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后怕
回到自己家里,張楚驚訝的發(fā)現(xiàn)老爸買了一些他愛吃的鹵菜在等他,桌子下面還有幾瓶啤酒。
喝了幾杯,張楚這才知道張爸居然下崗了。
他沒有詢問老爸選擇下崗的具體原因,而是趁機將自己介入客運業(yè)的想法都一一道來。
“做客運?”張爸似乎也來了興趣,“現(xiàn)在我們縣里最大的客運公司就是專跑市區(qū)的鄭家遠(yuǎn)豐吧?”
“哦,原來老爸你也研究過這個行業(yè)?”
張翠杉笑了笑,只是笑容微顯僵硬。
這個鄭家似乎與他今天的下崗有著很大的關(guān)聯(lián)。
張爸今天去上班,因為最近總是請假的問題,與人事科的劉副K長發(fā)生了沖突。那個劉勝勇居然直接拍出了兩份蓋著紅章的空白買斷合同,讓張爸自己選擇是受處分還是直接買斷下G。
張爸之前請的是探親長假,有廠部領(lǐng)導(dǎo)的簽字同意,所以這個劉勝勇分明是在故意找張爸的麻煩。
可劉勝勇不知道的是,張爸這些日子其實一直都在考慮要不要離職的問題。
現(xiàn)在的工作對于張翠杉來說,是他十幾年來養(yǎng)成的一個情懷和習(xí)慣,所以他才沒有在第一時間選擇離開食品廠。
張爸沒有去細(xì)細(xì)思考這個姓劉的為什么忽然要針對他,他當(dāng)即就拿起筆就簽下了名字,揣了一份在自己的懷里。
張爸記得當(dāng)時劉K長的臉色忽然變得極為難看,這說明劉勝勇的實際目的,其實是想處分自己,但打死他都沒有想到張爸會干脆的同意下G,還急匆匆的簽了字。
讓張爸這個職稱不低的技術(shù)員下崗,雖然在劉勝勇的字面權(quán)責(zé)之內(nèi),但是在實際操作的時候,這其實是廠部一把手和二把手合議才能決定的事情。
這個姓劉的把自己給玩進(jìn)去了。
剛出了人事科,張爸的徒弟苗小麗就把張爸拉到了一邊,她告訴了張爸一個消息。
這個劉勝勇早上一來就開始翻張爸的各種檔案,擺明了是要找麻煩。而苗小麗則聽人說,劉科長昨天晚上去了金豪大酒店赴宴,請客的是縣里客運大老板鄭嚴(yán)。
“師傅,你是不是得罪了那個鄭嚴(yán)???”
聽到徒弟的提醒,張翠杉立即想到了昨晚從金豪大酒店逃走的尹素淑。他當(dāng)時就想,是不是因為對方認(rèn)出了是自己帶走了大美女尹素淑,所以這幫人才會這樣報復(fù)自己?
“成,就干這個!”張翠杉一口氣干掉了半瓶啤酒,“沅江機械是吧?爸爸明天就去問問。對了小楚,你明天早上十點過后,拿著銀行卡去市里銀行查一下,那幾個老板剩余的款項到了沒有?”
張楚接過了銀行卡,點了點頭。
那三百多萬中,除了要購買十五輛中巴之外,他還準(zhǔn)備拿著剩下的錢投入到股市里去。
“股票?”張爸也想起最近有很多人都在談股市,貌似很紅火的樣子(這個時間點,正好是96年牛市的最后發(fā)力點)。
張楚觀察著張爸的臉色,見他似乎不反感,立即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我前幾天撿到一份從沿海傳過來的報紙,說有個叫瓊民Y和蘇物M的股票都很不錯!”
“沿海的報紙?在哪,我看看?!?p> “扔了,不知是從哪個長途汽車上扔下來的,臟兮兮的,我看了一眼后就扔了。”
?。欠輬蠹埵?8年的,怎么可能給您看?)
