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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啟程

問理 月昇之時 4023 2023-01-05 20:33:29

  “明城,嘿,真覺得自己了不起了?”

  鄭文堅靈元一震,將苗刀上的血水抖落,而后指向前方之人——明城這方唯一的幸存者邵昀。

  邵昀感到了深深地絕望,在看到對方身周靈元亮起的時候,他就動了逃跑的心思。

  可局勢卻一直在鄭文堅的掌控之下,舍棄的部下根本無法在那苗刀下支撐片刻,邵昀還未跑遠,就發(fā)現(xiàn)那柄染血的苗刀已出現(xiàn)在自己身前,對準了自己的眉心。

  邵昀咬了咬牙,無視鄭文堅的嘲諷,抽出了腰間鋼刀。

  這是毫無懸念的戰(zhàn)斗,面對境界更高的對手、而且還是踏出自己道路的鄭文堅,邵昀連第一招都沒有接下來,鋼刀便被挑飛,而后便被苗刀搭在脖頸之上。

  鄭文堅沒有殺他,但邵昀知道這并不是什么仁慈,游者聯(lián)盟要的不是他的命,而是他腦中的情報,而其中他所將要經(jīng)歷的、或許比死亡更可怕。

  但被捆縛四肢、塞住嘴巴、就連靈元也被壓制的邵昀已無反抗之力,只能等待著悲慘命運的到來。

  抓起粽子一樣的邵昀,鄭文堅并不打算與相距并不遠的吳長明會面,苗刀歸鞘,這位游者聯(lián)盟的年輕長老便消失在了茫茫原野之中。

  朱濤死了。

  自燃靈元而死。

  其反應之快,連柏秋寒也無力阻止。

  這大概是將朱濤制成傀儡那人留的后門,避免一個“死人”活著出現(xiàn)在靈元界人之前。

  柏秋寒走到朱濤身前,卻見那雙眼睛圓瞪著,其內(nèi)滿是被背叛的錯愕和瀕死的絕望。

  “大概是在生命最后一刻擺脫了控制吧!”

  柏秋寒面容扭曲地看著那具尸體——他本不打算殺死朱濤的,本不打算,但這個明城將軍卻還是因他而死。

  他不能在殺人了,在解開一切、保護“她”之前明明不可以殺人了,但是……

  強忍心中泛上來的不快,柏秋寒取出一塊元晶,將朱濤那燃燒過已經(jīng)大幅減少的靈元吸收。

  做完這一切,柏秋寒想要離開,卻突然在朱濤破碎的衣甲下發(fā)現(xiàn)一抹異樣的顏色。他探手一抓,便取出一塊乳白色的元晶——靈界源氣。

  這塊元晶中的靈界源氣比在映城得自甘孟的多上十倍不止,其中自然也有那來高位面的莫名氣息,但不知為何,他感覺到的氣息卻與在映城時有些不同。

  現(xiàn)在柏秋寒卻并不想研究這些,將白色元晶收到懷中,他不愿再去看朱濤的尸體,走到輪車前,將充滿朱濤靈元的元晶遞給茍建名,而后抱起小葉。

  “應該夠了吧!”柏秋寒勉強擠出一句話。

  “足夠了。”茍建名點頭,對此刻柏秋寒的訝異卻未能抑制眼中泛起喜色——加上這場先前明城的五百士兵以及這場戰(zhàn)斗收集的靈元,不僅能讓他打破困擾多年的桎梏,也能讓他的部下整體提升一個檔次了。

  在這戰(zhàn)場之中,沒有人會嫌實力不夠的。

  “茍建名先生,?!眳情L明也走到輪車之前,帶著勉強的笑容向茍建名施了一禮,“這朱濤雖身死,但將其帶回盟中,也必能成為和明城的交涉材料,我這便向先生請辭,送其回盟,回去之后,定將先生所愿告知盟主大人。”

  聽得吳長明這番話語,茍建名沒有立即回答,只是笑著。

  “先生何故笑我?”被茍建名的笑聲弄得心頭煩躁,吳長明忍不住反問。

  “沒有,我就是覺得長老修行多年,仍有這赤子之心實屬難得?!逼埥萌菀字棺×诵?,說道。

  吳長明怎能聽不出茍建名話中含義,便知這小小盤算怎能瞞過面前這人,只得緘口不語。

  “我這戰(zhàn)力本就缺乏,又經(jīng)大戰(zhàn),要行大事還需長老鼎力相助,護送這尸體一事,還請長老交給尊下屬,另請長老修書一封,向貴盟主訴我所愿?!逼埥呦螺嗆嚕騾情L明一躬,誠懇地說道。

