!不過在此我還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想說一句謝謝!我的老朋友你的安慰讓我的心情也算好多了。你說你不拿我當笑話,這一句我已經(jīng)很欣慰了,但老村那里我還真就拿不準了。你們想笑便笑吧!”
老李頓時詫異的瞪著老安,一臉疑慮深重的模樣
“還以為你想就此進行反駁一下,沒想到這么快就服軟了,是我聽錯了嗎?這也屬實有點不符合你的人格設(shè)定??!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老安頭嗎?”
聽著這番一句接一句的質(zhì)疑聲,安徒生不時顯得有點突兀。
我都已經(jīng)服軟了還不行,還在這里質(zhì)疑我為啥沒有反駁,要我看老李很是欠收拾啊!知道不知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這種行為很是變態(tài)??!不知在哪兒聽得,
肉絲里挑刺——越挑越興奮!
還人格設(shè)定呢?這思想是不是有點太過超前了。
尷尬地不行,不時咧嘴翹起下唇
“怎么?難道還想讓我質(zhì)疑一下你為什么不感到驚訝,拜托我都已經(jīng)大大方方認了,不要在這么刁難我了。在何況哪怕就算我反駁了,但事實都擺在這里了,你看我還有那必要嗎?我啊!只是做了一項極其簡單的選擇而已?!?p> 聲出耳入,老李聽著這句毫不違心的解釋不經(jīng)為之動容起來,隨后眼露迷離重重地嘆息一聲
“你這么說也對,事實面前反駁無用。哎~~想必老安你也是第一次見仙人吧!按你的性子也難免會不懂禮節(jié),這種結(jié)果我想也在情理之中。老李我能理解!
我見過仙人心狠手辣屠戮一村,也見過仙人心地善良救助黎民。性格褒貶不一的同時,真不知下一刻他們在想什么。
沒辦法!
仙人就是仙人,永遠不要用我們的思維理解來理解他們,層次太低了!或許在他們眼里只有有用和無用吧?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不得不服!這是不爭的事實,要怪也只能怪我們太過于弱小?!?p> 此時老李頓了頓嘴,隨后目光泠然地望向安徒生不由脫口而出問了一句
“那現(xiàn)在你打算該怎么辦?”
言出至此,安徒生臉上的和顏逐漸淡去轉(zhuǎn)眼變得些許嚴謹起來。
這話意思是老李也早就見過仙人了,看來他曾經(jīng)也相當不簡單??!
隨即安徒生不由地低下頭去看著仍在熟睡的星耀現(xiàn)在乖巧的樣子,渾濁的眼里也瞬時恢復(fù)了一縷清明,多了份心安,少了份思慮。
不過下一剎安徒生心頭一緊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心緒又再次發(fā)生了反轉(zhuǎn),陷入到了一種自我糾結(jié)的循環(huán)之中。
一身清貧,怎敢入繁華。
這么可愛的孩子我現(xiàn)在真的有能力撫養(yǎng)嗎?雖然嘴上說著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但心里還是依舊存在著一層揮之不去的芥蒂。在自我質(zhì)疑和自我否定中來回糾結(jié)。
安徒生猛然抬頭看向一旁的懷樺樹若有所思。
這一剎那他想起了很多很多,想起了和星耀相處的點滴;想起了自己以前的身世;想起了仇人與恩師;也同時想起了自己的出生。
突然之間他恍然感覺孩子就像是自己曾經(jīng)的縮影。
同樣的從小孤苦伶仃;同樣打小無父無母;同樣的被他人抱走;同樣的去四處拜訪央求收留。只是唯一不同的是抱回的人是誰?
孩子是我,而我是那個人。那個既感激又憎恨的人。
我不想在看見世上在多出一個像我這樣的悲劇出現(xiàn),不想在步了那個虛偽之人的后塵。
既是恩人又是仇人,重蹈覆轍的路我一定不會再走一遍。
此刻心中的那層芥蒂,霎時開始有了松動。
他的神情突然增添了幾分堅定之色。不由將頭上仰透過稀稀落落的樹葉遙看那片麗日當空的天際。
才短短幾月有余,當時也是像這樣背靠大樹看著孩子到來,現(xiàn)在想來也還是有那么一點手足無措。雖說抱回孩子期間有一點小插曲,但我還是做出了選擇?;蛟S這就是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吧!
