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簿等人態(tài)度,如乘舟所見,而縣衙屬實困難,乘舟還當自勉,然若人員齊整,本官必再與乘舟予糧予銀,必然叫人無話可說?!?p> “大人放心,乘舟省得的?!?p> 兩個時辰后。
崇信城墻上,徐懷盛揮一揮衣袖,注視著已經遠去的隊伍目光平淡,仿若此事與他而言只是尋常的一枚棋子,有些希冀也有著無所謂。
“東家,如何真要扶持此子來?怕難以抗衡?!?p> 徐懷盛身后,一老者悄然走出,徐懷盛聞言笑了笑:“那還能怎樣?做不得事,還不能惡心惡心人嗎?”
而李乘舟,帶著知縣徐懷盛打發(fā)的二十石糧食,然后又尋那縣尉陳世奇討了五十套刀槍,還有徐懷盛許下的大餅空頭支票。
承載在李家堡子同來的三十來個推著四五輛牛車歡天喜地的苦哈哈族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明朝人似乎是對糧食和刀劍有一種特別的興趣,永遠也不嫌多。馬漢兒等人左邊摸一下糧食合不攏嘴,右邊摸一下新發(fā)的刀槍嘖嘖齊聲,活叫李乘舟這個四百年后吃飽喝足的靈魂看得稀奇。
徐懷盛與周虎田之間的勾心斗角李乘舟并不太在意,雙方在問題上想得根本不是同一件事情。
他們想得是如何壓榨對方的權利或者財富,而李乘舟想得便只是單純的野蠻生長,且如今披上了官皮,這讓他肆無忌憚。
所以,李乘舟也沒有嫌少,畢竟人家投資我白嫖,總得有個信任的過程不是。
但想著世事無常,又有點恍惚。
周虎田妥協了,但其人向徐懷盛提出的第一個檢驗民團成色的標準,居然是緝拿破他莊子的賊人。
直娘賊。
自己干的事情自己查,都不需要快班捕快?
真叫人心虛呢??!
其實對于李乘舟來講,這些都不是最重要。
重要的是現在他只要準備回家鑼鼓一響,抹一只骨瘦如柴的黑公雞拜祭一下那天上的父親,民團便算正式成立,而他也終于就有名份。
但他娘的,剛剛還想著下一步驛卒來后便如何如何,還來不及為民團的成立而高興的李團將。
上一秒覺著離家不遠了便聽見遠方傳來喊殺不斷,伴隨著馬嘶長鳴,只見一行塵土飛揚,十余匹蒙古馬兒疾馳而來。
“馬匪………快逃呀!是馬匪來了?!?p> 逃跑的流民,見狀本能的腿肚子軟,將李乘舟本就不易維持的隊形擠的亂七八糟,處在了崩潰邊緣。
李乘舟又惱又怒,鐵青著臉大聲呵斥道:“跑娘,再敢亂跑,自家婆娘娃子都得死,老子還要捅你的腚…”
原來!
李乘舟為了避開大堆流民,走得是小道,但小道上也有流民,
流民見李乘舟大車小車的糧食哪里邁的開腿。所以一路上跟著隊伍不肯離去,只求大老爺慈悲。
李乘舟無法,為避免更多人知曉,便但凡遇見對糧隊有興趣的便開始叫人一路小聲吆喝。
同堡的李四發(fā)嘟囔著嘴蠻不情愿:
“大伙們瞧,二十石糧食,崇信縣尊親許的團將官請你們都吃粥呢,走,千萬莫要告訴別人!”
就這樣,李乘舟如同滾雪球般,從三十余人變成了百八十多人,其中又多了可以那刀拿槍的骨瘦青壯七十余人。
而為了避免混亂與背刺,李乘舟將流民青壯放中間推車,流民婦孺丟在后邊跟隨,自己人居外持刀警戒。
就這般區(qū)分開來,本來好好的,這突然遇見馬賊來襲,中間推車的青壯便發(fā)現老婆孩子堵在了后邊,這怎么能不亂?
“二哥怎么辦?”
馬漢兒騎著唯二的馬兒之一,冷眼盯著那遠方來襲的敵人,頗有躍躍欲試之感。
“再亂跑者死……,
李乘舟大喝一聲,隨手用木棍莽翻一流民青壯冷聲道:“敵人甚遠,堵住道路做甚,莫不是要讓自家婆娘娃兒應敵?都給老子讓開,讓人后頭來,再用騾車擋住道路?!?p> “自己選個趁手的物件?!?p> 李乘舟面上說不得的沉著冷靜,叫人心中稍定,然賊騎甚急,不多是已經快至百步之遙,李乘舟見狀不再猶豫,輕易間翻身上馬,拱手獨自上前。
“敢問前方是哪路大王?我乃平涼鎮(zhèn)國將軍麾下總管李乘舟,愿出買命錢?!?p> 李乘舟橫刀立馬,加上隨后上來的馬漢兒兩騎并立面對疾馳而來的二十余馬匪,盡顯少年意氣英豪。
“吁!!”