  吳長明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握著鐵鞭的右手上青筋暴起,但看到一旁的柏秋寒時,他還是嘆了口氣,將鐵鞭丟給了下屬。

  “拿紙筆來?!眳情L明咬牙切齒地說道。

  茍建名揮了揮手,立刻便有游者將紙筆備好。

  柏秋寒和茍建名看著吳長明在紙上將而今的情況與短時間的計劃,以及將茍建名愿意依附的愿景寫明——當然吳長明在茍建名營中吃喝享樂、以及他對那五百明城士兵死亡的猜測是絕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封信上了。

  確認內(nèi)容無誤,茍建名才將信裝好,封上火漆,交給了吳長明的兩名下屬。

  吳長明一行除他之外還有四人,只是他們無一例外都倒在茍建名的糖衣炮彈之下,游者聯(lián)盟向來沒有什么法不責眾,也不擔心他們會泄露什么,加之他們實力在普通靈元界人中也算出眾,護送尸體和書信卻是再適合不過。

  吳長明當然知道,茍建名是趁此機會減少他的耳目,但人在屋檐下,除了向茍建名低頭外,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見兩名部下護送著裝有朱濤尸體的馬車遠去,吳長明黑著一張臉,不再看茍建名和柏秋寒,退到了一旁。

  前方戰(zhàn)場已經(jīng)進入了掃尾階段,失去了明城高手的支持,陳惠部下的游者根本無法進行有力的抵抗,此刻只有陳惠帶領這十幾名心腹還在做最后的抵抗。

  手中的鋼刀已經(jīng)換了不知多少次,可面前的敵人卻好像絲毫不見減少,陳惠感受著自己空空蕩蕩的丹田,又掃及個個帶傷的部下,便覺大勢已去。

  “投降,投降,我投降了!”陳惠高喊著。

  游者之間的斗爭當然可以投降,只不過沒人保證在敗者解除武裝、獻出所有財產(chǎn)之后,勝者能夠留其一命。

  但陳惠害怕了!

  明明將弱者的頭顱斬下時心中充滿快意,然而自己站在弱者的位置上,被別人的刀刃壓在脖頸上之時,早已被長遠時間磨平棱角的陳惠,連普通游者的瘋狂也不再有,只剩下對死亡的畏懼。

  當陳惠被五花大綁送到茍建名輪車前的時候,茍建名不由一陣唏噓——自然不是因為下面這個早就不被自己當成對手的前輩游者,而是他終于走上了未來道路第一步。

  陳惠顯然誤解了茍建名的表情,他諂媚地笑著,抬頭望著車架上的“老對手”,低聲下氣地說道:“茍兄弟,我陳惠認輸啦,今后這偌大地盤,都在您一手之下,您看我倆爭斗多年,我好歹還有些薄面,只求兄弟大人不計小人過,放我一條活路,我自當鞍前馬后為兄弟奔走,必能使兄弟大業(yè)事半功倍!”

  看著陳惠這模樣,就算是一旁的吳長明都搖了搖頭——事到如今還覺得自己能待價而沽,兄弟前兄弟后的喊著,這陳惠是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所以茍建名狠狠將陳惠那不切實際的希望消滅了。

  “陳惠,你是不是自視太高了?”茍建名無奈地搖了搖頭,不過他早也知道這個“對手”是什么水平,倒沒生出失望的情緒來。

  “兄……茍大……這……”對于茍建名那大大出乎自己預料的態(tài)度,陳惠張口結(jié)舌,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都帶下去,明天我要知道明城和他溝通的所有細節(jié)?!逼埥麛[了擺手,顯然并不想再在無用之人身上浪費時間。

  “茍一九!”

  陳惠怒吼著,叫著茍建名的本名,但被牢牢捆縛著的他除了叫喊外再無任何反抗手段。

  茍建名手下的游者毫不容情,像拖死狗一樣將陳惠在地上拖行著。

  “茍建名!茍……茍大人,求您放過……放過……唔……”陳惠怎會不知這些人要怎樣從他身上獲得情報,那比死也強不到哪去,于是懼怕之情再次縈繞他的心頭,然而此時求饒已經(jīng)晚了。