嗯,這次我是真的決定了!
頃刻間安徒生心里的那層芥蒂瞬間被擊碎。
安徒生靜然回首將目光落在了一臉惆悵的老李身上
“這個孩子和我的命運一樣,是個苦命的人,我不想想他一樣,步了他的后塵。我一定會傾盡所有,為孩子做的更好!”
老李聽聞當即愣了一下
“難道你想真正的收養(yǎng)這個孩子?”
說完老李的右手微微拽緊。下一刻只見老安輕輕地點了點頭。心明其意的老李不經(jīng)閉眼冷靜了一息。隨后睜開強行壓住心中的情緒,只淡淡問了一句
“老安頭我就問你,你拿什么養(yǎng)?難道要和你過這種清苦日子,連入食都成問題,其它的就更別說了,在說的在直白一點,孩子!你根本養(yǎng)不活。
短時間還能勉勉強強得過且過,但時間一長就會出大問題?!?p> “要是我拿命呢?”
老安神色凜然堅決地回復(fù)道。
眼神之堅定,老李望及瞬間變得啞口無言。兩人都沒有再次開口,周圍也只剩下風(fēng)過樹梢嘩嘩作響地落葉之聲。
風(fēng)過樹隙,一片嘩然。
安徒生借助著這周遭環(huán)境的嘩然之聲,應(yīng)時應(yīng)景肅然出聲
“我希望孩子讀很多書,走很遠的路;我希望孩子愛很多人,也被很多人愛;我希望孩子走過人山人海,也遍覽山河湖海;我希望孩子看紙質(zhì)書,送手寫的祝福,我要孩子獨立、堅強、溫暖、明亮,我要孩子在這寡淡的世上深情地活!”
聲出語落,意境渲染。
老李遲緩的抿住口唇想了一想,其后目光又望向了老安小心翼翼地輕聲道
“但......這些你都給不了??!”
“不,給的了,我給的了,一定給的了?!?p>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安徒生再度堅定的開口說著。
老李呲牙當即表露出一副十分氣憤的模樣
“你......”
話出及止,必有其由。
老安看著有些許憤意的老李,神色肅然眉梢微緊眼色一虛
“難道你認為別人就真的給的了孩子嗎?不是家奴,就是奴隸。如果要讓孩子在那種暗無天日的日子里虛度光陰,實在是對不起上天給予我的指示,我心慚愧?。?!”
聲情并茂,語出感染。
老李體內(nèi)好似存在另一種意識突然被其喚醒,隨即迸發(fā)充斥著一些散亂零碎的畫面,其中畫面的內(nèi)容包羅萬象:有著修行者的血腥、壓迫、凌辱......
一下全部填滿整個大腦,在腦海里輪流切換上演著。老李被腦中這些畫面束縛,手腳一動不動。
或許這就叫做深有體會吧!
不時他也被這些畫面為之動容,撤回了臉上長掛著的憤意,斂回了脾氣,神情也隨之平和了下來。其后只靜靜地聽聞老李嘆了口氣,有感而發(fā)淡淡地回應(yīng)了一句
“好吧!我懂了,那便隨你?!?p> 言畢,老李咬了咬牙而后一臉無奈的撇過頭去。
安徒生耳聞老李這番理解與“妥協(xié)”。霎時臉上緊繃著的嚴肅也適當?shù)南A讼聛?,隨之神情也轉(zhuǎn)變的十分平和與沉穩(wěn),逐漸褪去了剛毅的外衣,卸下了篤定的包袱,放下了堅決的樣子。
他漠然看向老李那副挺難為情的模樣,心里也開始不由得發(fā)怵。
在村子生活了這么多年,老李為何氣憤自己也是心知肚明。人多了,分到的糧食也就少了。平白無故地多出一個人來搶吃的,論誰誰不氣憤!
