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浩然喚來衙役,將醉仙樓的掌柜押到縣衙門,男的斬立決,女的則是凌遲處死。
對這個結(jié)果,陸宇沒覺得意外。
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
他雖然覺得凌遲可能有點太殘忍,卻沒有因為這個徇私舞弊,否則便是對死去的孫掌柜不公。
這個時代,凌遲這些刑罰,不會因為一個無名小卒而改變的。
“可惜我還挺愛吃燈影牛肉的,看來日后是去不成醉仙樓了?!标懹钌炝藗€懶腰,轉(zhuǎn)頭看向何大壯,“何捕頭,你愛吃嗎?”
愛吃個鬼!
何大壯氣悶,瞇著眼睛看了陸宇片刻,便決定眼不見心不煩,轉(zhuǎn)頭離開。
這一遭算計不成,反倒被陸宇狠狠踩了一腳,日后這廝在井縣尊心目中只怕地位會更牢固。
偷雞不成蝕把米,陸宇還拿燈影牛肉的事刺激他,何大壯心里不忿,卻不愿意將自己的前程斷送在這件事上。
來日方長。
見何大壯離開,陸宇撇撇嘴不以為然。
斷人前程如殺人父母,誰都不可能退讓,他很清楚自己跟何大壯的梁子已經(jīng)結(jié)下了。
不過,結(jié)下了便是結(jié)下了,那又如何?
難不成陸宇要跪下,給何大壯磕兩個頭,讓他踩著自己的腦袋擢升不成。
待陸玉鳳去縣令那里領(lǐng)了賞錢,陸宇便帶著她去了集市。
賬簿的麻煩還在,卻不影響陸宇先買點菜祭五臟廟,井縣尊或是賬簿后面的人還沒動手,就證明對方不想大張旗鼓把事情弄大。
到現(xiàn)在這兩個案子看似毫無關(guān)聯(lián),但陸宇卻有種直覺,這些事全都跟那本賬簿有脫不開的聯(lián)系。
只是眼下手上的線索太少,陸宇暫時還想不透罷了。
是以,陸宇現(xiàn)在自保的方式便是讓自己名聲遠揚,名聲越大越好。
不,若是他一個還不夠,必須讓陸玉鳳和陸長風(fēng)的名頭也傳出去。
這樣對方才有可能投鼠忌器,不敢亂來。
‘還是實力不夠,只能暫且如此?!?p> 陸宇抿了下嘴唇,危機感是有,卻不至于讓他絕望,怎么說前世也是警校畢業(yè)的尖子生,來這個時代還能混不下去了?
“夫君,你想吃什么?”陸玉鳳手里捉著一條草魚,滿臉欣喜并沒有發(fā)現(xiàn)陸宇的心思。
看到她喜笑顏開的模樣,陸宇心中重新喚起一陣溫暖和動力。
自家娘子長的漂亮不說,還持家有方不矯情,這種老婆在身邊,陸宇說什么都要守住才是。
陸宇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我想吃魚?!?p> 這種開卷考,題目就擺在明面上,要是還答不對陸宇簡直對不起自己曾經(jīng)泡過的?;▊儭?p> “我是聽說,吃魚可以補腦,所以就想買條魚?!标懹聒P那點小心思被戳破,俏臉浮現(xiàn)出一層紅暈,小聲嘟囔道。
陸宇從懷里摸出銅板,將魚買下來提在手里,牽起陸玉鳳的手,“娘子有心了,走吧,我回家給你做魚?!?p> “嗯?!标懹聒P低著頭,渾身僵硬地被陸宇牽著,走到家的時候,她的掌心里已經(jīng)滿是汗水。
曾幾何時,陸宇對她避之不及,今日還是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牽手走在街上……
哧啦——
一條草魚下鍋,跟鍋里的豬油稍一接觸,魚身便化作金黃的顏色,魚油混合著豬油鮮香的味道登時從鍋里涌出。
陸宇捏著魚尾給它翻了個身子,低頭便看到門口趴著一條老黃狗。
“瞧你沒出息的樣子。”陸宇看它口水流了一地,笑罵一聲,隨手捏起一小塊碎肉丟了過去。
黃狗舔干凈地上的肉渣,意猶未盡地看著陸宇。
陸宇懶得理這條癩皮狗,轉(zhuǎn)過頭給鍋里加上水,燉煮草魚。
草魚肥是挺肥,也不能都便宜這條賴皮狗,這可是一家人晚上的吃食。
燉煮了五分鐘左右,陸宇捏了一把鹽巴放入鍋里化開,舀了一勺奶白色的魚湯送進嘴里,鮮香四溢。
隨意撒了把野菜燙熟出鍋,等陸宇端著湯菜上桌,陸長風(fēng)正好推門回來。
他手里提著一個食盒,見陸宇做好了飯菜愣了片刻。
“今晚吃魚?”
