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一眼萬年后遺癥
“蘇...蘇毅鴻?”邱鹿鳴的腦海里,蘇毅鴻這個名字一直都屬于那個高大勇武的秉義郎,而這位團長的模樣,又跟墻壁上的藝術(shù)照相差太大,根本對不上號。
好尷尬!
邱鹿鳴臉紅了,想起自己剛才的心跳,又想起他們似乎要和離,心里五味雜陳,苦不堪言。
她翻過手機和日記,都沒有找到他們夫妻反目鬧離婚的原因,但三個月不與妻子聯(lián)絡(luò)的丈夫,恐怕也不是什么良人。
她鎮(zhèn)定下來,“你穿便裝很帥氣,都認(rèn)不出來了?!?p> 蘇毅鴻沒說話,他剛才也差點沒認(rèn)出妻子來,熟悉的面孔,迥異的舉止,尤其她拿開手露出一臉眼淚時,他竟以為自己認(rèn)錯了人。
“你怎么會來開封的?”他再次追問,語氣不善。“你翻了我的東西?”
邱鹿鳴沒留心他的語氣,只一心解釋自己出游的理由,“我父親一個學(xué)生家是鄭州的,我就跟著來了,順便在附近旅旅游?!?p> 蘇毅鴻皺眉,這是什么理由?“你多大了?跟你父親的學(xué)生是朋友?”
邱鹿鳴此時完全沒有了幼時的潑辣,她想硬氣一點,但敗在了要命的一眼萬年之上,根本無法狠心對著眼前的男子惡聲惡氣,也不想承認(rèn)自己有那樣不淑女的一面。解釋的語氣里竟不由自主帶上了委屈,“我被車撞了,這里縫了好多針,失去了大半記憶,父親找了楊戈照顧我?!?p> “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蘇毅鴻順著她的手指低頭看了一眼她的頭發(fā),發(fā)型梳得很巧妙,剛好遮擋了疤痕和短發(fā)。
“你當(dāng)然不知道......”更委屈的聲音。
蘇毅鴻抬手制止她說話,想起自己這半年多幾乎從未主動聯(lián)系過她,這段時間還很慶幸這難得的清凈,原來是受傷了。
“這里沒什么好看的,一切都是后世想象捏造的,回去吧!”蘇毅鴻朝出口方向指了指,不想再說話。
蘇毅鴻將邱鹿鳴送回酒店,連門也不進,只說自己馬上要返回駐地,“既然記憶有損,就盡量少在外逗留,趕緊回濱城吧!報告快批下來了,我春節(jié)有假期,到時候就回去辦手續(xù)。”說完就一轉(zhuǎn)身走了。
這一路坐出租車,蘇毅鴻都是坐在前面的,直到電梯里,和一波游客一同乘梯,兩人才靠的近些,邱鹿鳴嗅到蘇毅鴻身上一股子說不清的氣息,只覺得安心又親近,剛才她順應(yīng)本心的就想讓他進來坐一坐,歇一歇,自己做一杯茶給他喝,但看他一臉冰霜,眼神中又滿含不耐,這個口是張不開了。
看著蘇毅鴻消失在走廊盡頭,邱鹿鳴趴在房門上,心里從未有過的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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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鹿鳴悄無聲息回到濱城,假期還有整整三天,她窩在家中,哪兒也不去。
晚上,她推開次臥的門,這是位于西北方位的一間小臥室,墻上光禿禿的沒有什么照片,一張床就占了大半,還有一個衣柜一個床頭柜,一個小簡易書架,就再無他物。
她信手在書架上翻看著,大多是軍事和歷史的書籍,她的手最后停在一個牛皮紙信封上,猶豫了一下,還是抽了出來。
里面是許多機票車票和明信片,明信片有的是寫了蘇毅鴻的地址寄回來的,有的是只蓋了郵戳的,還有厚厚一沓國內(nèi)各地景點的門票,她注意到只有極少數(shù)門票是兩張,大多都是一張,從郵戳和機票日期看,是從2004年開始的,最近的一張是2015年的,翻著翻著,她咦了一聲,景點門票里面,居然有十張是金明池的,還有許多去往鄭州的機票和車票。
她想起蘇毅鴻語氣不善地說,你翻了我的東西?
哼,原來是做賊心虛。
可具體做了什么賊,她又實在想不通。他嘴里說著沒什么好看的,卻年年都去看,到底是為什么呢?
想不通干脆不想,邱鹿鳴快速將票據(jù)都裝回信封,臨出門,又停下來,拉開了衣柜的門。
還有些不好意思,她從未經(jīng)管過男子的衣物,柜門一開,一股子男性氣息撲面而來,使得嗅覺一向靈敏的邱鹿鳴耳朵燒了起來。
衣柜里掛著兩套軍裝,兩套西裝,還有一件長款羽絨服和羊絨大衣,另一邊隔斷里是疊得整整齊齊的幾條牛仔褲和T恤衫,拉開一個網(wǎng)格抽屜,有兩條卷著的皮帶,還有幾條領(lǐng)帶,最左邊放著三個收納盒,邱鹿鳴拎起一件軍綠色的小方塊,抖開來是一件跨欄背心,余下的還有兩件白色的,她又拎起一件,卻發(fā)現(xiàn)是條平角男士內(nèi)褲,她臉紅了連忙摔回去,想想,又都仔細(xì)疊好,恢復(fù)了原狀。
當(dāng)晚,邱鹿鳴又失眠了。
輾轉(zhuǎn)反側(cè),起來打了一遍五禽戲,又做了一遍廣播體操,還是無法入睡。
看了半小時手機,最后無奈又進了蘇毅鴻的臥室,打開衣柜,嗅了一下,最后直接把手伸向那件軍綠色的背心,拿起放到鼻端嗅了嗅,和電梯里嗅到的是一個氣味。
關(guān)了燈,回到自己的臥室,她手里輕輕揉捏著背心,雖然不是綢緞,純棉的軍用背心還有些厚實,但她瞬間心安了,喟嘆一聲,慢慢睡著了。
***
進入十月,就沒有什么需要放假的節(jié)日了,時間像是一架悠蕩起來的秋千,一下一下,在規(guī)律中無聲無息就過去了。
邱鹿鳴每天至少要講三節(jié)課,批150本練習(xí)冊和生字本,每周還有一次作文,平時還要管著三年一班的紀(jì)律,所以,盡管她是丹田發(fā)聲,盡管每天站樁,可還是覺得氣虛。
居然比在大長公主府還累!她坐在辦公室發(fā)呆。十一月中旬,已經(jīng)送了暖氣,藍(lán)天變得灰蒙蒙的,她極目眺望遠(yuǎn)處的銀杏黃葉,辦公室里回蕩著二年級萬老師批評學(xué)生的聲音,“李佳豪你給我老實兒地!站好了!吃的拿出來!都那么胖了還吃,上課也敢吃!”
李佳豪囁嚅著。
“說什么呢,大點兒聲,說出來!”
“識時務(wù)者為俊杰。”
“什么?大點兒聲!”萬老師沒聽清,尖著嗓子問。邱鹿鳴轉(zhuǎn)頭看向她,她的聲音有些像三嬸劉美娜,過分地尖細(xì),讓人聽著不舒服。國朝時普通人家的娘子也是不會刻意練習(xí)說話走路的,邱鹿鳴很理解。
下一秒就聽胖乎乎的李佳豪大聲說:“食食物者為俊杰,就是愛吃東西的人是英雄!”說完胖手還攥緊拳頭朝空中一舉。
哈哈哈哈,辦公室里立刻充滿了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