安徒生屆時頓了頓思索了一番,他還是覺得這件事情得要提前說清楚才行。緊接著其后他嘴角揚起領(lǐng)然和悅一笑顯得格外親和
“只是一個小孩子而已,又吃不了太多糧食!”
這不說還好,可這一說屬實把將頭側(cè)到一旁的老李弄得十分憋屈,就像是那種有苦不好說的難受模樣。
隨即老李在一臉無奈回過頭來,壓制著心里的氣焰頓時彰顯出一種別樣的“淡定”
“那長大以后呢?”
“呃......”
安徒生愣是感到無語。老李見其沒有在正面作答,心明其意于是接著繼續(xù)直言
“回答不了吧!所以我才說了短時間可以,但長時間......這不行?!?p> 安徒生見其這似乎有點埋怨的意思,不時他輕咬著下唇眉頭稍皺
“呃......其實這些都不重要吧?我感覺老李你的觀點是不是太過于偏激于狹......(隘)?!?p> 說到這兒還是沒有把最后一個字給講出來。
是??!當下村子里的現(xiàn)狀,糧食自然要比人命重要,只因他們真的是餓怕了!雖說這種觀點很是極端難以理解,但也真的不能怪他們,他們也是無辜的受害者。
當這個黑白不分的世道開始征戰(zhàn),糧食自然金貴,那么人命就不在值錢。戰(zhàn)場之上尸橫遍野,而糧食則被必須好好地保存在后方隱蔽起來。自己所種的糧食不能分配,甚至是偷拿一點都會被地主砍斷雙手或者是亂棍打殘,村里哪兒見過什么大魚大肉。
當一個白面饃都已成了一種奢望,那么這個世道實在是太過悲哀了。
世道太亂,人心不古。
這是村里人的錯?還是這世道的錯?
也可能都沒“錯”吧!
我不能在多想下去了。
現(xiàn)在還是得重新找一個話題將這個敏感的話題岔開才行。
安徒生轉(zhuǎn)念回神當即靈機一轉(zhuǎn),頓時便想到了一個好由頭
“算了,老李你消消氣,這事我全權(quán)負責(zé)可以了吧!絕不多村里一點糧食,我可以向天發(fā)肆(誓)。所以你還是就別想那么多了,自己難過咱先不提關(guān)鍵還沒啥意義,真是得不償失。哦,對了!我想起來了村口的小魚還等著我去拯救它們于水火之中呢,話不多說!順道再去老安村報個平安,畢竟老村也是知道我離開的,我既然已外出歸來那還是得講點禮數(shù)!”
旁敲側(cè)擊,轉(zhuǎn)移話題。
老李愣住在原處靜然思索了一下,在這思索的期間還時不時偷瞄了幾眼老安。情緒也適當?shù)鼐徍土艘稽c。時過片息之后老李也算徹底的緩過來了,隨后愣是仰天撇眸朝著老安立馬翻了個白眼
“我說了隨你,便你無需向我保證什么,這是你的決定不是我的。還有繼續(xù)說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你的嘴就繼續(xù)貧吧!這么多年大家都知道,那條河根本就是條死河,沒有魚?!?p> 安徒生聽聞著老李這番骨頭里挑刺的冷嘲,下一刻并沒有當場變臉對峙下去,反而是將嘴角揚起望向老李開懷大笑,笑容很是溫和。
看來是成功了?。ㄞD(zhuǎn)移話題)
“沒有魚?你就這么篤定。心里有魚那便一定有魚,我享受的是這一過程,至于其他的其實都并不重要了?!?p> 霎時老李不由將嘴角向外撇了撇。
現(xiàn)在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閉口無言。
就連周圍無時無刻飄散的氣體都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老安見這架勢屬實是略微顯得有些尷尬,于是突然開口打個圓場緩和一下氛圍。
“況且就算真的是無魚,但都這個時間點了,如果按往常巡邏時間的話,都早就結(jié)束好一會兒了。所以咱們現(xiàn)在也是時候該回去了,不是嗎?幾月沒和老村暢所欲言了,說句實話還真有點想念呢?”