陸宇坐下招了招手,看到正端著米飯出來的陸玉鳳,應(yīng)承道:“嗯,晌午我?guī)в聒P吃了醉仙樓的燈影牛肉,晚上我又有點饞了,叫玉鳳給我買了草魚回來。”
“賺些錢銀不容易,不要亂用,以后用的地方還多?!标戦L風(fēng)看了一眼自家女兒,心里跟明鏡似的,卻沒有戳破,只是數(shù)落陸宇。
見陸宇寧愿挨訓(xùn)也要回護自己,還笑呵呵地把一切都攬在自己身上,陸玉鳳抿了抿嘴,一顆心跳的更快。
待陸長風(fēng)數(shù)落夠了,一家人才坐下,看著他從食盒里拿出一碟醬牛肉、兩碟涼菜和一壺小酒擺在桌上。
“今日我去置辦新宅,遇到張麻子,他與我說了孫掌柜的案子,這是張麻子讓我?guī)Щ貋淼模斒且稽c心意?!标戦L風(fēng)給自己倒上一杯酒,抿著酒水砸了咂嘴道。
陸宇疑惑道:“這是醉仙樓的酒菜吧,張麻子如何買得起?”
一個孫記布莊的學(xué)徒,一月例錢也不夠去醉仙樓吃上兩遭,這謝禮未免太重。
“還以為你開了竅,現(xiàn)在看還是渾渾噩噩的?!标戦L風(fēng)看了陸宇一眼,嘆息道。
“張麻子是張氏宗族的人,前幾日張家第三房的張友亮摔死在山里,張麻子也跟著吃了絕戶。
說起來,張友亮的棺材還是在劉老實家做的,誰成想剛做完張友亮的棺材,他自己就要用上了?!?p> 陸宇沒去聽岳父后面的話,他腦子里只剩下三個詞。
賬簿、棺材鋪、孫記布莊。
這三個原本毫無頭緒、不曾有半點關(guān)聯(lián)的事,終于連在了一起。
‘會不會是孫掌柜遭了無妄之災(zāi)?
孫掌柜的死,真是意外嗎?’
陸宇越往深處想,越覺得頭皮發(fā)麻,仿佛黑暗中有一雙眼睛,在時刻盯著自己。
發(fā)現(xiàn)案子的線索本來是好事,只是陸宇現(xiàn)在寧可自己沒有發(fā)現(xiàn)。
一想到這,面前的吃食也沒有那么誘人了,只有看著陸玉鳳悶頭吃飯時,陸宇心中才找到些許慰藉。
“或許孫掌柜死的不冤……”陸宇喃喃道。
陸長風(fēng)沒聽清他的話,“孫氏死的是不冤,聽說是一頭撞死在衙門,保得婦人全尸?!?p> 陸長風(fēng)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他這才回過神,“爹,我吃飽了,先回房歇息?!?p> 陸宇說完,哪還有心思聽他嘮叨這些的事,現(xiàn)如今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趕緊搞清自己腦子里那個外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