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墨好奇問道:“你去過北方?”
話說,她這表姐夫不是一直呆在越州城嗎,為何會知道這些?
洛生抿了一口,語氣很是輕松:“隨口胡謅罷了,莫要當真?!?p> “對了?!?p> 這時,宋雨墨像是想起一些事情,接著便念那首詩的下厥,“莫道春來遍歸去,江南雖好是他鄉(xiāng)。你不喜歡在唐家嗎?”
得嘞。
這是一個送命題。
就跟你媽你老婆掉進水里類似。
洛生很難回答,一般人誰愿意入贅?反正唐府再好,他依然不愿。
但也不能明說,若是唐府有心人知曉,他們一定會說:‘你個好家伙,唐家可虧待你嗎,好吃好喝供著,你居然還在嫌棄,真是給你點甜頭就騎在臉上是吧,你以后待遇全沒了!’
到時候自己就很慘了。
所以洛生依舊是句話,“這詩并非我作,如今是玉寶軒店家所作?!?p> “好了,不逗你了,怕我會告訴姨母似的?!彼斡昴α撕靡魂?。
她可沒見過洛生如臨大敵的模樣。
而今
詩會漸漸熱鬧。
人陸續(xù)到場,那些達官貴人,老夫子,春臺上杯光觥籌。
誰也不會放走能夠免費吃喝的時機。
反正詩會是醉仙樓舉辦,費用自然由它負責。
醉仙樓得了好名聲,而大家品嘗美味,作詞一曲,閑來雅致,看看伎女花魁爭奇斗艷,載歌載舞,利益交換也是一種不錯的共贏。
不少文人雅士,對待字閨中們有說有笑。
偶爾興趣所致,賦詩一首,引來佳話。
不少新作的詩詞歌賦傳到老夫子手中,便是眾人點評一番,贊美之聲不絕于耳。
其中,就屬那越州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才子李商容。
所作那關于才子佳人的七言,“柳帶搖搖河漢斜,玉簫聲里看飛花??蓱z天上春云去,獨倚閑窗思物華?!?p> 這首詩傳到樓上,老夫子們的雅室,贊美之聲絡繹不絕。
一時間,人人傳頌,夸大他越州城第一才子名副其實。
那些不忿,想要展現(xiàn)自己才華,同樣附庸風雅作詩一首,引來非議,好不熱鬧。
唯獨就洛生所在的桌子,“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一鍋燉不下……”
宋雨墨與小玉都瞪著眼睛,臉上寫滿了好奇,“這世界上真有鯤嗎?”
“這我倒不知曉,不過傳聞東瀛野人喜歡吃它們,他們弄了一個海豚灣,專門捕殺它們,每年紅漂萬里,就因為肉質鮮美,生吃美味。”
洛生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
把鯨豚混為一談,反正無人追究。
他如今都不清楚這世界上是否有東瀛。
倆女則是聽得津津樂道,只覺得這比詩詞歌賦更加誘人。
“茹毛飲血還算美味嗎?”
宋雨墨秀眉微蹙,感覺惡心。
洛生抿了一口茶,回憶前世的壽司,回答道:“若是有好的廚子,那確實是世間美味,肉質橙黃,蝦肉剔透,一口咬下,柔軟鮮甜,可惜寄生蟲太多,不可多食。”
小玉不由自主地咽口水。
宋雨墨同樣忘卻了自己身處在詩會之中。
她眼眸一直停留在洛生身上,忍不住好奇問道:“表姐夫,你吃過?”
上輩子吃過。
可沒辦法與她說關于上一世的事情。
洛生搖了搖頭。
給她杯子上倒了些許龍井,頓時香飄四溢,“這都是道途聽說。”
“就像那首春雁這般,也是道途聽說?”
