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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楚

第83章 蜉蝣

陌楚 殘張斷簡 2707 2022-06-27 16:05:22

  “你叫張簡是吧,聽說你是個官?可不得了,咱可是頭一次綁當官的,你要是早說我說不定還會害怕,將你放了也不說定,啊哈哈哈?!?p>  張簡冷眼看著甘銳,看他那得意的樣子真是看不出一絲他所說的害怕。

  “大當家的怕是誤會了,在下一介白身可不是什么當官的。”

  “哦?”甘銳眉頭一皺轉(zhuǎn)頭看向身邊的王先生,“王先生他說他不是,難道是你看錯了不成?”

  那位王先生信步走出,滿臉微笑的看著張簡說道:“張主簿真是貴人多忘事,莊縣一別怎么這么快就把事情給忘了?”

  “莊縣?”

  張簡愣怔片刻卻還是對這個人沒有任何印象,這也不能怪張簡因為二人確實沒有見過面。

  “也對,我雖認識大人,但大人卻不一定認識區(qū)區(qū)在下,草民姓王名勉之前在雁山落草?!?p>  “王勉?雁山!你是雁山匪彭超的人!”

  張簡震驚的望著眼前這個文士,真是想不到如此冤家路窄,在震澤居然還能碰到雁山匪的余孽。

  昔日彭超一意孤行之時王勉便已預(yù)料到了結(jié)果,所以在三方交戰(zhàn)之前王勉便趁著機會收拾了行李從小路逃了出來。

  王勉回到錢塘后經(jīng)過打聽才得知嚴至和彭操或身死或下落不明,王勉怕有人檢舉自己只好收拾行囊再次遁逃,沒成想到了震澤卻遇到了甘銳。

  這個甘銳以前也是吳郡群匪中的一員不過此人勢力不大,更兼此人不劫窮苦;不傷百姓,實為匪中異類,自朝廷大軍圍剿后便流落到了震澤當起了水匪,平日里靠劫掠商船綁票為生。

  甘銳見到張簡不承認,于是譏笑道:“我還道你是個漢子,沒想到卻是個慫鳥,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有何不敢承認的?!?p>  張簡冷笑道:“雁山之事已經(jīng)過去了快一年,在下現(xiàn)在是白身又有何稀奇,今日已是階下之囚又有什么不敢承認的呢?!?p>  話音未落甘銳卻又來了興趣,概然高聲道:“你之前即已是主簿,今日為何又成了白身?定是你為官不正欺壓百姓,咱平生最恨惡官,你今日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休怪我的刀不客氣?!?p>  張簡聽后心中的倔勁也上來了,心道:老子點背被你抓了沒什么好說的,你要錢財我給你寫信討要,現(xiàn)在你一個水匪又想當包青天了,滾一邊玩去吧。

  廳內(nèi)一片沉寂...

  甘銳見張簡倔強的低著頭不發(fā)一言,胸中的火氣也竄了上來,他指著張簡沉聲道:“我甘銳不是嗜殺之人,只要你今天能證明你不是一個惡官,我便可以放你一馬,你自己掂量掂量吧?!?p>  面對甘銳的保證張簡卻不以為然,“大當家的既然求財,我答應(yīng)許你錢財便是,又何必搞出這種把戲來戲耍我?”

  廳內(nèi)一片愕然出奇的安靜,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了甘銳,以他們對大當家的了解,這個張簡如此猖狂肯定是小命難保。

  就在眾人等待甘銳發(fā)作之時,早已憤憤不平的呂慶功厲聲道:“我家公子是什么官輪得到你這個水匪過問?我家公子在孝平整治貪腐彈壓惡霸的時候你怕是在打家劫舍吧,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竟在這胡吹大氣?!?p>  呂慶功這一聲吼可是徹底震驚了廳內(nèi)之人包括張簡,就在大家以為馬上就要長刀見血之時,甘銳卻是眼睛瞪得老大,三步并作兩步搶到了張簡身前大聲質(zhì)問道:“你說你在孝平當過官?我可告訴你不要騙我,不然你連寫信的幾乎都沒有了?!?p>  “騙你作甚,我家公子半年前便是孝平縣令。”

  甘銳冷笑道:“半年前?那如今為何又不是了,還不是因為胡作非為貪贓枉法?!?p>  “放你娘的狗屁!”呂慶功掙扎著站起身毫不示弱的吼道:“我家公子是為百姓做主才被奸官所害,不許你侮辱我家公子?!?p>  甘銳轉(zhuǎn)過身,神情有些復雜。有些事情就是這么巧這么狗血,這甘銳正正好好就是孝平人,幾年前因為受惡霸欺壓不得已毆傷幾人,后來為躲避官府追捕才逃到錢塘落了草。