有形的幽默好比無形的大餅有趣。
說完安徒生臉上依舊掛著笑意神采飛揚,但反觀老李此時卻是一臉沉悶好似在發(fā)愁,突然老李似乎想到了什么,眼里泛起一絲落寞。
“暢所欲言?哼!(鼻聲)老村現(xiàn)在可沒有心情和你暢所欲言。剛才只是跟你開個玩笑,罷了!
老村現(xiàn)在境況恨是不好!”
老李隨即臉上勉強擠出一抹難言笑意。
強顏歡笑,必有難處。
安徒生不經(jīng)心頭一緊臉色驟變。
笑容已不在,剩下的只有嚴謹與驚訝。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老安懷著忐忑的思緒,嘗試試探性的簡單問了一句。
聲止老李還是把老安的問句都聽進耳里,但下一刻老李的第一反應(yīng)卻是不作為,而是在愁眉苦臉的思索著什么。
時間沒過幾息,才得見老李張口重重地嘆息了一聲,眼神淡然地看向安徒生。
“你回去到處看看不就都知道了嗎?”
到處看看?
老安頓時臉色一轉(zhuǎn)十分茫然。
這指代的是什么?是老村?還是村里?
老安思慮之際凝眼一看見其老李已謹然撇過頭去,沒有在多說一個字。
和老李相處了這么久,他什么性子我還能不知道嗎?如果是小事情,以他那翹舌如簧的嘴在剛才就直言說出來了。能讓他思考這么久,看來這件事情很是嚴重??!
此時兩人皆是沒有在多說什么,老安回神再度挑眉看了一眼老李,見老李此刻低垂著眉頭顯得格外落寞,其后老安不由在心底里感慨。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能讓這平時夸夸其談的老李變得如此憂愁。
不時他拍了拍身上積攢許久的塵灰。左手撐地右手緊摟孩子將身子緩緩?fù)衅?,站起身來之際順勢微笑示意
“別這么傷感,一切總會有好起來的時候?!?p> 隨即再次沖著老李笑了笑,接著便側(cè)轉(zhuǎn)過身。由于先前老李已經(jīng)說明了此處地點,這對于安徒生而言實在是太過于熟悉,所以村子的大致方位自己也是心知肚明。
而后安徒生朝著前路方向踏步走去。老李恍然側(cè)首看著那道堅實的背影慢慢遠去,心底突然涌現(xiàn)出一起惆悵之意暗自神傷
“那時候可能真的會存在,但我是不可能看見那一天的到來。
世間唯有情難斷!因為……沒有如果。”
聲音很小或許只有他自己能聽見,就連氣息都堵上了耳。
其后老李也緩緩挪動身形不由地跟上老安的步伐。
一路無話。
沒過多久他們便已來到了村子門口處,走過橋面老安靜然地望向自己村口旁的小草屋心緒昂然。
果然還是和月余前一樣不夠體面。隨后他轉(zhuǎn)念回神面帶笑意,繼續(xù)邁步井然有序的走進村子里。
剛跨入村子安徒生就在不遠處看見了幾副平躺著的尸體,地面也全是溢滿了血液。
此時老安的內(nèi)心毫無波瀾,畢竟在過往地每一年中,或多或少都有像這種對生活無感的人想要通過了結(jié)的方式來獲得心靈上的救贖。
老安頓時抿了抿嘴還是于心不忍問了一句
“這是?”
站在身后的老李瞄了一眼只淡淡的輕聲回應(yīng)一句
“被人活活打死的!”
