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已經(jīng)十六歲了?”
這是三兒吃驚得大喊起來,虛不言的臉上有些掛不住,示意他小聲點。
“抱歉抱歉……我還以為你頂多十三四歲的樣子……”
三兒又一次上下打量了下虛不言的身高,搖了搖頭正欲再說些什么,商隊前面來人叫道:
“虛不言?不言小兄弟?”
“哎!我在這!”
虛不言往那看去,原來是田狐風(fēng)找他,他便和三兒打過招呼,快步走了上去,面帶微笑地問道:“風(fēng)大哥,什么事兒?”
田狐風(fēng)也回以微笑,回答道:“哦,掌柜的找你,趕快幾步,有事兒問你呢!”
“好!”
虛不言這便加快了腳下步子,田狐風(fēng)也緊跟上來,看了看他搖擺的背簍,關(guān)心去問虛不言:“你行禮重不?要不……我先幫你背會兒?”
虛不言笑著回道:“不了,我以往背得比這還重呢!”
田狐風(fēng)看著面前的少年腳下生風(fēng),想來不是客套話,于是輕輕點頭,引他往田掌柜那邊去了。
片刻之后,兩人趕上田掌柜,田掌柜一見虛不言有些喘氣,便上來問道:“小兄弟,先把行禮放這車上吧,跟著我慢慢走會兒,田某有些事情想請教你呢!”
虛不言擦了擦額角,笑著回答他:“不用,自己的行李理應(yīng)自己背的,我也沒那么累,就請?zhí)镎乒駟柊桑 ?p> 田掌柜卻是先看了田狐風(fēng)一眼,見狐風(fēng)在微微點頭,這便心中有數(shù),笑著招了招手,等虛不言上來幾步,與他并減肩走著,問道:
“其實吧……我要問的問題可能會讓你不愉快,不愿說也沒關(guān)系……”
田掌柜先給虛不言打起了預(yù)防針,虛不言微微一愣,心中警惕起來,但仍舊是不動聲色地回道:“那……請?zhí)镎乒裨囍鴨枂???p> 田掌柜先是向田狐風(fēng)使了個眼神,看他離去后才問了起來:“我是想問問你們魚木寨前次受襲的事,史隊長和寨子里很不對付……是不是因為這事?”
虛不言略微思考,回答道:“應(yīng)該是有很大關(guān)系的,可我聽說……”
看虛不言吞吞吐吐,田掌柜讓他寬心說道:“小兄弟但言無妨?!?p> 虛不言別有用意地瞟了田掌柜一眼,故意嘆了一口氣給他聽了,這才緩緩道來:
“唉……寨子里都說守軍這么樣調(diào)動,史隊長一個人是做不了主的……都說他肯定是有上面的授意,而且搞不好就是你們觀家商號的在背后操縱……畢竟吧,這件事從常理上分析,是和你們的利益息息相關(guān)的……”
田掌柜聽了這話,吃驚得睜大了眼睛,待他稍稍想過之后,也是一聲嘆氣,說道:
“唉……這也難怪你們這樣想……我?guī)啄昵笆莵磉^一次你們寨子里的,這次雖然‘利是’開路,看似熱鬧不少,但明顯感覺到老鄉(xiāng)們都有一種朝著我們的怨氣……”
虛不言冷不防借機半開玩笑似地問了一句:“那你們觀家商號,是真的可以命令懸絕城啰?”
田掌柜聞言卻是一笑,或真或假,慢慢道來:“真是那樣就好啰!……那我們也不必為這湖狼寨的幾個匪徒操心啰……”
虛不言看他神色不像是在說謊,又見他也看了一眼自己,繼續(xù)說道:
“……其實你想想,要是你們寨子遭了大難,那處一片地兒都人去地荒,要沒了人,我們觀家這隊伍還去做什么?當(dāng)然是你們寨里越安全、越是人丁興旺,我們才越高興啊……”田掌柜看虛不言仍舊懷疑,便多說了一句:“……商人是求利,但我們觀家商號之所以能開得長久,是因為懂得這‘和氣生財’之道,人要都沒了,從哪去‘和氣’,從哪去‘生財’?”