宋雨墨露出一臉不信的笑容。
這時。
一名女子亦步亦趨走來,穿著清秀衣裙,但神清有些怯懦。
她來到宋雨墨的旁邊低聲道:
“宋姐姐,洛哥哥,我是盧家盧英花,見你與他倆人在這,若這詩會,我兄招待不周還望海涵,我敬你一杯酒?!?p> 確實。
宋雨墨與洛生倆人坐一臺偏桌,冷冷清清。
能算得上醉仙樓招待不周,失禮客人。
盧英花用本桌的酒壺,給她斟了一杯酒,同樣也給了洛生一杯,臉上露出歉意。
宋雨墨搖搖頭,“我自愿來這,盧妹妹莫要多想了?!?p> 洛生同樣點點頭。
只是他覺得有些不對勁,為何忽然會有女子冒出來。
他試了試酒水,發(fā)現(xiàn)沒有問題,便一飲而下。
倒是沒有太多感覺。
雖然酒有些烈。
但度數(shù)不超過三十,且他之前服下解酒藥,如今跟喝水一般無味。
宋雨墨見盧英花一飲而下,她也只好陪著,一杯酒下肚,被辣地干咳幾聲。
盧英花又抱歉幾聲。
轉身離去,回到二樓上。
“真是奇怪,這盧家小姐不是盧文穎嗎?”小玉疑惑說道。
“她應是盧家庶女,所以鮮為人知曉。”宋雨墨解釋。
洛生無奈笑道:“你心真大?!?p> 她還想問為何時,就間洛生從袖口中掏出一小瓶,拿出一枚藥,放在她手中,又叮囑道:
“解酒用的,女子在外,防人之心不可無,特別是女子碰上女子,要更小心?!?p> “她應該不是這樣的人?!?p> 宋雨墨想說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但想起洛生可是贅婿,怕是生活上謹小慎微,于是沒將這說出口。
而是準備詢問他為何會帶這些東西時。
突然。
醉仙樓大門外,來了不少帶刀護衛(wèi)。
人們以為發(fā)生什么大事情時,一輛帷幔雕車緩慢行駛過來。
一名十六歲少女掀開簾子,馬凳都沒踏,便老高地蹦了下來。
那少女拍了拍身上錦服,飄逸的秀發(fā)襯著一張白皙的瓜子臉,小嘴薄而紅潤。
少女的眼睛是澄澈明亮的,大大的杏眼,烏黑的瞳仁,黑白分明,她的鼻子不像一般的女人那樣小巧,而是挺拔。于是就顯得五官特別有立體感,特別精致漂亮。
腰間掛著鹿皮小包以及一條折疊好的鞭子,裙擺下是一雙繡云紋的小巧靴子。
而此時,大堂上議論聲響起。
許多人露出好奇的目光,全都看她一人。
“這美人是誰?”
“此人在越州城似乎沒見過。”
這少女姿色一點也不比宋雨墨差。
見她蹦蹦跳跳可愛的樣子,就差將一群色男之心給融化了。
就連李商容同樣瞪大眼睛,目光炯炯,正要下去搭訕。
雅房內的一名官員站起身出來,正了正官服,踏著官靴,快步朝著一樓而下。
到達她跟前,便拱手堆起笑容道:“見過郡主,在下吳潛,越州承事郎,敢問郡主來這也不知會官府一聲?”
“我不過是故人敘舊,不勞煩你們,回去坐吧?!?p> 銀鈴般清脆的聲音由少女聲帶發(fā)出,很是悅耳。
周圍登時熱議起來。
郡主居然來到越州城,此乃少有大事。
一般人家只生活在臨安城,很少去其他地方。
“沒想到郡主居然來了,看來醉仙樓勢力不小呀!”