霎時老安瞪大了眼,心里也為之一振,抱緊孩子的手也稍稍用了點勁。不過下一息老安手上又及時把力勁撤了回來。
如今的世道就是這樣地荒謬,這又有什么好爭辯的呢?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只找苦命人。
愿你們的靈體能找到未曾有過的歸屬,下輩子不必在做這……苦命之人。
安徒生接著便又問了一句
“他們的家人呢?通常來講怎么沒來為他們掩埋,就這樣曝尸在這里?”
曝尸露天,成何體統(tǒng)。
老李聞聲不由開始哽咽起來心里的傷感一下占滿了整張臉身子微微發(fā)顫,隨后支支吾吾的說道
“他們,他們……還有家人嗎?”
梅開二度,再次震驚。
安徒生看了一會兒嘆息一聲。隨即抱著孩子背過身去,沒有解釋匆匆離開,老李心明沒有跟上。回到了自家的小草屋內(nèi),取走自己草床上的一撮草團。左手持草右手抱孩回到原處。
隨之便將草團一根根的鋪設(shè)在這些苦命之人的尸首上。眼神盡展默哀之意,其后向前路遠遠看去。
“走吧!??!”
他們走在路上兩人還是依舊保持著應(yīng)有的黙言,許是剛才之事對于老安而言莫過于悲傷。
想靜靜在心底為之掩泣。
世道荒蕪,這許就是……命!
一路上還是和上次來村里一樣渺無人煙,不過這次卻顯得猶為厚重,一家接著一家門戶緊閉,路上時不時還能見到一些滿地干涸的血跡,四濺當場。
現(xiàn)在時間已經(jīng)快來到晌午時分。
當再次見到路邊的那輛糧車時,老安眼見不由止住了腳步,老李見勢也停下。糧車之上早已沒有了往日黑粗糧的影子,反而只剩下一層厚厚的塵灰。車架與車輪皆被人有意給毀壞,遠遠看去輪子散在一旁,架子落在一側(cè)。只有車板還相較完整。
安徒生見此一幕在結(jié)合這一路上的沉悶氛圍,其實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但心中還是懷有一絲的僥幸心理不愿相信,于是還是決定耳聽為實,民聲之下見真章。老安此刻表露出的眼神顯得無比淡漠。
“老李請你如實回答我,我不在的這幾個月時間里,村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請回答我!??!”
語序不緊不慢低沉的語音中還夾帶著一點平和,想必老安還清醒地保持著理智,老李心中仍有怯意,還是不曾有半點開口地舉動。老安眼尖看出了老李心中的忌憚。
果不其然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還真是他們,他們怎么敢......
安徒生瞬時重重地咬緊牙關(guān)
“老李其實你無需顧慮太多直言便好!有些事說出來總比藏在心里要好受一點。
我是否有幸當那個聆聽者!”
聆聽者?
老李剎那間被這個詞給深深地感觸到,心中為之嘆許。
沒錯,或許說出來才是最好的良藥。
其后老李握緊雙手終是決定鼓足勇氣。
“在你離開的月余,村里突然來了一支幾十人組成的軍隊,那時天已漸暗,本以為他們是來村里借宿一晚。
村里人聽聞也是紛紛從糧食地里趕回來招呼,其原由一來是為了給這些軍隊留下個好印象,二來是為了免征令,糧食不足想讓軍隊里面的大人物向上面求求情通融通融。
村里也不惜拿出了最好的白饃與珍藏許久的粗糧酒來款待他們,不過村里的惡霸劉光彩卻為此并不感冒,恰恰相反還表現(xiàn)的與這幾位人物避而遠之。還說老村愚蠢,現(xiàn)在想想當真可笑,連這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惡霸混混都比我們看的透徹。
晚上夜傍時分,待他們酒足飯飽后,老村小心翼翼地向他們說出了訴求??赡苁墙柚苿盼聪阋闳粵Q然的應(yīng)了下來。
其后那幾個大人物說村子里的夜晚真是索然無味,便要求老村找?guī)讉€村里的妙齡少女過來陪陪他們,老村也是咬了咬牙,而后便找到了村里僅有幾位的女娃到屋內(nèi)陪伴。起初那幾個小娃娃不同意,但奈何“生活所迫”也只好光著身子做出犧牲,那一夜全村人都安心無法入眠。
當?shù)搅说诙烊丈先菐孜蝗宋锊艔奈輧?nèi)緩緩走出,而后那支軍隊心滿意足的準備離開,就在離開之際時老村怕那幾位人物忘記,借著他們整頓的空檔便向他們在提了一句,
結(jié)果.......結(jié)果.......
