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血的奴隸(二)
在布滿黏液的肉瘤表面下,有什么東西在它的體內(nèi)不斷掙扎著,想要掙脫而出,在不斷的撕扯下,最終,它的皮膚裂開了一個大口子,像是戳破了膿包一般,從中緩緩流出紅色的體液,在體液中,猛然鉆出來一條類似于手的器官,五根鋒利的爪子,在地上粗暴的劃拉著,看起來還不太會控制。
接著從肉瘤上又長出了另一只手、左腳、右腳之類的肢體。
就像是從小蝌蚪變成了青蛙一般,先前看來還只是它的幼體形態(tài),現(xiàn)在才是它的完全體。
手掌五指張開的撐著地面,它緩緩的站了起來。
它張開血盆大口,露出一排異常發(fā)達的犬牙,暗紅色的舌頭包裹著一層唾液,雙眼兇狠而又渾濁,正饑腸轆轆的緊盯著春人他們。它的全身被一層銀白色毛發(fā)所覆蓋,外表上看起來像是超大型的巨犬,不過卻是站立著的,并且它的四肢,在結構上跟人類更為相似————也是因此才能直立行走。
這就是艾雅法拉所說的‘融合各個生物體之間的特性’吧。
它的身體混雜了人和犬兩者的特征,既不像是人類,也不像是犬,要說的話,可能影視作品中的獸人,來形容它更為貼切。
“怎么辦?”
春人問道。
對方的戰(zhàn)斗力明顯不是自己能解決的程度,有自知之明的春人,指望著艾雅法拉憑借吸血鬼才能使用的‘血之力’,來三下五除二的輕松解決掉眼前看起來只空有力量的雜魚小兵。
時代變了,大人.jpg
站在艾雅法拉身后的春人,理直氣壯的心想道
“......如果你是這樣想的話,很遺憾,要讓你失望了......我之前說過,我失去了大部分的力量,體內(nèi)本就寥寥無幾的‘血’為了復活你,也已經(jīng)消耗的差不多了。直白的說,現(xiàn)在,我能施展出的‘血之力’,對它根本造成不了傷害?!?p> 春人聞言,頓時有些失落,不過眼下的困境,在某種程度上,是自己間接性造成的(為了復活自己),也無法說出抱怨的話。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打敗它,除了血之力外,我還有著名為‘權限’的另一個能力,可以做到無差別的抹殺對手??墒?.....如果在這里就使用了的話,很可能會帶來另一個麻煩,我的權限范圍僅限于單體,并且,需要休息很久才能再次使用……‘那個男人’很可能是故意制造出困境,想誘導著我使用出權限,這張底牌?!?p> 艾雅法拉苦惱道,一時,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解決才好。
“那個男人之前一直都小心謹慎的回避著你,可今天卻忽然大意到,連續(xù)暴露了自己兩次蹤跡......確實讓人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故意這么做?!?p> 春人分析道,“可話雖如此,眼前的怪物,似乎也不會輕易的放過我們。也有著逃跑的選項,但說不定會將其他無辜的人等卷入進來,造成大量的傷亡。”
狀況似乎很糟糕,對方應該是為了這一天,做好了準備。
并且,還對艾雅法拉的性格十分了解,知道她不是那種,可以不在乎他人生死的性格,而也正因為這樣的性格,針對她所制造出的困局才能夠成立。
————所以,他真的是一個充滿惡趣味的垃圾。
春人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結論。
當下,看起來并沒有什么破局之法,難道就只能按照那個男人的想法,任由他擺布了嗎?
當然不。
他并不知道黑咲春人的存在。
這也是艾雅法拉他們的勝機所在。誠然,春人并沒有多么強悍的實力,無法做到僅靠力量一路莽過去,這般簡單的方法,若是拿上劍,他也就是個比常人厲害一些的人類罷了,到底不是幻想小說中的勇者大人。
而且,實話說,他自己也沒做好與怪物戰(zhàn)斗的覺悟,這樣的事態(tài),早就超出了他的意料。
所以,當他說出接下來這番話后,連他自己本人都感覺了驚訝————可能是‘狂戰(zhàn)士模式’的影響還殘留在腦海里吧————說出了如此狂妄自大的話,
“這里就交給我吧,你去負責找到‘那個男人’?!?p> 握緊了手上的劍,春人做出了決定道。
“誒?”
艾雅法拉聽后,有些發(fā)愣,大概是覺得,春人所做的事跟自殺沒什么區(qū)別。
“他應該并不知道我的存在,由我來拖住怪物,你去趁機找出那個男人!”
春人厲聲強調(diào)道,讓正在發(fā)呆的艾雅法拉醒了過來。
“可是......”
