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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鼎革

第134章 父女相見

紅樓鼎革 無衣佩瑜 3627 2022-12-18 07:44:44

  鹽政衙門后面便是內(nèi)宅,此時熱鬧了許多,因為久居京都的林家小姐突然回來了。

  此前因擔心走漏消息,林如海并沒有將實情告知女兒,沒想到她竟然直接回家。雖然有些詫異,更多的是歡喜,畢竟已經(jīng)三四年沒見。心情激動之下,林如海無法繼續(xù)裝傷,親自走出房間迎接。

  “爹爹!女兒好擔心你!”林黛玉見到父親時,本來預(yù)想的情況是他躺在病床之上,不料竟然好端端的,大喜過望,猛然撲了上來,小臉上全是淚花。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玉兒長大了!”林如海興奮的將女兒拉近身邊,看了又看,不想錯過細節(jié)??谥朽酆瑹釡I。

  “玉兒莫哭!為父無礙,為父無礙!”見女兒流淚不止,林如?;帕耸帜_,忙拿手絹給她擦眼淚。

  得知父親無礙,黛玉頓時松了口氣,小臉上雖掛著淚花,卻笑得格外燦爛,挽著父親的胳膊左搖右晃,撒嬌賣萌的說道:“父親既然無事,也該告訴玉兒一聲!你知道不知,玉兒都快被唬死了!”

  說著,眼睛泛紅,可憐極了。

  林如海心疼至極,抬手摸摸她的頭,將丫鬟下人等揮退,領(lǐng)著女兒進入房間,這才神色無奈的苦笑道:“為父也是有苦衷的,這可是欺君之罪,怎么敢告訴你?倒是你膽子不小,就這樣風(fēng)風(fēng)火火回來了,也不怕路上出事!”

  黛玉得意的昂起頭,清脆發(fā)笑,說道:“路上能出什么事?女兒可是乘坐巡鹽欽差的官船來的!難道還有人不長眼,敢招惹他嗎?”

  “哦?”林如海自然知道這個“他”是誰,不過還是不動聲色的問道:“你說的可是柳湘蓮柳二郎?”

  “嗯!不是他還是誰?”林黛玉點點頭,說道:“他去見迎候的官員了,不久前才與女兒分開。”

  林如海一時有些躊躇,他裝病之舉,實際上就是為了推卸責(zé)任。本想著全然不管,繼續(xù)裝昏迷,成敗好壞全看欽差的本事,現(xiàn)在卻不能了。倒不是顧忌親戚關(guān)系,而是此人和女兒顯然關(guān)系親密,恐怕很容易便能從她身上看出蛛絲馬跡,到時揭破,反而不美。

  一時間,林如海心思雜亂,拿不定主意怎么對待柳湘蓮,便問道:“玉兒,據(jù)你所見,這柳二郎如何?”

  “如何?爹爹問的是什么?”黛玉覺得父親的話問的沒頭沒腦的。

  “你隨便說說?!绷秩绾R膊恢雷约合雴柺裁?。

  林黛玉蹙著眉,微微仰頭,思索著說道:“柳哥哥雖然不是正經(jīng)讀書人,但是極聰明的!他寫了不少戲本子,想出來許多花樣,很受歡迎。本來戲園子開得好好的,突然有天就做官了。”

  “突然做官了?”林如海莫名其妙,天底下還有突然做官的?這叫什么事兒?

  林黛玉便將聽到故事緩緩道來:“據(jù)說呢,最開始是柳家有人算計他,請他去給太上皇唱戲,太上皇果然很滿意,便想留他在太安宮做供奉??闪绺绠吘共皇橇嫒藨蜃?,于是當面拒絕了?!?p>  “當面拒絕太上皇?”林如海大感不可思議,果然是個膽大包天的!問道:“太上皇沒生氣?”

  林黛玉不確定的說道:“應(yīng)該是生氣了,要不然也不會派他去遼東打蠻子。”

  林如海只覺得腦子混亂,接著問道:“那他怎么沒去遼東,反倒做了文官?”

