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喪鐘
無論最后上位的是誰，都與她無關(guān)了，她只希望那些人別在來纏著自己了。
皇帝死了，自己又跑了，謝賢這會怕是已經(jīng)氣的掀桌了吧。
想到這個便宜外公，錦波到有些唏噓，好好一個大幽首富，干點什么不好，偏要去造反。
雖然這是個搏一搏，單車變摩托的瘋狂計劃，可大幽已經(jīng)到了亡國的盡頭，即便奪來那個位置又有什么意義。
果真是愛女心切，想為穎妃報仇嗎？錦波搖了搖頭，甩開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謝府里此刻燈火通明，家丁仆婦們捧著白色的帳幔和燈籠更換府里的裝飾。
不時有人從偏僻的角門里進入謝府，被下人引著急匆匆的趕往謝賢的書房。
書房里聚這的，都是大幽都城里，有些頭臉的人物。
他們的目光齊聚在謝賢的身上，都在等他拿個主意。
謝賢面色如常，但微微抖動的胡須和緊緊握住的拳頭，都在說明他內(nèi)心已經(jīng)起了巨浪。
“諸位稍安勿躁，這事來的突然，與咱們的計劃有些出入。
原本是要在中秋宮宴上逼他傳位給皇女錦波的，現(xiàn)在不過是省去了這一步。
有沒有傳位的詔書已經(jīng)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坐上那個位置的人，必須是錦波。
時間有限，我現(xiàn)在必須帶殿下進宮奔喪，你們按照原定的計劃，提前行事。
盯著那個位置的不止我們，如今皇帝一死，就看誰的動作快了，咱們必須搶得先機?！?p> “國師那邊……”
謝賢呼了口氣，站的筆直：“這個你無需擔(dān)憂，我聽聞國師重病，這件事他不會出面的。
他那徒弟南燭，不過十一二歲的少年，成不了什么氣候。
咱們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成敗在此一舉了?！?p> 話落轉(zhuǎn)身更衣準(zhǔn)備入宮，又不放心的叮囑道。
“記住，城里修筑祭臺的民夫是最重要的一環(huán)，務(wù)必讓他們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宮外請愿?！?p> 眾人得了謝賢的答復(fù)，慌亂的情緒有所穩(wěn)定。
已經(jīng)到了這份上，真是不成功便成仁了，略微調(diào)整計劃好的流程，各自前去準(zhǔn)備。
謝賢打起精神，對謝啟明道：“去將錦波接來，隨我一同進宮?！?p> 話音未落，嬤嬤便推門闖了進來：“大人，殿下不見了?！?p> 謝賢頓覺天旋地轉(zhuǎn)，扶住桌子吼道。
“不見了？她一個八歲的孩子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不見了?！?p> 轉(zhuǎn)頭指著謝啟明：“你快去，告訴他們行動暫緩。不許提錦波失蹤的事?！?p> 謝啟明面皮一緊，心里卻有些釋然，覺得這未必不是件好事。
沒了錦波他們的計劃也不成了，這對大家來說都是解脫，他不想再過這種操心勞力的日子。
大幽已經(jīng)是這副模樣了，即便他們成了，得了這么個破敗的山河又有什么意義。
以前有妹妹，她做什么都能得到父親的贊賞，明明自己才是那個為謝家賺取財富的人。
偏自己干什么父親都覺得比不上妹妹，做的再好，也換不來他的肯定。
他謝家本可以過上優(yōu)渥富足安慰的日子，為什么父親偏要拖著全族去冒險。
錦波還是個八歲的孩子，他不相信如果妹妹還活著，會忍心讓自己的女兒走這樣的路。
猶猶豫豫的不想挪動，只想這事現(xiàn)在就結(jié)束了，他全心全意的去賺銀子，護著全族老少安慰度日。
思慮著要如何勸解，才能讓父親放棄計劃，嚅著嘴唇道：“父親稍安，身子要緊?！?p> 謝賢有些失神，并未注意到謝啟明的微妙變化。
頹然跌坐在椅子里：“這事若出了紕漏，多少人都得牽連進去，命都沒了還顧什么身子。”
謝啟明張了張嘴，又怕自己說的話惹父親不快。
雙手緊握，身子微微前傾，調(diào)整好語調(diào)剛要開口就被一卷書冊砸了頭。
有些驚懼的縮了肩膀，將頭垂的更低了。
謝賢見謝啟明垂頭立著，心頭無名火起，他最恨這個兒子這般畏縮的模樣。
胸?zé)o大志，一心只想安穩(wěn)，比不上穎兒的半分氣魄。
想到死去的女兒，謝賢的心又抽痛起來。
抬眼看見謝啟明勾肩塌背的樣子，更氣了，抄起桌上的書卷就砸了過去。
“還不快去，真是塊朽木，哪點像我謝家的人?！?p> 謝啟明挨了這下，被父親大人支配的恐懼涌上心頭。
勸解的話全數(shù)咽了回去，一聲不吭的出了屋子。
此刻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將父親大人交代的事情辦的漂亮些。
忤逆質(zhì)疑的想法，生生被壓了下去。
下頭跪著的嬤嬤瑟瑟發(fā)抖，抬眼看了看書桌上的物件，往后挪了些。
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道：“大人，夜里喪鐘響起，奴想著你要帶殿下進宮奔喪的。起來伺候卻發(fā)現(xiàn)她不見了?！?p> 謝賢揉著額頭，有氣無力的道：“你仔細找過嗎？她一個八歲的孩童，還能插翅飛了不成。
想是被喪鐘驚到躲起來了吧，與穎兒小時候一個性子?！?p> 嬤嬤緊張的搓著手，“奴一發(fā)現(xiàn)就吩咐阿朱阿碧去找了，這會還沒消息?！?p> “你多尋幾個可靠的人手，先在府里仔細搜查，這事先不要外傳?！?p> 嬤嬤點頭應(yīng)下，她也覺得錦波不可能溜出謝府去。
相處這段時間自覺對錦波還是有幾分了解的。
雖有些頑劣，會問些稀奇古怪的問題，但本性還是乖巧善良的，不會這樣隨便丟下他們跑掉。
“奴婢也這般想的，大人稍安，一有消息我便過來回稟?！?p> 謝賢擺了擺手：“若明日在府里還尋不到她，等晚間就把她院里那些不相干的人處理了。”
剛起身的嬤嬤聞言差點又跪了下去，步子發(fā)虛的往外退。
謝賢略帶疲憊的聲音傳來：“我身為國仗，宮里務(wù)必是要去的，好在沒有幾人知道殿下在我府上。
她不出面也沒人會把這事牽扯到謝府頭上。
這段時日都要為皇帝的喪事忙亂，塵埃落定前，你務(wù)必要將錦波給我找回來?！?p> 嬤嬤點頭如搗蒜，關(guān)上房門才敢大口喘氣，這一夜注定不能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