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陸宇正靠在樹下,拿著一根雞骨頭逗的黃狗圍著他轉圈,一旁陸玉鳳見狀卻有些擔憂。
“夫君,醉仙樓的掌柜真會主動找上門來?”
這幾日衙門沒事,陸宇也沒閑著,跟張麻子將老宅出手之后,時常去醉仙樓門外喝茶,然后便是回家一起研磨雞精。
當然,出力的是張麻子,陸宇只負責動腦。
張麻子將汗衫脫掉搭在脖子上,停下手里推動的磨盤高聲道:“陸捕快且放心,春風閣的呂掌柜瞧見這雞精就走不動路,新來的醉仙閣掌柜只要不是得了失心瘋,決計不會放著錢銀不賺。”
“我就是擔心呂春秋的口風太緊,不愿意將消息透漏出去半個字。”陸玉鳳抿著朱唇,眉眼間透著幾分擔憂,反倒有種別樣的美感。
一如英氣勃發(fā)的木蘭,忽然帶著些許黛玉的小女兒柔弱姿態(tài),說不出的惹人喜愛。
陸宇隨手把骨頭塞進黃狗嘴里,拍拍屁股站起來笑著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放心,該穩(wěn)坐釣魚臺的人是咱們,即便醉仙樓不搶著買,只會有更多的人買,難不成你還不信我?”
這幾日陸玉鳳在家養(yǎng)傷,雞湯沒喝多少,雞肉卻是吃了許多。
別人不知道陸宇是在買雞凝煉雞精,全當是陸玉鳳在大牢里受了苦,陸宇心疼娘子,天天熬雞湯補身子。
這事傳出去,十里八街的不知多少人眼紅陸玉鳳,夸她有個好夫君。
“唔,我,我信?!标懹聒P俏臉微紅,做賊似的偷瞄了一眼旁邊的張麻子,差點把衣角給揉碎。
陸宇咧嘴笑了起來,眼底的擔憂轉瞬即逝。
雞精從前或許不算什么寶貴東西,但在這那就是滿足口腹之欲的好東西,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凡事跟錢沾上邊的,就一定會惹人眼紅。
若是沒有足夠的實力保護,下場只怕會比劉老實一家還慘。
不過眼下雞精的名氣還沒流傳出去,倒是不用太著急。
有陸長風庇護,也不至于有賊人光明正大地闖進來硬搶,最多是些其他手段罷了。
陸宇正在沉思,門外便傳來一陣高呼,“敢問陸先生可在?鄙人醉仙樓掌柜張飛,求見陸先生?!?p> 聽見叫喊聲,張麻子急忙找來一塊布蓋住石磨,自己重新穿上衣衫,陸玉鳳則慌忙跑去廚房燒水斟茶,就連墻根正啃骨頭的黃狗都三兩下嚼碎口中的雞骨,站在門口沖外面叫了一嗓子。
唯有陸宇不急不不慢地走到門口,隨手打開門將人迎了進來。
“孫某不請自來,貿然登門拜訪陸先生,還望海涵?!睂O飛見到陸羽如此年輕,卻并無半點小覷之意,將禮數做足。
陸宇笑著擺擺手,“孫掌柜倒是好眼力,不愧是生意人,一眼便能認出陸某,里面請?!?p> 陸宇將孫飛和醉仙樓的伙計引入正廳后坐下,孫飛便叫伙計打開食盒將醉仙樓的酒菜佳肴統(tǒng)統(tǒng)擺在面前這張缺角粗劣的方桌上。
“陸先生,實不相瞞,孫某今日厚著臉皮前來叨擾,實乃無奈之舉……咱們,邊吃邊說?”孫飛斂起衣袖,朝菜肴比了個請的手勢。
這說一半藏一半的路數,讓陸宇心中多了些許警惕。
酒桌老手了。
孫飛出身醉仙樓,經歷過的大場面不少,到底要比春風閣的呂春秋難應付。
陸宇收起心思,搖了搖頭沒有動筷子,“孫掌柜若是有事不妨直言相告,能幫的陸某自然不會袖手旁觀?!?p> 孫飛難搞,陸宇前世也沒少在酒局里打轉,自然不會被他牽著鼻子走。
男人就該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里,躺平等著別人主動才是最可恥的事。
“陸先生還真是心直口快,既然如此孫某也不藏著掖著。
今日前來,孫某是想請教春風閣的雞精可是您售賣給他的?”孫飛也不生氣,笑瞇瞇地問道。
陸宇慢悠悠地說:“雞精確實出自我手,不過雞精并為對外售賣,陸某與呂掌柜投緣,這才贈與春風閣,呂掌柜非要抽出三成菜品的分潤回饋于我,并非孫掌柜所想?!?p> 一番話下來,孫飛當場愣住。
哪有這么談生意的?
上來就直接將你跟春風閣的分潤方式擺在明面上,若是我出的錢銀少了,豈不是顯得我沒誠意?
陸宇直接了當的交了底,反倒給孫飛這個酒場老手給整不會了,半天都沒回過神。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孫飛干笑著應和道,后面準備的說辭根本派不上用場。
至于贈與回饋一說,孫飛是半個字都不信。
在商言商,若是真?zhèn)€將雞精這等神物平白送出去,半個銅板都不要,那陸家圖啥?
每道菜品三成分潤就說明了一切!
只是呂春秋敢這么干,因為春風閣早就半死不活,更是沒多少食客,三成分潤不少卻也不是不能接受。
醉仙閣卻不能這么干,他們的三成分潤跟春風閣差了何止十倍,若是給陸宇分三成,只怕要不了半年,他便能買下一間四進的宅子。
即便孫飛同意如此合作,孫氏宗族的人也絕不會坐視自己的好處被別人拿了去。
一想到這,孫飛無奈道:“陸先生,我醉仙閣也想討要些雞精,不知這雞精作價幾何?”
不能分潤,那就只能購買,孫飛只覺得眼前這書生比那些浸淫商場數十載的富商更棘手。
從一開始,他就被對方一步步引導至此,有些憋悶。
“不賣?!标懹詈芨纱嗟拇鸬?。
陸玉鳳端著茶水過來時,聽到這話手都跟著抖了抖,差點將熱茶濺在孫飛身上。
這些日子單是買雞花費的錢銀就用了大半家底,現(xiàn)如今生意上門,陸宇卻將生意拒之門外?
孫飛臉上笑容收歇,沉思片刻后,他才開口道:“陸先生何必如此,雞精這等神物就該發(fā)揮它的效用,不若一兩雞精與鹽同價如何?”
陸宇搖搖頭,笑著接過陸玉鳳遞來的茶水,抿了一口道便放下。
這是要送客。
“陸先生好說好商量,一兩雞精作價二兩精鹽!”孫飛急了,急忙說道。
陸宇眼皮耷拉著,仍舊無動于衷。
陸玉鳳心跳的厲害,方才一兩雞精與精鹽同價,她便心動不已,恨不得替陸宇答應下來,現(xiàn)如今孫飛再次將價格翻了一番,這簡直超出了她的認知。
她咽了下口水,見陸宇沒反應,強忍著心中的不舍,沖門口比了個請的手勢,“孫掌柜,請吧。”
“這……”孫飛牙關緊咬,還是不死心,“一兩雞精與二兩半精鹽同價如何?
陸先生,不能再多了!
真不能再多了!”
陸宇聽完忽然睜開眼睛,嘴角上揚,干脆利落地吐出一個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