  林黛玉噗嗤一笑,捂嘴說道:“他說自己是獨子,必須先成親留下子嗣才好去遼東,不然就是不孝。太上皇沒法子,便給他賜婚,催他快去。結(jié)果成親時動靜太大,好多勛貴都給他祝賀,皇帝知道后很是不放心,干脆派他做了個不入流的微末小吏?!?p>  林黛玉皺眉想了想,才說道:“我想起來了,是戶部的照磨!”

  “然后呢?”林如海繼續(xù)問道,心里很疑惑,小小照磨怎么就成了巡鹽欽差?

  “然后他便開始給皇帝掙錢呀!”林黛玉有些興奮的拍手說道。

  “給皇帝掙錢?”林如海覺得匪夷所思,這叫什么話?皇帝還需要他來掙錢?

  林黛玉振振有詞:“反正大家都是這么說的,每給皇帝掙一筆錢,柳哥哥的官位便升上幾級,要不怎么他升官快呢!”

  “原來如此?!绷秩绾B犃伺畠旱姆治?,這才解開心頭疑惑,怪不得永隆帝會重用此子。

  畢竟距離遙遠,很多京都的消息傳過來就變了味。外人見到柳湘蓮升官極快,便想當然的以為他是有靠山,是幸進之輩。但認真想想,永隆帝并非昏庸帝王,既然他對柳湘蓮如此重視,此人自然有過人之處。

  林如海覺得,若真的能提朝廷斂財,倒也是個人才。

  “他可說過在兩淮準備做什么?”林如海小心試探女兒。

  林黛玉搖了搖頭,說道:“這倒沒有。不過瞧他的樣子,是極有信心的。既然他來了,父親又何必操心呢?只管讓他去做便是?!?p>  “呵呵……”林如??嘈茁暎虑檎嬉@么簡單就好了,嘆道:“你倒是對他很有信心啊。”

  林黛玉這時候可沒有一點兒不服氣,反而說道:“那是因為女兒還沒見過有什么事能難住他呢!要是真讓他犯了難,倒是有趣的緊。”

  父女倆正在房間內(nèi)說著話,下人來報說,欽差柳大人來訪。

  此前林如海一直對外宣稱昏迷不醒,其他官員自然被擋駕。這次柳湘蓮送的拜帖上,直接稱他為“姨父”,乃是以私人身份拜見。即便林如海不想見,即便他繼續(xù)裝昏,可女兒已經(jīng)回家了,沒有不請對方進家表示感謝的道理。

  林如海沒有糾結(jié)太久,便讓人請了進來。

  柳湘蓮剛走進后宅時,就看到林黛玉出來迎接,小臉兒上蕩漾的全是純真笑意。見她這副模樣,柳湘蓮頓時便知林如海的傷勢應(yīng)該無礙,甚至可能根本沒有受傷。

  待進了房間,卻見林如海躺在床上,蓋著被子,面色蒼白,似乎剛醒樣子。他先前已經(jīng)囑咐女兒不可告訴柳湘蓮實情,畢竟是欺君大罪,這時便繼續(xù)裝病。

  柳湘蓮并不見外,熱切的走到床邊,拱手施禮,欣喜說道:“林姨父,原本聽說您重傷昏迷,小侄還一直擔心,看來近日好了些?”

  “咳咳……”林如海聽他果真喊起“姨父”來,頓時感覺這家伙很麻煩。我和你很熟嗎?第一次見面好不好?要不要這么親切!這叫我怎么好意思算計你?

  “剛剛醒來罷了。賢侄請坐?!绷秩绾S袣鉄o力的說道,“圣上可有什么旨意?”

  柳湘蓮暫代他之職的消息早已傳到,這時問的是皇帝私下有沒有什么囑咐。

  “陛下對姨父的傷情很關(guān)心,原本是要派遣御醫(yī)的,但江南的醫(yī)術(shù)未必比太醫(yī)院差了,這才作罷。”柳湘蓮道。

  “唉。”林如海閉上雙目,長嘆一聲:“臣辜負圣恩呀!”

  眼見向來嚴肅的父親一本正經(jīng)的裝病,林黛玉站在一旁瞧著,只覺分外好笑,眼睛里都是笑意。

  柳湘蓮自然看出來了,知道林如海至少傷勢無礙,很是配合他的演出。

  見到女兒樂不可支的樣子,林如海知道多半露餡了,臉色頓時變了,皺眉斥道:“玉兒!為父和你表兄談?wù)摴拢懔粼谶@里做什么?還不快出去!”

