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形的精神力風暴是如此的熟悉，就在血雨停下的那一刻，凌星雪感知到了他的氣息。
但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煉神沖擊”這樣的精神力攻擊，凌星雪自然是會的，所以她明白，這代表著孤注一擲，代表著需要面對哪怕傾盡全力也無法應對的對手。
凌星雪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焦急的神情，但就算是她，也不能完全無視空間的距離，而當她到了那門口堆滿尸體的宿舍門前之時，她感受到了第二次精神力的風暴。
“這個笨蛋！”
連續(xù)兩次的煉神沖擊意味著什么凌星雪再清楚不過，就算是她和柏秋寒這樣的精神力境界，也無法違背常理，將已經(jīng)清空的識海再清空一次！
盧耀和莫撒剛從第一次精神力風暴中緩過神來，卻看見一個絕美的少女飄然走過，就要向絲可蘿絲而去。
兩人都覺得應該見過這少女，只是卻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只是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這次的計劃之中，并沒有這個人存在。
“站??！”盧耀大喊一聲，此刻的他仍舊頭痛不已，以至于他根本分辨不出來那個少女身上的危險氣息。
莫撒也反應過來，幾乎同時向凌星雪出手。
即便是血氣化精或第三秘境的境界的高手，凌星雪也根本沒有回頭看這兩人。
盧耀與莫撒卻感覺到胸口一陣悶痛，就像是被重型卡車正面沖撞了一樣。
“先天？”吐著血倒飛出去的兩人心中轉(zhuǎn)著這樣的念頭，只是他們已經(jīng)無力出聲提醒絲可蘿絲了，那兩道念力已經(jīng)將他們的胸骨和肋骨打碎，急劇壓縮的肺臟同樣擠壓著氣管聲門，讓他們根本發(fā)不出半點聲音。
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這還是凌星雪心中掛念柏秋寒的安危所以只是隨意出手，否則就憑早已消耗不少的兩人，哪里還會有命在！
隨手重傷兩個在常人眼力看來宛若山峰的強者，凌星雪因焦急而皺起的眉頭卻沒有半點舒展，因為她感知到了第三次煉神沖擊所帶來的的風暴。
她看見了、看見柏秋寒那充滿歉意的暗淡瞳孔，也看見了露出滿意笑容的絲可蘿絲，直到柏秋寒和蘇雨的軀體倒地的聲音傳到耳中，凌星雪才終于回過神來，然后不得不接受現(xiàn)實。
“識海還沒有完全崩潰嗎？看來還是要我動手才行！”
絲可蘿絲從柏秋寒倒下的身體中還能感受到生機，識海沒有完全崩潰的話，對于以識引氣境界的人來說也不是不可逆轉(zhuǎn)的損傷。
只是絲可蘿絲已經(jīng)沒有出手的機會了，因為凌星雪在這里，她就不可能再傷害那個青年、傷害那個對她來說已經(jīng)變成了光芒的人。
絲可蘿絲還是注意到了那刺骨的殺意，她轉(zhuǎn)過頭，看著凌星雪那沒有任何表情的臉，露出了笑容。
“這下齊了?！?p> “你說什么?”凌星雪皺了皺眉，她固然知道面前這個看上去年齡比她還小的少女是弗拉德家的絲可蘿絲，但她也很確定，自己過去與這名少女絕沒有任何交集，為什么她卻像認識自己似的?
但是絲可蘿絲沒有回答，只是將屬于第五秘境的血斗氣完全爆發(fā)了出來。
整幢宿舍樓都開始顫抖，仿佛是遭遇了強震、隨時都可能塌掉一樣。
凌星雪的身影又一次消失了，如同她在祭壇之前擺脫那些幻夜血宗弟子一般，而下一刻，她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柏秋寒和蘇雨身前。
“空玄碎宇?不對，是仙影臨塵么……”看著凌星雪那好像穿越了空間般的行動，絲可蘿絲并沒有表現(xiàn)的太過驚訝，只是口中喃喃。
凌星雪眉頭皺起，她很想問絲可蘿絲為什么會知道她身法的名稱，但現(xiàn)在顯然不是合適的時機。
她提起柏秋寒和蘇雨的身體，就想要離開這似乎馬上就要倒塌的宿舍，只是這一次，絲可蘿絲卻攔在了她的身前。
赤紅的血斗氣擋住了凌星雪的路，甚至封住了她身法秘技所有的前進方向，她心中那種怪異的感覺越來越重，為什么……為什么絲可蘿絲這種純正的血族，竟像對她的所修煉的東西了若指掌。
天花板開始皸裂，細碎的灰塵簌簌掉落，但凌星雪和絲可蘿絲的衣物依舊是干凈如常。
念力和血斗氣在空中碰撞著，些許細碎的灰塵，根本不足以滲入兩人的氣場。
“以識引氣、血氣化精?”絲可蘿絲眼中閃過一絲黯淡，“真羨慕你們這些怪物?！?p> 凌星雪不知道為什么要被一個年齡比她還幼卻已經(jīng)達到神藏頂點的人稱為怪物，但她知道的是，就算面前的人是天才，也只會被她抹殺。
先天空明，也不是沒有殺死過!