“當然,好歹也是盧家,人家可是縣伯府?!?p> “果真是臨安美人,她一來,這醉仙樓花魁失色不少,只有宋姑娘才能與之媲美?!?p> 這群自稱雅士的書生,從頭到腳把人給點評了。
不少女眷,待字閨中眉頭很是不悅。
原本才是她們的主場,之前宋雨墨就已經(jīng)讓她們很不爽了,如今又來一位郡主,但她們不敢明說,只好含情脈脈看著旁邊書生。
“公子,你說好要給小女子作詩的?!?p> “會的,不過先稍等片刻?!?p> 那些書生,就差色字當頭,轉身就去看郡主了。
頓時將那些待字閨中氣的咬牙切齒。
花魁更是如此。
早已經(jīng)將人罵了幾十萬遍。
……
此時,洛楠司轉頭看向盧悟鍇,“盧兄,郡主你請來的?”
盧悟鍇也想詢問到底是誰請來的,他可從來沒有請過郡主,“并非,先看看再說。”
他欲要下樓時。
就見郡主,輕步朝著洛生那張桌而去。
最后一屁股坐在宋雨墨身旁,并與她有說有笑起來,宛若親姐妹。
讓眾人驚掉下巴。
他們難以置信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無法接受這樣怪異的場面,一個小小的唐家贅婿何德何能,與兩位大美人坐在一起。
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不怕人家說閑話嗎?
醒醒!你只是一個倒插門!
眾人恨不得上前見洛生踢倒,然后說道,‘滾開凳子,讓來我來坐!’
議論聲逐漸響起,愈演愈烈。
洛生很是無語,這群自詡文人雅士,內在本質不過是一群色狼,且很是雙標。
對自身評價就是我是正人君子,對于洛生便是‘呵!不過是個贅婿,真不知天高地厚?!?p> 洛生嘆息一口氣。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p> 郡主突然對宋雨墨抱怨起來。
宋雨墨好笑道:“你是郡主,你叫我來,我怎敢不來?”
隨后郡主,看向洛生正在悠閑舉杯喝茶,不由得皺起眉頭,“你知道我是郡主,還不滾去一邊?”
洛生:“???”
這位置是我的,憑什么?
他依舊不動,郡主頓時要發(fā)火。
宋雨墨拉住她,說道:“他是我表姐夫。”
“哦,我還以為又是那些,沒半點文墨,卻一肚子壞水的偽才子來追求你。”郡主說得毫不避諱,還不時挑挑眉,似乎在說你能拿我怎么樣?
反正若是有臭男人靠近宋雨墨,她就不喜歡。
宋姐姐只能是我的!
洛生:“……”
也不知道自己何時得罪她。
不過是沒有恭恭敬敬地喊一聲‘郡主’,再乖乖去別的桌,給她們倆人聊天嘛。
在她見不到地方,偷偷翻一個大白眼,繼續(xù)喝茶。
倒是意外發(fā)現(xiàn)。
醉仙樓的茶確實不錯,對于真的沒有半點文墨的洛生來說,只能說一句;‘臥槽,這茶好喝!’
宋雨墨不知道郡主為何,故意排擠洛生。
她連忙解釋道:“表姐夫才不是這樣的人,他很有文墨且博覽全書?!?p> 就在郡主狐疑地看著洛生的時候。
盧悟鍇過來了。
一臉恭恭敬敬道:“在下盧悟鍇,見過郡主,感謝郡主大駕鄙店?!?p> “嗯嗯,我知道了,退下吧?!?p> 盧悟鍇:“???”
他還以為郡主大氣,還會與他客套一番。
沒想到如此敷衍,他好歹也是盧家公子,就連官員見了也得禮讓三分,畢竟家族可是縣伯。
但他還沒有目中無人的地步。
盧悟鍇想繼續(xù)客套幾句,郡主就已沒在看他。
而是饒有興趣地盯著洛生。
盧悟鍇暗自郁悶,回到二樓上,洛楠司還想詢問剛才發(fā)生事情,卻見他道:“也罷,待會就讓這小子難受,我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洛楠司不知道他為何會這般,應該是洛生惹怒了他。
自己還是等著看好戲吧。
樓下。
郡主盯著洛生,道:“你真博覽群書?”
