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鉤弋宮...
在聽到外面侍女一句“公子回來了”后,鉤弋夫人就聽到了劉弗陵的聲音。
“母親,母親!”
這是劉弗陵出城務(wù)農(nóng)半月有余后回來了,鉤弋夫人連忙放下手中織著的布,朝著殿門口奔去。
宮中女眷紡織,一直是漢初以來的傳統(tǒng),上至皇后,下至宮人都會這一門技術(shù),漢初,經(jīng)歷了長久的戰(zhàn)亂,國家貧瘠,自然倡導(dǎo)勤儉的思想,后宮女人要會織布,要合理的安排日常紡織生活。
到武帝時期,這一項傳統(tǒng)有所停滯,根本原因還是文景兩朝積累豐厚,但常年的征戰(zhàn),大興土木,國家財政吃緊,節(jié)約并想辦法賺錢又成了重中之重。
有錢的時候,使勁花,沒錢了自然要收斂,曾經(jīng)好的傳統(tǒng)還是要繼續(xù)執(zhí)行起來,從宮里到尋常人家都要勤快,而紡織就是一個不錯的路子,紡的絲綢,還可以賣往異國增加收入。
漢武帝元狩二年,驃騎將軍霍去病拿下了河西走廊,將此地劃到了大漢的版圖,至此,大漢的商隊可以從長安至玉門關(guān),再至叢林蔥嶺,從蔥嶺再往西經(jīng)過中亞、西亞直到歐洲,向世界輸送中國制造。而這條路因為在武帝時期,向西方輸送了絲綢的原因,也被稱為絲綢之路。
“你咋曬得如此之黑!娘都快不認(rèn)得你了!”鉤弋夫人用手遮著嘴巴,笑了起來。
“兒天天在田間勞作,別提多辛苦了!”
“你也會做那些?”
“趙先生領(lǐng)著兒一起的!等秋季收割,讓母親嘗嘗看我種的糧食?!?p> “好,好!”鉤弋夫人越發(fā)覺得兒子懂事了,一切的變化讓她很是滿意,自然天子那邊也是知道的,只要這樣好好發(fā)展下去,距離儲君的位置也會越來越近。
“對了,弗陵,你回來得也正是時候,前兩日,上官家送來了請柬,這月的甲辰日,上官安要婚娶!”
有人結(jié)婚?劉弗陵表現(xiàn)得很是開心,這大漢時期的婚禮,他還沒見過,而且這名字很是熟悉,“上官安是誰?和上官桀有什么親戚關(guān)系嗎?”
“上官安是上官桀的兒子??!”
“上官桀看著年紀(jì)也不長啊,他兒子都要結(jié)婚啦?”
“他早到了結(jié)婚年紀(jì)了,迎娶的是霍光的女兒!”怕兒子不記得是誰了,鉤弋夫人又道,“就是上次我們祭拜完,在臺階上遇到的那個人,霍大夫!”
“哦哦,是他的女兒啊!”劉弗陵點點頭,這霍光的名字自己再熟悉不過了,老媽不說,自己也知。
“再過個十年..”鉤弋夫人說著又搖頭,“不,用不了十年,七八年就差不多了,你也要娶妻了!”
七八年就要娶妻了?劉弗陵想著如果在現(xiàn)世,現(xiàn)在十八歲,過七八年,二十五六,確實差不多要結(jié)婚了,可在這邊,過了七八年,也才十三四啊,這就能娶妻了?他突然有點不好意思,低頭看了看下面,還太小了吧。
......
此刻的建章宮內(nèi),金日磾正跪著地上,向天子匯報著一些情況。
“派去趙地的人都查清楚了,貳師將軍與江充早就相識!”
“一個在中山國,一個在趙國邯鄲,怎么早就相識?”
“因為...因為...”金日磾面露為難之情,不敢說了。
“說,沒有什么不能說的!”
“是,因為李家與江充妹妹相識的緣故!中山與邯鄲也同屬燕趙之地,他們都曾是地方上有名的歌倡!”
后面的話,金日磾萬萬不敢說了,但他不說,劉徹也明白了,這些他都懷疑過,現(xiàn)在不過是通過調(diào)查得到一個驗證。
這些人原來就是一個圈子里的,歌舞圈子。李延年與李季、李夫人都擅長音律,而李夫人得寵,也正是因為李延年當(dāng)年唱了一首歌。
早些年的一次宮廷宴會,李延年給武帝跳舞獻唱,唱了一曲: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漢武帝聽后很是好奇,也不禁感嘆問道,這世間怎么會有你唱的這種佳人呢?
李延年于是引薦了他的妹妹。漢武帝當(dāng)即召來一看,果然很美,隨后的一段舞蹈,更是婀娜多姿,把武帝看得欲罷不能,心潮澎湃,或許也和見衛(wèi)子夫時一樣,當(dāng)即說要如廁,然后去了很久。
從此,李延年的妹妹就成了漢武帝的寵姬,封為夫人,并生下了昌邑王劉髆,李廣利也因此受到了武帝的重用。
而江充的妹妹,雖然包裝得不如李夫人,但同樣嫁給了趙王劉彭祖,一躍成了國舅。再后來因為種種原因,到了長安,也獲得了武帝的賞識。
這一切的一切,現(xiàn)在看來,就是一場笑話。
而笑話的根源,是這幫人貪婪的欲望!
這些人擠破了腦袋往宮里來,就是想榮華富貴,而再往后,因為劉髆的出生,這群人的欲望也從金錢變成了權(quán)力。
“消息都準(zhǔn)確可靠嗎?”
“可靠!”
“長安這邊的消息呢?江充查辦的案件是否也有冤屈!”
“江充當(dāng)時領(lǐng)命治巫蠱之案,手段殘忍,但凡發(fā)現(xiàn)一些可疑,不問一二,便把周圍人全部抓來,施以炮烙酷刑逼供,以至于無罪變?yōu)橛凶?!為了活命,大家又相互檢舉,江充這個奸人治案期間,殺害無辜之人不下萬人!”金日磾說道此時,極為憤怒,“以至于長安乃至天下,人人惶恐不安!蒼生籠罩在恐怖之下!”
停了一小會,金日磾又道,“江充與李廣利本就相識,這巫蠱之禍最終的矛頭應(yīng)該就是指向了故太子!”
說完這話,金日磾將頭深深地埋了下去。
劉徹坐不住了,站起來的那一刻,金日磾感覺到了一股殺氣,一股涼颼颼的陰森感拂面而來,他斜著眼睛看了一下,劉徹臉色極度的難看,目光如一只惡狼,已經(jīng)等不及要廝殺對手,這位精明了一世的帝王,居然讓一群奸賊欺騙了如此之久,還送掉了寵愛多年,培養(yǎng)了多年的太子。
劉徹在殿內(nèi)來回走了好幾次,“這些人,讓朕失去了兒子,朕也要讓他們斷子絕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