張爸搖搖頭:“這股市咱們爺倆都狗屁不通的,還是搞客運來的安穩(wěn)。你要是想玩,就用你自己賺來的那一萬塊?!?p> 張楚“哦”了一聲,心里卻決定明天先斬后奏把股票買下來先。
他之所以決定買股票,正是因為那份《常陵市經(jīng)濟(jì)快訊》的最后一版上有一篇介紹九六年股市大案的文章。
瓊民Y,這只股票在短短幾個月內(nèi),股價翻了十六倍!并在明年年初被停牌查處。
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另一只牛股蘇物M。
這只股票從七月份,也就是現(xiàn)在開始發(fā)力,到了年底總漲幅高達(dá)727%。
瓊民Y身敗名裂,而蘇物M卻全身而退。
這篇文章的作者明顯就是個股市的外行,他就這兩支股票的各種數(shù)據(jù)進(jìn)行各種莫名其妙的分析,還得出了幾種似是而非的結(jié)論。
張楚只看中了文章中提供的各種股票數(shù)據(jù)。
比如蘇物M在這個時候的股價才5元,到了十二月份會變成24塊,而到了明年四月份則幾乎突破38塊。而瓊民Y現(xiàn)在也是5塊出頭一股,在明年二月底也會漲到27塊一股,然后崩盤被查,所有投資人的錢都打了水漂。
所以這兩只股票,張楚是買定了。
第二天一早,張爸騎上杜卡迪大魔鬼去了二十里外的沅江機械。
張楚揣著銀行卡準(zhǔn)備出門的時候,正好下起了大雨。
樓下那群聚在一起聊天的老頭老太太們頓時一哄而散。
趁著這個機會,張楚立即竄上了自己的那輛勞斯萊斯銀刺,熟練的啟動勞斯萊斯直奔市區(qū)而去。
張楚并沒有注意到,在一棵樹下面,有個陌生的男子看到了他上車的全過程。
這個陌生男子轉(zhuǎn)頭就找到一個電話亭,打出了一個電話。
整個常陵市最大的煤礦老板姓韓,而剛剛放下電話的韓老板,臉上明顯露出了慶幸的神色。
“那個張翠杉果然不是簡單人??!”
另外兩位煤老板此刻也在他的辦公室里喝茶。
“都查到了什么,我怎么看連韓兄都有些后怕的樣子?”
韓老板呵呵一笑。
“老蔣,你用不著激將我,這套對我沒用。我的人在查,你和老孫的人也在查。那個張翠杉騎的是一輛杜卡迪大魔鬼,你們總該知道吧?”
孫老板點點頭:“杜卡迪大魔鬼,國外的售價大概是23萬左右,弄到國內(nèi)來起碼要貴五成。三十多萬一輛的摩托車,確實有些看頭?!?p> “那他樓下忽然出現(xiàn)的那輛勞斯萊斯銀刺,你們知道是誰的嗎?”
“韓兄就直說了吧,”蔣老板給自己點上了一支小熊貓,“要不是顧忌忽然出現(xiàn)的那輛勞斯萊斯銀刺,咱們不是早就準(zhǔn)備找借口賴了這筆賬的么?今天是約定付款的日子,要不然咱們還聚到一起干什么?五百萬一輛的豪車,這種人物勞資可不敢惹。要真的是背后有人在給他站臺,這錢我就認(rèn)了?!?p> “我的人剛剛打電話告訴我,”韓老板嘆了一口氣,“張翠杉才十七歲的兒子拿著鑰匙打開了這輛勞斯萊斯銀刺,然后........開走了。兩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么?”
“意味著張翠杉背后的那個人,根本就不在乎這輛勞斯萊斯銀刺!?”孫蔣兩人的臉一時驚疑不定,這樣的人物他們可不敢得罪。
九十年代中期的五百萬,購買力相當(dāng)于后世的五千萬都不止。而九六年的富豪基數(shù)還不到后世的一個零頭。所以在這個年月,能拿出五百萬的豪車讓半大小子玩的人,絕對是頂著天的那幫人中的一個。
那三百萬的尾款,還真的必須按時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