所以凌星雪的念力沖破了血斗氣，她繞過了絲可蘿絲，來到了室外。
絲可蘿絲沒有再加阻攔，而是跟著她走了出去。
就在兩人來到室外之后不過數(shù)秒，那棟按照部隊嚴謹風格修筑的宿舍小樓，已是垮了一半——這還只是兩人試探的結(jié)果。
漫天煙塵像是戰(zhàn)斗開始的信號，凌星雪雙手一推，將柏秋寒和蘇雨的身體輕輕送出到數(shù)十米外的地面上，然后對上了絲可蘿絲的目光。
絲可蘿絲眼中同樣有著殺意和憤怒，但誰也不知道她的憤怒從何而來，血斗氣在她的身前化作了長矛——德庫拉之矛，也是弗拉德之矛，將羅馬尼亞的英雄、其他人眼中的惡魔與吸血鬼的戰(zhàn)矛具現(xiàn)化的秘技，也是弗拉德家族最強之秘技。
她要確確實實的、準確無誤的將凌星雪殺死，所以第一招，她就用上了家傳秘技。
凌星雪手中多了一把軟劍，那是凌舞依遺漏的東西，被她順手帶上，不過這只是一般合金鍛造出來的武器，雖然鋒銳，但在那長度超過五米的血色長矛面前，就像一根牙簽。
血色長矛在斗氣的推動下，如同炮彈一般向凌星雪射來。
凌星雪已經(jīng)收起了念力，轉(zhuǎn)而將自身的真氣爆發(fā)出來，在月光與星光的照耀下，卻好像有數(shù)以百計的、耀眼的光點在她的身體之上、她的經(jīng)脈之中亮起，此時此刻，她才更像是那浩瀚無垠的宇宙，囊括了漫天繁星。
變得更加巨大的血矛如同一道光柱般從天而降，凌星雪的氣息已經(jīng)被鎖定，無論她走到哪里，只要絲可蘿絲的血斗氣未盡，德庫拉之矛都會追擊，直到將它的目標毀滅為止。
凌星雪不需要躲閃，從她身體中透出那宛如星辰的光點變得更加炫目，軟劍揮動之下，隱隱間竟似有悅耳的仙音奏響。
血色長矛形成的光柱終于徹底將凌星雪的身影籠罩，空氣灼燒著，連聲音也失去了，只有血紅色的光芒在不斷閃爍著。
光柱持續(xù)了接近十秒，才緩緩消散，那里已經(jīng)沒有了那個嬌俏的身影，只留下一個巨大的坑洞，水泥地面粉碎，下面的泥土和沙礫甚至堅硬的巖石，在恐怖能量的沖擊下也盡皆熔化。
絲可蘿絲臉上沒有半點輕松，當她看到那若星般璀璨的光芒時，她就知道，凌星雪絕不會倒在這一擊之下。
在帶著刺鼻氣息的煙塵消散之后，她的身影逐漸浮現(xiàn)在離那巨大坑洞不遠的地方。
凌星雪一身灰色的運動衣依舊沒有沾染灰塵，只是她用來束發(fā)的頭繩卻沒能承受住沖擊，已經(jīng)化成碎片消失在夜空中，烏黑的秀發(fā)披散開來，將她因血氣上涌而變得緋紅一片的臉頰映襯得更加嬌艷。
她的臉上掛著笑容。
有多久了呢？
有多久沒有這樣的戰(zhàn)斗了？
兩年？三年？
又有多久，沒有這樣毫無迷茫的發(fā)揮出自己的力量了呢？
所以凌星雪開心的笑了，她果然是喜歡的，喜歡修煉，喜歡將不可能的事情變做可能，喜歡將那些強加于身的東西全部逆轉(zhuǎn)。
兩年之后的今天，她終于又一次有了明確的目標，讓她不為心中的迷茫所擾，就如同天空中，那終于從云層中露出臉來的月亮一般清冷而光明。
“你‘筑道’到什么程度了？”有些像是感嘆，又有些像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詢問，總之絲可蘿絲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當然，是到了最后?！绷栊茄┬闹械臍⒁馀c憤怒稍微緩和了一些，因為她感覺到，被她護在身后的柏秋寒的識海崩潰已經(jīng)停止，至少不會有性命的危機了，也因此，她才回答了絲可蘿絲脫口而出的問題。