  說著狠狠瞪了女兒一眼。

  “哦!知道啦!”林黛玉不情愿的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便走。不過剛走出門口,她便轉(zhuǎn)過身來,扶著門框,只露出一個小腦袋,笑嘻嘻說道:“爹爹,有件事女兒忘了告訴你!很重要的!”

  “什么事?”林如海不明所以,茫然問道。

  林黛玉道:“爹爹可記得我身邊有位穿白裙子的姐姐?她可是柳哥哥未過門的小妾呢!”

  “?。 绷秩绾5谋砬轭D時僵住了。

  女兒剛回來時,他太過激動,一時沒忍住,便在院內(nèi)迎接。現(xiàn)在想來,當時女兒身后跟著兩個姑娘,他只以為是兩個丫鬟,畢竟全部注意力都在女兒身上,那里會注意旁人。

  竟然是柳二郎的小妾?怎么會這樣?!林如海覺得十分尷尬,這么一來,自己還有什么必要裝傷?不是掩耳盜鈴么?

  林黛玉調(diào)皮的沖柳湘蓮?fù)峦律囝^,蹦蹦跳跳歡快的出去了。回到家,她總算像個小女孩了。

  你回家怎么帶人小妾回來!而且也不提醒一聲!林如海暗自埋怨女兒,也不裝那副有氣無力的樣子了,坐了起來,苦著臉說道:“賢侄,小女不識禮數(shù),倒叫你見笑了?!?p>  “哪里!林妹妹天真活撥,極討人喜歡的?!绷嫔彺篌w猜到發(fā)生了什么,也覺得好笑。林如海這樣的讀書人,出了這檔子事兒,應(yīng)該是十分尷尬的。

  他轉(zhuǎn)移話題,說道:“如今國用匱乏,陛下對鹽課極為看重,所以委派小侄巡查鹽務(wù)。不想還沒來兩淮,便聽聞姨父遇刺,不知是否查出何人所為?”

  林如海搖了搖頭,說道:“刺客當場身死,現(xiàn)在成了無頭公案。老夫原想仿照賢侄在長蘆所為,整頓鹽場,也有始無終,實在慚愧?!?p>  “姨父不必如此?!绷嫔彶]因此輕視林如海,而是設(shè)身處地的說道:“兩淮局勢與北地不同,阻力更大。姨父有此魄力,陛下得知后,已然十分欣慰?!?p>  聽著少年人夸贊自己,林如海感覺很不是滋味,自嘲道:“什么魄力不魄力的,到底是一事無成,辜負圣恩?!?p>  柳湘蓮請教道:“以您所見,要解決兩淮鹽政的問題,最大的難點是什么?”

  林如海皺眉不語,倒不是思索怎么回答,而是想該不該實話實說。一見面就談這些有些交淺言深了,但柳湘蓮行以子侄之禮,口稱姨父,這是看做一家人的意思,他自然明白,于是說道:“鹽政便像是一張網(wǎng),縱是官,橫是商,密密交織,構(gòu)成一處處節(jié)點,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一處動蕩,四處反擊。我只不過是宣稱要參照你的模式,稍稍提升灶丁收入,便有人悍然襲擊??梢娫缇凸探Y(jié)一體,水潑不進了!”

  “姨父以為侄兒該如何著手?”柳湘蓮問道。

  林如海苦笑道:“如何著手?我若知道,又哪里會有今日之困!”

  他看著柳湘蓮,斟酌再三,終是說道:“這些人絕非任人宰割之輩,須知他們不少是太上皇的人!即便你有魄力,有皇命在身,也不能全不考慮。”

  太上皇就像一頭收起爪牙、暫時安睡的猛獸,若真的惹到他,究竟如何反應(yīng),那可沒人知道。

  “總之,斷不可操切。”林如海如此說道。

  若是不相關(guān)的人,他自然不會在意,可柳湘蓮卻不同,擔心他心焦氣躁,惹出亂子,害了他自己。

  “侄兒曉的,多謝姨父指點!”柳湘蓮應(yīng)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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