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廿八,黃道吉日.
宜起基動土。
大日初升。
北境,玄池旁。
十里方圓的筑城之地,被一條寬闊的護城河環(huán)繞。
萬余青壯牧民排成十幾排,注視著隊伍最前方的秦遠(yuǎn),巴根也在其中。
今天的秦遠(yuǎn)一身玄紋重甲,背披紅色大氅,手中緊握系著紅綢帶的鐵鍬。
面前是一個暗紅色貢桌,上面擺有糖果和香燭。
“咯咯咯…”
張牧抓著一只不停撲棱翅膀的大公雞,手起刀落,將它脖子劃開,丟到貢桌前的空地上。
它又撲騰了一會,在地上留下點點雞血,不再動彈。
秦遠(yuǎn)震氣高喝:“萬事大吉,開工筑城…”
“萬事大吉,開工筑城…”
萬余牧民同時高呼,滾滾聲浪響徹草原,驚起大片飛鳥。
“呲。”
秦遠(yuǎn)拿出鐵鍬,在雞血最多的位置鏟下第一鍬,為正式筑城拉開序幕。
北境筑城,從今日始。
一船船山石從納雷姆山運下,經(jīng)玄池入護城河,順流而下,為招募來的牧民提供著源源不斷的材料。
而原本的六千余士兵,此時也終于可以開始專心訓(xùn)練,筑城的工作已經(jīng)轉(zhuǎn)交出去。
鑒于北境現(xiàn)在的情況,千人一軍的配置已經(jīng)不太適合。
所以秦遠(yuǎn)將其改為六百人一軍,配十名真武,日日操練陰陽兩儀八卦大陣。
一切都已走上正軌。
唯一令人難受的,就是庫房中的黃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為了增強北境軍的整體實力,秦遠(yuǎn)大肆采購牲畜,為其改善伙食,充實氣血,助他們武力更進一步。
還有萬余青壯牧民的伙食,同樣由北境承擔(dān),雖然不如士卒,但也比他們在家中飯食好很多。
再加上筑城用的糯米和其他各種材料,幾乎日耗千兩黃金!
這還沒算牧民們的工錢還有軍餉,以及一些亂七八糟的開支。
照這個勢頭下去,恐怕不等城墻修好,黃金就沒了。
傍晚。
“錢啊錢…”
張牧望著庫房的黃金,不停念叨,眼神中滿是不舍。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秦遠(yuǎn)眉頭緊皺,臉上滿是無奈。
“以前怎么沒看出來,你還是個守財奴呢!”
“嗐,以前那不是沒財可守嘛,現(xiàn)在好不容易有點家底,可不待珍惜著,可你看看你,花錢大手大腳,我都肉疼死了!”
張牧指著滿屋黃金,不停甩動右手。
秦遠(yuǎn)白了他一眼:“不花留著干什么,留給踏實力明還是留給回鶻,花出去的才是自己的。”
“嘖嘖,你這什么論調(diào)?我還是第一次聽說,該不是跟錢有仇吧?”
正在此時,尼瑪進來稟報。
“大人,阿迪勒來了,正在帳內(nèi)等您。”
“好!我馬上就過去?!?p> 秦遠(yuǎn)轉(zhuǎn)頭看向張牧,笑著說道:“你看,錢這不馬上就來了?!?p> 帳內(nèi),阿迪勒不停擦著額頭汗水,他從收到陳剛消息后,就連日趕路,還沒好好休息過。
“阿迪勒先生,久違了!”
秦遠(yuǎn)大踏步走進營帳,身上玄紋重甲嘩嘩作響。
“秦將軍,久違了,您在葛邏祿可真是做出好大事!”
阿迪勒慌忙站起,臉上滿是笑容,向秦遠(yuǎn)彎腰致意。
“快坐,不必如此客氣,陳老在阿拔斯蒙你照拂良多,我還沒好好感謝你呢?!?p> “將軍說的哪里話,若不是您那匹龍馬,我如何能在阿拔斯贏得偌大名聲!要謝也是我謝您才對?!?p> “哈哈,那你我也算是互相成全了?!?p> “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
阿迪勒十分客氣。
在吐蕃時,他還可以與秦遠(yuǎn)平等相交。
但現(xiàn)在秦遠(yuǎn)已是北境之主,治下草場千里,人口數(shù)萬,與一些國主無異,地位遠(yuǎn)非他可比。
“對了,將軍,陳老讓我采買的物資,今日都已帶到。”
他從懷中摸出一張黃紙,遞了過去。
“請將軍查閱?!?p> “嗯,辛苦你了。”
秦遠(yuǎn)接過清單,上書:烏茲鋼八千斤,稻米十萬斤,糯米五十萬斤,還有若干石灰和細(xì)沙。
“不錯,都是我軍急需的物資,不過這些花銷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出一萬兩黃金了吧!”
對于阿拔斯的物價,陳剛已經(jīng)為其介紹過,像稻米糯米這種糧食,一兩黃金能采購三百斤。
但若是算上運費,從阿拔斯到北境數(shù)千里,那這個價格最起碼要翻上一倍,最多只能買一百五十斤。
阿迪勒笑著拱手:“多出的那些,就當(dāng)我的一份賀禮吧?!?p> “二千多兩黃金的賀禮,也太過厚重了!”
“將軍您助我從吐蕃死里逃生,這點黃金哪稱得上厚重,只是略表心意罷了?!?p> 秦遠(yuǎn)聞言也不再推辭。
“既如此,那我就先收下了?!?p> “理當(dāng)如此。”
見他收下這份人情,阿迪勒臉上笑意又濃了幾分。
“走,我為你接風(fēng)洗塵!”
“謝將軍?!?p> 一個時辰后。
兩人酒足飯飽,回到軍帳內(nèi)。
尼瑪提著一個木桶走進來。
“給阿迪勒先生看看?!?p> “是,大人?!?p> 他將木桶放在阿迪勒身旁。
“這是,石脂水!”
阿迪勒一眼認(rèn)出桶中的黑色液體。
他雙眼瞪大,震驚的望著秦遠(yuǎn),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將軍這是從哪里得來的?”
“哦,你也認(rèn)得此物?”
見他這么快認(rèn)出,秦遠(yuǎn)略微詫異。
阿迪勒強抑激動。
“將軍有所不知,此物原本在我阿拔斯也有頗多,但經(jīng)過長年取用,現(xiàn)在已幾近枯竭,有不少貴族都私下重金求購。”
“這是為何?”
“因為石脂水可以治療疥癬和脫發(fā),拿來泡澡還對皮膚有好處,而貴族們一向愛面子,所以對它需求甚大!”
“泡澡!還有這種事!”
這下輪到秦遠(yuǎn)震驚了,看來古代人民的思路,一點都不比后世差,甚至還有所超過。
“不錯,實不相瞞,此物在阿拔斯與烏茲鋼等價!而且經(jīng)常有價無市!比烏茲鋼還要搶手!”
阿迪勒話語擲地有聲,目光灼灼的盯著桶中石脂水。
聽他說完,秦遠(yuǎn)瞬間明白,自己這是找對人了。
再想想那數(shù)百米方圓的大湖,他心神不住顫抖。
那哪里是什么黑色湖水,那都是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