他很是無語,于是道:“不,是宋姑娘謬贊了,在下只讀過半月書。”
嚴格來說,他確實只讀了半月書。
之前還未入贅,自己在洛府可是沒讀過一點書,記憶中也就小時母親簡單教過些許文字,之后入贅唐家,才開始讀書。
宋雨墨笑了起來。
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表姐夫又在騙人了。
此時。
詩會漸入高潮,郡主來時的驚艷很快被蓋過了。
不少文人學子喝的雅興,詩詞絡繹不絕地涌現(xiàn),當然,大量都是與閨中花魁展現(xiàn)自己時,而胡謅而出的打油詩。
畢竟興文也不過百年而已。
厲害的詩人并不多。
醉仙樓很大,大到連不少的外商也在大樓內租借展示位,順便打賞花魁歌舞一曲,讓文人作興。
同樣,也會有一些女子與某位學子揚言私定終身,春天的氣息很是濃郁。
特別是,醉仙樓財力不俗,幾乎越州城所以青樓花魁都宴請而來,新的老的依舊業(yè)務能力強,統(tǒng)統(tǒng)一網(wǎng)打盡,都送到這。
以至于井井有條說有些夸張,但也大差不大,就是這么一回事。
加上盧家宴請的不少待字閨中。
所有詩會女子并不少。
偶爾會出現(xiàn)三兩女子圍著一學子,惹得一片嫉妒。
當然也包括洛生。
郡主與宋雨墨嘰嘰喳喳個不停。
洛生在一旁無聊喝茶。
若他是普通人,如今已經(jīng)上了好幾次茅房。
他喝下的茶皆通過罡氣在體內存著,因此儲量倒是不小,不至于喝幾杯就得噓噓。
宋雨墨暗地里,偷偷告訴他:“這郡主是臨安府福王的女兒司馬如花,也是福王最為疼愛的小女兒,所以才養(yǎng)成這般性格,大大咧咧,但她是個好人?!?p> 洛生懷疑宋雨墨對于‘好人’這個定義有什么誤解。
好人會隨身攜帶滿是荊棘的鞭子?
見司馬如花一副恨不得自己滾蛋的表情。
洛生倒是突發(fā)奇想,突然對宋雨墨與小玉道:“你們想聽故事嗎?”
等宋雨墨與小玉都看過來。
司馬如花依舊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語氣頗為不屑道:“你能有什么故事?無非就豺狼女貌,或是卿卿我我的故事?!?p> 洛生面露微笑,“不,我要講的是……昆池巖?!?p> 還沒等她答應。
洛生就用十分深沉的語氣,“傳說,很久很久以前,一處名為昆池巖的善堂,那里生活大量癡傻呆滯的患者,一日,這些人突然暴斃而亡,卻不知他們都是被人殺……”
他的聲音富有魔力一般。
原本鄙夷的郡主司馬如花,也逐漸入迷。
而后身子愈發(fā)靠近宋雨墨,手臂抓得緊緊,屬于想聽又害怕的慫貨。
突然,身后一陣聲響,司馬如花捂住眼睛,整個人一頭扎進宋雨墨的懷中。
宋雨墨捂著嘴巴笑道:“郡主,那是假的!”
司馬如花才敢露出半顆腦袋,瞧著洛生滿臉笑意的喝茶。
之后才詢問宋雨墨,“你不害怕嗎?”
“若是真的,他自己也會露出恐懼,不過是來騙你?!彼斡昴珶o情地揭穿道,并用秀娟捂著嘴巴哈哈笑起。
洛生其實根據(jù)前世電影改編描述下。
沒想到小郡主居然害怕成這般。
司馬如花猶如暴躁的小母豹,想要狠狠反擊一番。
“有人上臺了!”
洛生指著舞臺轉移她的注意力,果真,他這般一指,司馬如花就扭頭看去臺上。
真好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