或是李乘舟身后并未慌亂,又道路狹窄,人人配有刀槍劍戟,馬匪頭目聞言李乘舟張口閉口買命,便真?zhèn)€停下馬來。
“老子是牛南,你他娘的鎮(zhèn)國將軍,好大的名頭,但老子如今做了賊,為的就是他老朱家的錢財。說吧,你命值多少錢糧?”
敵人馬停,李乘舟長舒一口氣道:“大王遠道而來,五十兩銀子如何?”
“呸,打發(fā)乞兒?”有人罵道;
“那五萬兩如何?可叫大王滿意?”李乘舟認真問道;
“呃……這倒是行,你倒是懂事?!?p> “啪!蠢子,人家當你耍子呢!”賊首見狀一巴掌拍在那說話之人腦袋上,眼神看著李乘舟狠厲的罵道;
“這位兄長有見識。”李乘舟拱手笑道,滿是欣賞。
“直娘賊!”那漢子大怒,挺槍便要殺來。
“殺光了點天燈。”有人呼嘯響應。
“腦袋割來下酒菜?!?p> 眾賊聞言大怒,紛紛抽刀怒吼,雜亂不堪。
李乘舟徹底激怒馬賊們上前,一時間罵什么的都有。李乘舟連忙退回終于稍稍鞏固的臨時用騾車做的拒馬后邊對著所有人大吼道:“瞧,這就是賊,騎著四條腿的馬,揚言要盡屠我等,淫掠妻兒。你們想跑,跑得過嗎?”
“殺賊!!”
馬漢兒大吼一聲,默契的張弓搭箭,射向那又準備提速的馬匪,一箭貫喉,徹底決裂。
風云際變,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李乘舟帶著馬漢兒還有李家堡堡丁守在前頭大吼:“奮勇殺賊者而亡者,妻女吾養(yǎng)之?!?p> 場面沒什么好說的……
馬匪對于陜甘百姓來說從來都不遙遠,而常年面對北方韃子威脅的人自然不缺膽氣,如今身前有了主心骨,身后便是妻兒,手中還有刀劍,自然奮起抵抗。
而馬匪先前失了馬速,此時又有騾馬抵在前頭,便失了騎兵優(yōu)勢,但如此一來,隨著時間推移,李乘舟這邊人數優(yōu)勢便立馬顯現。
誰說女子不如男,李乘舟親眼所見,護犢子的娘們殺人比男人還狠,地上的石頭一扔一個準。
少許,待折了七八人,賊首瞧著這伙明顯是雜魚的貨色居然沒有崩潰。反而有越戰(zhàn)越勇的感覺,不由得心生退意。
李乘舟瞧出了些端倪,但事已至此,對于李乘舟來說,哪里還有說走便走的道理?
“賊子要走。許是要回去叫人,要將我等趕盡殺絕?!闭f完一馬當先,揮舞著手中的破傷風之刃劈在一馬匪脖頸,壯若癲狂。
“莫要放走一人。”馬漢兒也是殺得興起,也無人殺的不硬氣,這世道陜甘男兒哪個沒點手段,既然鼓起了勇氣,就不會弱于任何人,一時間紛紛響應,竭力的留下敢犯之敵。
敵人非但膽敢反抗,如今殺了人,居然還要斬盡殺絕。
那先前說話的年輕賊人已經上馬,但見狀,大為惱火,在他的人生閱歷里,除了面對邊軍精銳,向來只有他們欺負人的份,此時被人欺負至此,如何能忍?
只見他蓄勢而來,就想著將李乘舟這頗為逃脫之人直接釘在泥巴上,再也不能說話才好。
李乘舟剛殺一人,余力未收,此時就地一滾,然后爬起來吐了滿嘴的泥,還未僥幸自己福大命大,便又聽見長槍破空的聲音近至眼前。
許是繼承的這具身體比之前更加豪橫,李乘舟的身體居然沒有本能的逃,而是雙眼直直的盯著前方來人,待長槍一到身子便側過身來,躲過長槍的同時居然抱住了馬頭……
“轟??!”
馬背上的騎士還未反應過來,便已經從馬頭栽落,而那本來高昂的脖子也已經歪了。
“六子!”
凄厲的嚎叫拉回了眾人的驚詫,李乘舟扎著馬步端著騎槍,這才仔細打量著四周環(huán)境。
騎馬的還有十三人,皆是頭戴頭巾,皮襖勁裝打扮。其為首的正嘴里叫著什么六子,滿嘴黑牙也符合李乘舟心中傳統(tǒng)馬匪的形象。
“牛爺將,怎么辦!”
“辦你娘,老子兒子都沒了。”
“殺!”
畫面一轉。
兩伙人開始忘情的打生打死。
而叫做牛爺將的馬匪雙眼通紅,轉頭就向李乘舟殺來,幾近搏命姿態(tài),卻突然栽倒在地。
“咻!!”
李乘舟稍稍轉頭,馬漢兒咧嘴一笑,雙臂微張,弓玄抖動,顯然是個神箭手得意模樣。
“賊寇將敗。?!?p> 李乘舟再不猶豫,放聲大喝:“賊首已誅,膽敢逃者,必射殺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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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瓜配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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