那幾位直接出爾非爾,并把老村活生生的打成了重傷,隨后他們在拔刀當場砍死了幾位村民。鮮血四濺,血肉橫飛。
村民眼見恐慌與害怕瞬間充斥在他們心中,紛紛四散逃開。那幾位便向軍隊里其余人下令抓人,說是以供軍需,不聽話的直接殺了便是。
接下來我想就不必描述了。
抓的抓,死的死。
還是不幸中的萬幸得虧當時我那時替你外出巡邏來這,結(jié)果一一回來便見到這一片狼藉的景象,村里從那時起,便只剩下幾家婦孺以及重傷昏迷的......老村”
聲音一聲比一聲高亢,直到最后都已是漲紅了臉,微末的水花早已掛映在眼角之上,久久未曾散去。
安徒生心靈再一次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感傷的情緒瞬間填補滿自己空洞的內(nèi)心。
可惡又是這種討厭的感覺(見第二十三章曾經(jīng)),為什么?為什么但凡與我有點關(guān)系的人都會在某種不經(jīng)意的時段“橫死當場”,以前是這樣,現(xiàn)在也是這樣,難道說我這不幸得體質(zhì)的緣故?
原來一切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他們也.......
我當真......該死?
不時老安的全身開始顫抖,尤其是手的部位,更是抖得不行。孩子也因此在懷里不經(jīng)輕輕的打了個盹,安徒生真切感受到孩子的動靜,為了避免孩子不被驚醒,他又再度強行壓住了自己的情緒。
“以供軍需?反抗即死。他們這算強行征兵了。不是還沒到每年征兵的日子???那免征......”
老李虛晃一下漠然地虛眼仰頭看向天際。
“在這個滿是戰(zhàn)亂的世道,免征令不過只是一個“善意的謊言”罷了。它的存在只是為了警醒我們真正的救贖有且僅有......死亡!”
此刻老李掛著眼角上的水花悄然劃落。
當希望成了人們心中揮之不去的陰霾時,那么剩下的只有......淚與恨。
老安在這一茬那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心痛。
真的好痛!好痛!
依稀覺得自己越來越力不從心了。
當憤恨化作無能,等來的只有空恨一場。
那我們便早已失去了生存的意義。
安徒生平視前方不由地嘆息為之悵然
“世態(tài)晉虛,天蒼漸涼。我們的歸處又在何方?
糧車的糧食少了!既要搶人又不讓人吃飽。這個吃人的世道,命運在何處終結(jié),我們又在何處醒覺?
恍然如夢?這便是所謂的.......真實世界。不過只是另一場噩夢的開始?!?p> 這一刻老安格外的清醒,感覺這場景似曾相識,與他先前所做的夢境簡直相差無二,換言之結(jié)局的開端“一模一樣”。
難道噩夢真要成真?
安徒生低垂著頭茫然看著襁褓中的孩子低聲默哀。
這時星耀醒了,他的眼睛清澈又明亮,好似星光般璀璨。
這一刻老人笑了,笑的很是蒼涼。
即使世間黑暗總會有一刻美好是屬于自己的。
時不經(jīng)敲打,歲月經(jīng)不起年輪。
白馴過隙,七載已過。
星隕明耀
前情篇結(jié)束,在這里給書友們賠個不是,這些天一直在構(gòu)思思路,所以沒能及時更新。 十分抱歉(。?_?。)?I’m sorry~ 下一章正式進入主線劇情,敬請期待! 在這里還是要由衷地感謝各位書友的支持謝謝?。?!Thanks?(?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