聞言,虛不言才微笑著點了點頭,又聽田掌柜繼續(xù)說道:
“不言小兄弟,你介意說說那天的事情么?在寨子里我也問了一些人,只與田某說了寥寥幾句,看樣子……那次對大家的打擊都很大啊……”
虛不言雖不知道田掌柜是因為什么要對這事兒如此上心,但聽了他前面的解釋,想來也是在情理之中,他便簡略地將寨子被內(nèi)外夾攻、胡狼花坐地施暴,最后幸得一位少年英雄出手相救的事情說了。只是虛不言說得有些巧妙,就好像是自己從旁恰巧看到了這些,并且他還隱瞞了伊少俠的姓名和一些細節(jié)不說。
聽過這些話,田掌柜認真看了看面前的少年,有些懷疑地說道:
“少年高手?兩招就嚇退了胡狼花?”
虛不言也不解釋,直接點頭,田掌柜就此沉默思考了一會兒,待他心中有了定論之后,便將自己的猜想與虛不言說了一說:
“我們這‘一地’里,能符合小兄弟描述的少俠只有區(qū)區(qū)幾位……田某猜想,大概只能是懸絕城主的義子—靈猛圖,靈家少……小姐吧……再來,也可能是龍門的金家少爺……”
虛不言聽見“龍門”二字,精神一振,插話問道:“‘龍門’?不是‘老龍門’?”
田掌柜有些奇怪地看了虛不言一眼,回答道:“老龍門?田某我……有些孤陋寡聞了,只知道我們這里有‘古司門’、‘蛟門’、‘龍門’幾個江湖上有名的大門派,但卻沒有聽說過有誰自稱是‘老龍門’的……”田掌柜想了一想,追問道:“小兄弟,你是聽那少俠自報家門的么?”
虛不言不想將伊少俠的消息完全透露出來,特別是他那樣的身手,自報的門派卻好像并非人盡可知,于是他便撒了謊,就著這話繼續(xù)試探著問了起來:
“不,我晃耳一聽,隔得有些距離,也許聽錯了也不奇怪……不過,會不會這龍門就是‘老龍門’,只是我聽岔了而已?”
田掌柜也不懷疑,回答道:“或許吧,你說的身材不高、但是苗條這一點,懸絕城的靈小姐、龍門的金少爺都是符合的……”
虛不言心中也有些疑惑起來,便故意裝作喃喃自語,其實是說給田掌柜去聽。
“……這……我好像聽見那位少俠說自己姓‘伊’啊……”
田掌柜一聽,更加疑惑地說道:“‘伊’?……我們這……還有這姓的年輕高手?”
虛不言見他也迷糊了起來,便出言試著提醒道:“會不會是田掌柜說的前面這兩位用了假名?……不過吧,救我們寨子是一位翩翩公子,田掌柜怎么懷疑到懸絕城的靈小姐身上去了?你前面也又說‘義子’又是言語含糊的……”
田掌柜聽見這問話,似乎沒由來的莫名一笑,帶了些尷尬解釋道:
“用假名?……也許吧……至于你問的這位懸絕城的大小姐……我只能說她……她那個性格啊,就算是女扮男裝也不奇怪……至于你說田某前面的語病啊……”田掌柜說到這,笑意似乎更甚,有些忍不住地一手拍在自己的雙眼上,好好將臉抹了一把,然后才繼續(xù)對著虛不言說道:“……她還蠻出名的……田某不想在背后議人是非,你自己去找其他人問問吧……”
虛不言看見田掌柜一臉古怪偷笑,心中燃燒起了強烈的求知欲望(八卦之心),正準(zhǔn)備扯住田掌柜問個明白,身后有人一邊大聲說話,一邊往這處來了。
“小兄弟??!行路不便,你這剛剛趕來,我們也沒什么好東西招待你,這是兌了些米酒、甫荷草的干凈水,你拿去解解渴!我們掌柜的,現(xiàn)在還有話兒問你呢!”
虛不言心中感到奇怪,轉(zhuǎn)頭便看見了遞水囊上來的田狐風(fēng),他朝著虛不言快速眨了眨眼,示意虛不言把水囊接過去。
沒有多問,虛不言先接過水囊抽了一口,然后田掌柜就好似剛剛才和他見面一樣,又是打招呼又是問這問那,卻都是些寨子里雜貨制作、甫荷草產(chǎn)量這一類不相干的問題來。
轉(zhuǎn)眼間,一人不緊不忙地走了過來,他似乎在履行著自己巡視看護的職責(zé),十分自然地經(jīng)過了虛不言和田掌柜身邊。
隨后,田掌柜與田狐風(fēng)的聲音一起響起:
“喲~史隊長!您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