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萬萬踏入畢夏河上課的教室時，課程正進行到一半。他帶著笑意，向畢夏河擠眉弄眼，輕輕滴揮了揮手。
畢夏河用眼神回應，示意他找個空位坐下等待。
女學生們注意到側(cè)門進來的英俊男子，開始竊竊私語。
“有帥哥！”
“真的耶，好帥呀！”
“哪里來的帥哥，誰認識他嗎？”
“是明星嗎？還是什么網(wǎng)紅？”
“該不會是我們同學吧？”
“不，看樣子更像是師兄吧？”
“以前也沒見他來咱這上過課呀?！?p> “我看他跟畢教授好像認識?！?p> ……
畢夏河故意清了清喉嚨，提醒道：“好啦，同學們，矜持，冷靜，咱們可不好見色忘學啊?！?p> 女同學們聽后笑了起來。
“教授，我覺得您更帥！”底下一位男同學喊道。
全班哄堂大笑，畢夏河也忍不住笑：“謝謝這位同學捧場，還好你不是女孩，不然課堂上這樣公開向我表白，回頭恐怕校長該找我談話了?！?p> 一場小小玩笑過后，畢夏河又繼續(xù)專心講課。
“假設你有兩個孩子，有一天你買了塊蛋糕，讓兩個孩子切開自己分著吃，結(jié)果兩個孩子都搶著要做分蛋糕的那個，因為他們都擔心讓對方分的話，自己會分到小塊的那份。兩個孩子吵到你這兒，讓你來做主，請問你要怎么處理？有個前提，你不能直接插手替他們分。”
學生們一聽，開始七嘴八舌討論起來。
“長幼有序，應該讓大孩子來分。”
“不公平，應該猜丁殼決定?！?p> 畢夏河問：“還有其他建議嗎？”
“那要不讓兩個孩子手握著手一起拿刀來切蛋糕？”一同學提議。
另一同學立馬吐槽：“你以為結(jié)婚吶，新郎新娘手握著手一起切蛋糕那么浪漫？還讓不讓人吃了？”
一句話把大家惹得捧腹大笑。陸萬萬也笑了，他第一次現(xiàn)場聽畢夏河講課，沒想到他的課還挺有趣的。
“教授，那到底該怎么切嘛？”
“其實比較好的方法呢，是讓一個孩子負責切，另一個孩子可以優(yōu)先選。這樣切蛋糕的那個肯定會盡力將蛋糕平均切分，因為如果他切得不均勻的話，大的那塊肯定就讓另一個可以優(yōu)先選的孩子給拿走了。這就是有名的‘分蛋糕博弈’。在談判中，一方獲利另一方就受損的博弈被稱為‘零和博弈’，就像分蛋糕一樣，一方拿了大塊的，另一方就只能拿小塊的?？偸找婢褪且粔K大蛋糕，博弈雙方都會想辦法尋求利益最大化……”
下了課，待學生們漸漸散去，陸萬萬才過去找畢夏河。
“畢教授，”陸萬萬裝作一本正經(jīng)地鼓掌，表達對他教學表現(xiàn)的贊賞，“精彩絕倫！實在令人敬佩！”
畢夏河半開玩笑地回應：“以后我得禁止你來我的教室了?！?p> “為何？我可是全神貫注地聽講呢。”
“你一出現(xiàn)，女學生們的心思都飛了?！?p> 陸萬萬得意洋洋：“怪我，魅力難擋！我看啊，你是嫉妒我搶了你的風頭。”
“什么‘風頭’、‘風尾’，你想要，都給你行了吧。剛下飛機，不好好休息，跑來我這兒干嘛？”
陸萬萬笑嘻嘻地說：“來給陛下請安呀，順便報個名?！?p> “報名？”
“我在網(wǎng)上看到你們這兒有個普通話培訓班正在招生，我這不是打算糾正一下我的港普口音嘛，不然以后怎么在這邊發(fā)展事業(yè)？”
“你不是平面模特嗎，不需要開口說話吧？不過，肯學總歸是好事?！?p> “你有所不知，在澳洲打工度假時，我在華人圈子結(jié)識了一位導演，他說我長得有靈氣，建議我可以嘗試去拍影視?。 ?p> 畢夏河笑著打趣：“喲，看來我們家不久將出大明星了?！?p> “低調(diào)，低調(diào)，還沒出名呢。”
畢夏河配合道：“走吧，出名要趁早，我陪你去報名——你知道在哪兒報名嗎？”
