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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末生活錄

第017章 太守巡查

漢末生活錄 觀書二十載 2022 2022-06-26 07:00:00

  庚戌年正月廿二辰時(shí),赭陽東陂的堤壩上,南陽郡太守陳球在一干屬吏陪同下,巡視地方,體察民情。

  看著下方一望無際的農(nóng)田以及辛勤耕作的農(nóng)夫,陳球不禁感慨道:“張平子誠不欺我,他的《南都賦》,余閑暇時(shí)讀過數(shù)次,今日實(shí)地一觀,方知南都果然和傳言一樣,名副其實(shí)。”

  功曹岑晟附和道:“主君所言甚是,鉗盧玉池,澤陂后人,又有南陽歷代編戶之民復(fù)加疏浚,方有今日的良田萬頃之景象?!?p>  賊曹張陽聽罷,卻是冷笑道:“這萬頃良田如今又有多少尚在庶民手中,還不都是富商豪紳的囊中之物。你看這下方耕田者無數(shù),又有幾人是在耕自己的田地。

  方才我們路過時(shí),田間皆是衣衫襤褸、面黃饑瘦之人,這些人明顯都是被侵占了田地,淪為了他人的佃農(nóng)。富者田連仟佰,貧者無立錐之地。這天下到底是誰的天下?”

  陳球聽后,皺眉思索一陣,嘆口氣,道:“當(dāng)今天下,爵服橫流,官以賄成,如此下去,社稷危矣。余就任南陽太守已有四年,有心整治這些豪強(qiáng)巨賈,奈何處處受制。

  前任南陽太守成瑨,清心忌惡,請(qǐng)岑晊為功曹,又以張牧為中賊曹吏,誅富賈張泛及其宗族賓客二百馀人,雖終陷黨議身死,然君恩未負(fù),天下傳名,實(shí)乃吾輩楷模?!?p>  岑晟和張陽及一干心腹屬吏聽后,頓時(shí)大聲喝道:“吾等愿為主君效死。”

  陳球卻是哈哈一笑道:“諸位有心便可,古語云:‘食君之祿,為君分憂’,大丈夫生于天地間,豈可碌碌無為乎?!?p>  這時(shí)一小吏走到陳球身邊,道:“啟稟府君,宛城五大家族的家主帶領(lǐng)著一眾商賈求見?!?p>  陳球面有不虞,思索一下,最終還是有些唏噓道:“真是可悲啊,昔日的公侯卿士之后,如今竟淪為商賈走卒。不過既然來都來了,看在他們先祖有功于社稷的面上,就下去見見吧,正好咱們出來兩天,也該回郡所了?!?p>  一行人走下堤壩,來到一輛馬車前,待陳球上了馬車后,才有屬吏喊來求見的眾人。

  眾人以李氏家主李黃為首,上前見禮之后,人群中便有人大聲喊道:“吾等聽聞陳府君要清查南陽各郡縣的名田蓄奴婢狀況,不知傳言是否當(dāng)真?”

  陳球皺起眉,雖然早聽說這群商賈財(cái)多氣粗,但透過車窗,待看到說話之人,滾圓的身材穿著艷麗的服飾,就是面對(duì)他這個(gè)南陽太守,也是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可想平時(shí)是怎樣的囂張跋扈,心中頓時(shí)升起一股厭惡之情,當(dāng)下也懶得理會(huì)這群人,于是說了句‘回郡所’,便放下了車簾。

  一干屬吏急忙叉開眾人,車輛緩緩啟動(dòng),賊曹張陽最后上馬,臨走前,瞥了眾人一眼,冷哼道:“狂妄,仗著自己有點(diǎn)錢財(cái),連太守大人也敢輕慢,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家伙?!?p>  剛才喊話的商賈縮了縮脖子,看著遠(yuǎn)去的車馬,嘟囔道:“太守就了不起嗎,我叔父郭勝在宮中可是與中常侍候覽搭上話的,惱了我,就讓我叔父告到天子面前,撤了他這太守之職。”

  “郭胖子,你這次可打錯(cuò)算盤了,咱們這位陳府君的岳父程璜在宮中的關(guān)系,可比你那叔父大的多,小心偷雞不成蝕把米。”有人直接懟道。

  郭胖子頓時(shí)嗤笑道:“我當(dāng)他這個(gè)太守還有多清高呢,原來也是個(gè)趨炎附勢之輩?!?p>  李黃這時(shí)指了指郭胖子,怒聲道:“你懂個(gè)甚?郭肥你自己想死,別拉上我們,你也不想想,當(dāng)年張泛作為貴戚,何等榮耀,到最后還不是太守一句話,說殺便殺了。”

  這時(shí)有人開始插話:“南陽距離洛陽有八百里,只要他陳府君一句話,我等皆是待宰羔羊罷了。即使你有通天的關(guān)系,人都死了,還有什么用。”

  “是啊,這陳球可不是那些憑借關(guān)系上位的、只知道搜刮錢財(cái)?shù)牟莅啬鼙鹊?,聽說陳球當(dāng)年做零陵太守時(shí),殺造反賊眾數(shù)十萬,小兒聞之啼哭,就郭胖子這二百多斤肉,頂多也就是比常人多砍一刀。”

  人群一陣哄笑,郭胖子明顯是慫了,也不敢再說硬氣話,急忙走到李黃面前,拱手道:“李家主,您是貴人之后,算起來也是天子遠(yuǎn)親,您說如今該怎么辦,大家伙都聽您的。”

  李黃心里冷笑,這群商賈仗著攀上宦官的關(guān)系,強(qiáng)取豪奪,肆虐百姓,凡是不與他們同流合污的人,無論是勛貴之家,還是官宦之族,都要受到打壓。這幾年要不是有陳球這樣背景強(qiáng)硬的太守壓著,這南都還不知變成什么樣子。他都巴不得這些人早死。

  雖是心里這樣想,李黃面上卻做出一副愁苦姿態(tài),嘆道:“唉,當(dāng)今之計(jì),先追上去,緩和一下彼此的關(guān)系,想要在南陽郡開展名田蓄奴婢,也不是他陳球一個(gè)人說了算,實(shí)在不行的話,大家伙都在洛陽找找關(guān)系,把這陳球調(diào)到其他的郡做太守?!?p>  眾人一致同意,紛紛上車,由各家仆人駕車,追著陳球馬車而去。

  陳球這邊也不是真想與這群商賈鬧翻,這些人就跟野草一樣,今年除掉一茬,明年很快就長出新的,前太守成瑨就是例子,拼著身死也要?dú)⑦@些人,結(jié)果不到半年,就冒出一批新的商賈充當(dāng)宦官爪牙。

  陳球想的是,要從根源上鏟除這些宦官,一勞永逸。所以在聽到張陽稟告說這群人追上來了,也就任由他們跟著。

  陳球在馬車中簡單吃了幾口干糧,就一直想著事情,后面跟著長長一排車隊(duì),路上行人自動(dòng)規(guī)避,就這樣走了二十多里路,忽然一陣誘人的香味傳來,引的陳球肚子咕咕亂叫,這時(shí)他也沒心思想事情了,于是掀開窗簾問道:“這是哪里,為何如此香?”

  岑晟上前答道:“此地是宛城所屬復(fù)望里,香味是里中傳出,待屬下前去查看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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