  面部與地面的摩擦讓陳惠的話語變得模糊,與他一同被俘的游者接受著相同的待遇,在茍建名的維持下與之爭斗多年的游者勢力,就這么簡簡單單地覆滅了。

  隨后被抬過來的卻是幾具尸體,從他們身著的精紡衣物就可看出并非陳惠手下,那除卻明城所屬便無其他可能了。

  游者們已經(jīng)搜過幾人尸身,卻沒有找到什么有價值的東西,干脆將之抬到了茍建名面前,讓其定奪。

  茍建名看著幾人要害處那一擊斃命的傷口,沉吟一瞬,而后對一旁的吳長明笑道:“吳長老,看來貴盟亦非毫無準備啊?!?p>  會在這時候出手殺死明城之人的,除了游者聯(lián)盟也再不做他人想,但對于茍建名的話語,吳長明卻是面露驚疑,竟似不知道盟中有另外的安排一樣。

  而后吳長明就反應過來,露出了落寞的神情。

  重要的計劃確實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吳長明能理解盟主的用意,只是明白自己變成那個放在明面上的誘餌時,卻還是讓他感到了悲傷——只因為斷掉一臂,就連核心計劃都不配參與了嗎?

  見吳長明面色變幻,茍建名便知已達到目的,他不再看吳長明,讓人將明城幾人的尸體抬走后,開始聽起打掃戰(zhàn)場的報告。

  茍建名以三百余騎兵而來,加之初時負責建設營寨的隊伍,共計四百五十余人,兩場戰(zhàn)斗下來,陣亡五十余,近百人受傷,傷者中更有一半因此失去了戰(zhàn)斗力,不過這些傷亡大多出現(xiàn)在朱濤沖陣之時就是了。

  成果看起來也相當輝煌,不算被柏秋寒殺死的明城士兵,陳惠聚集的上千人中,有一半多投降被俘,剩余不是被陣斬便是在兩場戰(zhàn)斗的間隙中偷偷逃了。

  一比十的戰(zhàn)損并不能讓茍建名感到喜悅,他手下俱是經(jīng)過許久訓練,但對付一幫烏合之眾便有如此折損,雖說陳惠有朱濤全力相助,但不可避免與城市動手時,就不會遇到對方的將軍了嗎?

  茍建名沒有責備部下的意思,他只是感慨自己實力不足,若是自己有靈元脫體乃至更高的實力,又或能給部下更好的訓練,朱濤又怎能在他陣中肆無忌憚的殺伐?

  沒有將這份悔恨表現(xiàn)出來,茍建名只是云淡風輕地命令道:

  “若是愿意歸降的,當做前鋒仆兵,桀驁不馴者,打散到各村去耕種放牧。”

  一句話間,就已決定了俘虜們的命運。

  對于茍建名的行事,柏秋寒并不會表露什么態(tài)度,倒不如說茍建名的做法,在靈元界已經(jīng)堪稱仁慈了。

  聽著那如數(shù)字一般的死傷,柏秋寒不可避免地想到那個夜晚,于是他終于默默閉上了眼,不再去看,不再去想,好像這樣就不會被日漸渾濁的識海支配。

  茍建名注意到了身旁青年的小小動作,他沒有說話,只是暗自嘆息,亦做好了某種了心理準備。

  吳長明一直在觀看茍建名的調(diào)度安排,他的眼界并非尋常靈元界人可比,全程經(jīng)歷過這場戰(zhàn)斗,他就明白,就算茍建名死了,這支游者部隊也非自己能夠統(tǒng)合,所以只有……

  “茍先生?!币娖埥麑⑹聞栈咎幚硗戤?,吳長明再度來到輪車前,只是這次,他臉上的神情卻比任何時候都要誠懇,“雖是無理要求,但還請先生減少修整時間,盡快反攻明城先頭游擊部隊!”

  “吳長老,你……”

  “我并非想要建立功勛,我想要證明給盟中看,即便沒有了左手,即便被當做棄子、誘餌,我也能為聯(lián)盟出力。”吳長明憤憤不平地拍著胸膛,低吼道。

  “哪怕是借助我這種人的力量?”茍建名似笑非笑地看著吳長明。

  “是的?!蹦呐聦Ψ綐O有可能是開戰(zhàn)的導火索、哪怕對方是平日里根本不會放在眼中的小小游者,但只要其力量能夠幫助自己,就算對其卑躬屈膝又如何?

  “那我又有什么理由拒絕您呢?”茍建名終于笑出聲來——果然只有利益統(tǒng)一,才能拴住這個游者聯(lián)盟長老的心??!

  戰(zhàn)火在靈元界逐漸蔓延,也許沒有人會注意到,在這小小地域,由弱者、棄子和異端構(gòu)成的集團正在悄然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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