艾雅法拉還想辯駁些什么,可對面的怪物,卻沒有耐心去聽完兩人的對話。
在適應了新的身體后,它緩步走向兩人,高大的身軀怒張著,涎水直流,像是要將兩人,從頭到尾,連肉帶骨頭的全部吞食進肚子里。
“不要誤會了,這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我自己。為了實現(xiàn)我的心愿,我需要你治好我的右眼?!?p> 并且,也就當是還救我一命的恩情————春人心想道。
春人是那種,欠人恩情后,就會在心里掛念,總想著何時還回去的類型,若是拖久了,他的心中難免會有些疙瘩。雖然艾雅法拉說已經(jīng)還清了,但春人自己覺得還不足夠,這是他的一廂情愿,總想為艾雅法拉彌補些什么,讓自己的心里舒服一些,所以,春人說是為了自己,也確實沒錯。
艾雅法拉還有些猶豫。
春人直接厲聲喊了出來,“快走!”
她聞言,咬緊了嘴唇,頭也不回的轉(zhuǎn)身離開了。
雖然,春人很想在這時候耍帥,但看到艾雅法拉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他的內(nèi)心也忽的涌現(xiàn)出了一種,要不自己也跟著逃走好了,這樣有些喪氣的想法,畢竟,面對如此龐大的怪物,內(nèi)心在抗拒著與他戰(zhàn)斗。
————說不定自己會死在這里。
做好覺悟了嗎?
即使到了現(xiàn)在,春人也還沒有。
還有未完成的心愿沒有實現(xiàn),怎么會甘愿在這里死去呢?
春人所做好的只有揮劍的準備。
下一刻,怪物如炮彈一般的向著春人彈射襲來!
*
好快!好快!好快!
春人的大腦浮現(xiàn)出如加粗字體般的感想,他的手腳卻不聽話的粘連在了原地,沒有動彈,眼看著怪物的利爪就要將他的身體,分為大小不均勻的好幾塊,在千鈞一發(fā)之際,他將身體整個往后栽倒,在慢鏡頭下,他的眼睛注視著利爪緩緩擦過自己的鼻尖,春人堪堪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
但還沒完,怪物接著用另一只手,向倒在地上的春人拍來,動作迅猛,如泰山壓頂之勢,若是被拍中,將直接變作肉泥!
可春人險而又險的,翻滾著再次躲過。
那么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呢?難道奇跡能連續(xù)發(fā)生那么多次嗎?
————當然可以。
能決定這一切的,不是別人,正是我,黑咲春人。
非春人主觀意愿的,他再次進入了‘狂戰(zhàn)士模式’,這或許是大腦感受到了死亡步步逼近的危險,所作出的防御手段。聽聞,在危急時刻,人類會爆發(fā)出意想不到的潛力,借由某一扳機,令大腦解開力量的限制,比如老太太為了救外孫把汽車抬起來,再比如母親為了救墜樓的兒子百米只用五秒之類的,聽起來像是虛構般的案例。
現(xiàn)在的春人明白了,這些案例恐怕是真實發(fā)生過的。
進入了這一次‘狂戰(zhàn)士模式’后的他,從未感覺過大腦的思考會如此的清晰、順暢,就像是一臺超級計算機一般,將所有收集到的信息,加以篩選,從中選出對自己來說,必要的情報,僅需零點幾秒的計算,就推演出了自己所要采取的最佳行動。
對手的一舉一動,無論是攻擊、移動,還是呼吸,都在自己的腦海里抽絲剝繭般的分析,進而預測到對手的下一步動作。
或許是大腦高速運轉(zhuǎn)帶來的連鎖反應,在春人的左眼中,對手的動作如電影中的慢鏡頭一般的緩慢。
躲避、躲避、躲避。
這樣看來,似乎由自己一個人拖住它,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但,春人本能的知道,這樣特殊狀態(tài)下的‘狂戰(zhàn)士模式’持續(xù)不了多長時間,就像是過度放電的蓄電池,高速運轉(zhuǎn)的大腦,遲早會陷入用盡的狀態(tài)。人類之所以在平時大腦的開發(fā)率只有百分之十,也是身體出于保護自己一種機制,在異常狀態(tài)下的春人,已經(jīng)能感受到,自己的大腦有些過熱了,
最多還能再堅持三分鐘,春人測算著自己的身體狀況,判斷道。
一旦超過三分鐘,自己就會跟經(jīng)歷過一場長跑馬拉松般,陷入極度的乏力之中,那時候別說是躲避它的攻擊,就連站立著都成了奢望。三分鐘后,就是春人的死期。
而如果能在三分鐘之內(nèi)解決掉它的話,春人就能活下去。
————當然,絕對的,毋庸置疑,就像誰都無法用腳走出地球一般。
春人雙手握住劍柄,劍光閃耀,如此堅定不移的篤定道,
“會贏的人肯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