“到了最后??？這不是應該……難道是他全部承受下來了，所以說，你們這些……”絲可蘿絲喃喃說著一些碎片樣的語句，“完美的靈魂，完美的修煉之路，完美的軀殼，還有完美的天賦，這就是你們這樣的怪物，我又是為什么……為什么只能用這樣的身體修煉到這種程度??！”
絲可蘿絲的望向天空的眼神中充斥著不甘，那不僅僅是對凌星雪的不甘，甚至不僅僅是對某個人的不甘，而是……
“你到底是什么人？”凌星雪皺了皺眉，對于自己真實的身世，她依舊是在意的，不然最開始也不會僅僅因為功法上的親近就和柏秋寒接觸，而面前這個血族少女，顯然是知道些什么。
“反正……只要你、你們死了就行了?！苯z可蘿絲像是沒有聽見凌星雪的問話，她將目光從天空移開，紅色的瞳孔中散發(fā)著更加濃烈的殺氣。
“你很強，比我見過所有的先天空明都要強?！绷栊茄u了搖頭，“但只是那種程度的秘技，你會死！”
絲可蘿絲沒有說話，只是再次凝聚起血斗氣。
于是凌星雪也放下了所有的顧忌，她的眼睛變得比寒冰更冷漠，就連身邊刮起的風，也似乎比身為吸血鬼的絲可蘿絲夾雜了更多的血腥氣息——一如那日她在巷道中殺死第三秘境的弗拉德家伯爵巴沙克一樣。
絲可蘿絲感覺到了，面前的少女已經(jīng)化身妖魔，比起自己這個吸血鬼，凌星雪才更像是非人之物。
她自嘲地一笑，難道這不是既知事項嗎？而她要做的，就是將這只妖魔殺死。
“哪怕基本已經(jīng)忘記，還是有留存下來的東西！”
絲可蘿絲的血斗氣洶涌著，在天空中畫出一個五芒星的法陣，一團黑暗從那法陣中竄出，直徑數(shù)米的法陣，卻只跑出來一團直徑幾厘米、在夜空中不仔細觀察都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的黑色。
凌星雪卻并不覺得滑稽，相反，比起面對那聲勢浩大的德庫拉之矛時，此刻她顯得更加凝重——因為她無法理解，無法理解那完全的黑暗，連一點光線都無法透過的、純粹的黑暗。
絲可蘿絲的氣息瞬間萎靡下來，那一小團黑暗，幾乎將她這樣一個第五秘境的高手全身血斗氣抽空。
她沒有把握能戰(zhàn)勝凌星雪，哪怕她已經(jīng)站在第一個修煉領(lǐng)域的頂點、哪怕她和凌星雪相差了整整兩個境界，她也沒有把握，因為她了解、了解凌星雪的強大，更了解凌星雪的強大源于何方，所以她不會輕敵。
那團黑暗逐漸擴散開來，遮住了月亮，遮住了漫天星光，凌星雪丟掉了手里在之前的沖擊中已經(jīng)變成廢鐵的軟劍，那像是從她的經(jīng)脈之中散發(fā)出的光芒卻沒有絲毫暗淡，她手掌虛臥，然后高高舉起，這個動作，就像喜歡扮演英雄故事的孩子，手中永遠有一把無法看見、卻又無堅不摧的勇氣與光明之劍。
絲可蘿絲卻能看見，看見凌星雪手中涌動的能量，看見以她現(xiàn)在修為的限制同樣無法完全理解的東西。
“居然不是那些遺留的，而是……她還沒有到先天境界?。∷栽?jīng)那些高高在上的……也是如此嗎？”
“如果能到第六秘境就好了?！苯z可蘿絲甚至生出了這樣不切實際的想法，她也無力阻止眼前將要發(fā)生的一切了。
那虛無的劍刃斬下，似乎要吞噬一切光芒的黑暗破碎了，逆卷的黑暗反而化作無比耀眼的光沖上天際，就像一輪朝陽，給這夜帶來了希望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