  沒想到離家數(shù)載再一次聽到家鄉(xiāng)的名字卻是在這樣一番場景之下。

  甘銳默默地回到了座位上,眼中的怒火已然不復存在,“我離開孝平已經(jīng)有四五年了,未想到今日卻能在此遇到家鄉(xiāng)的父母官。若是你真是一個為民的好官,我甘銳愿意擺宴賠罪。”

  張簡腦中飛轉(zhuǎn),事情到了這一步當然要搏一搏,于是張簡沒有再繼續(xù)較勁而是將在孝平任上的種種詳細說了一遍。

  聽了張簡的訴說,甘銳時不時地大笑,要知道他原先便是薛常家的佃農(nóng),之前打的也是薛常家的惡奴,所以尤其聽到張簡設(shè)計四望讓他們有苦難言時更陣陣是拍案叫好。

  “你是個好官,可惜老天爺不長眼。”

  甘銳看著張簡胸口猙獰的傷疤不覺感嘆道,打了這么多年仗對于這種傷疤是何所創(chuàng)何時所創(chuàng)他一眼便看得出,看來這個張簡不像是在說謊。

  “給他們二人松綁,準備洗澡水和新衣服,并在廳中擺宴。”

  半個時辰后,張簡二人洗了澡換上了新衣服來到廳中赴宴。

  甘銳豪爽的舉起酒杯躬身道:“張大人,咱們這叫不打不相識,之前多有得罪還請海涵,希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銳先干為敬啦!”

  呂慶功瞥了一圈眼中依舊憤恨難消,張簡卻談笑風生不以為然道:“不知者不罪,甘頭領(lǐng)敢作敢當不失為一條好漢,若是在下不識抬舉斤斤計較怕就是氣狹小人了?!?p>  隨后張簡又舉杯敬向了王勉,“王先生,雁山之事乃是簡職責所在,正所謂各為其主還請先生不要掛懷?!?p>  王勉站起深深一躬道:“大人言重了,勉苦讀三十余載沒想到卻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又怎么會遷怒于大人?!?p>  張簡擺手道:“人非圣賢孰能無過,浪子回頭為時未晚?!?p>  甘銳猛干了一杯酒,長嘆道:“這年頭誰不想在家和妻兒團圓,安心耕種侍奉高堂,可老天爺不長眼讓人活不下去,我輩又能奈何?”

  張簡道:“民不聊生當是官府之責,不過簡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p>  “大人但說無妨。”

  “之前種種乃是情勢所迫不得已而為之,現(xiàn)在情勢大變以二位的才能為何還屈身于這小小震澤之中落草呢?”

  張簡說完便小心翼翼的注視著二人變化,還好二人沒有露出抵觸之色,但卻也是神色各異。

  甘銳聽后不發(fā)一言只是默默飲酒,王勉則是長吁短嘆道:“大人,之前在下雖說是不得已屈身落草,并且盡可能想讓自己置身事外不參與其中,可說到底這手上還是沾染了不少鮮血,有百姓的有官兵的,您說我還有機會回頭嗎?”

  王勉這一番話讓張簡不知該如何回答,在方才的推杯換盞間張簡也算是對二人的過往有了些了解,就事論事的說像他們這種人朝廷還是會以招安為主的,張簡不想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去指責什么,因為對于二人這種良心未泯只是不得已一步走錯的來說,或許走出自己的心結(jié)遠遠要比招安更難吧。

  張簡沒有去講什么大道理也不知如何去講,只是默默念道:“早知蜉蝣朝夕死,焉不知其盡韶華?!?p>  隔日一早甘銳和王勉親自張簡二人送出了震澤,臨別前甘銳將昨日搜去的馬匹,玉佩信件和短刀奉還給了張簡,而張簡也送上了自己的親筆信。

  “二位如果有意可持此信到臨川尋我,世子仁厚定不負二位,望請多加思量?!?p>  “多謝大人,大人保重?!?p>  “保重?!?p>  直到甘銳一伙的船消失在湖面,張簡才翻身上馬。

  呂慶功見徹底安全了才開口問道:“公子為何要去招攬這些水匪強盜?”

  張簡坐在馬上想了想,心道:對呀!自己為何會突然萌生招攬二人之心,可想了半天到最后卻也沒想出了所以然。

  呂慶功見張簡不答于是又問道:“公子,你說他們會來嗎?”

  起心動念一瞬之間,可做了事卻不是次次都會有結(jié)果。

  張簡淡然一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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