報名處在主教學大樓旁三百米外的老式院子里，是學校的語言研究中心。陸萬萬按指引找到報名教室，門緊閉著，門上貼著一張A4紙，手寫著：“外出十分鐘，有事請稍候。”
陸萬萬等了一會，便說要去上洗手間，留下畢夏河一人在門口等待。
陸萬萬剛離開不久，一位約莫二十四五歲的年輕女子抱著一沓文件走來，看見門前站著一人，禮貌地笑笑：“你好，是報名普通話正音班嗎？不好意思讓你久等?！彼蜷_門，“請進?！?p> 畢夏河起初背對著女子，先聽到她的聲音，感到聲音清亮而干凈，有種莫名的熟悉感。當他轉(zhuǎn)過身，正好看到女孩對他微笑。她五官清秀，身形纖瘦，一頭齊耳短發(fā)。他看著她，心中浮現(xiàn)四個字，人淡如菊。
“請問網(wǎng)上報名了嗎？如果沒有，我們這兒有報名表，可以坐下來填寫?！迸雍秃蜌鈿獾卣f。
“謝謝你，其實不是我報名，是我一個弟弟要報名?！?p> “哦，”女孩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先入為主了?！?p> “我弟他去上洗手間了，等他回來我再問問他是否網(wǎng)上報名了?！?p> “好，那邊有椅子，可以隨意坐?！?p> 陸萬萬不知是迷路找不著廁所還是拉肚子，老半天沒回來。畢夏河只好坐下來耐心等待。
女孩走到辦公桌旁的檔案柜，整理著剛帶回來的文件。
冬日的下午，一縷柔和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室內(nèi)，一只野貓慵懶地趴在窗臺上，靜靜地觀察著屋內(nèi)的兩人。
畢夏河閑適地坐在椅子上，前面上了三個小時的課，他現(xiàn)在需要休息。盡管這是別人的辦公室，但他從小就有這本事，無論身處何地，他都能泰然自若。
一頁紙從女孩整理的文件中滑落，輕輕飄落地上，女孩未曾察覺。
畢夏河走過去，好意地幫她撿起那頁紙。
“你掉了東西。”
“謝謝?！迸乃种薪舆^，對他溫婉一笑。
兩人目光相對時，畢夏河心中一驚——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無法透視她的瞳孔。
以往除了盲人或嚴重眼疾者，他都能看見瞳孔光暈的顏色以識別情緒，但眼前這個女子，他卻無法窺見任何信息。
她究竟是何人？
畢夏河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他不由得凝視女孩的雙眼。她的眼眸明亮水潤，顧盼有神，不像有眼疾。
女子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陛下’，我還以為你——”陸萬萬從外面闖入，忽然發(fā)現(xiàn)畢夏河身后站著一位年輕女子，有些詫異，“——已經(jīng)走了呢?！?p> 女子朝陸萬萬微微一笑：“是你要報名普通話正音班吧？”
“你是教這個班的老師？”陸萬萬問，同時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她看起來只比他大兩三歲，外形清麗脫俗，仙氣十足，站在講臺上，底下的男學生們還能專心聽課嗎？
女子搖搖頭：“我是助教，教課的是方老師。她下午有事，所以由我來代辦報名。你在網(wǎng)上填了報名表了嗎……”
很快，陸萬萬便完成了報名手續(xù)。從辦公室出來，在走廊里，他用手肘輕輕撞了撞畢夏河，問：“怎么，萬年鐵樹要開花，畢教授看上我們的小助教了？”
“別胡說八道，小心被人聽見，對人家姑娘影響不好?！?p> “我是胡說嗎？剛剛應該用手機拍下來，讓你瞧瞧你剛才怎么盯著人家看的?！?p> “我那是……算了，你不懂。對了，”畢夏河突然想起一件事，裝作一本正經(jīng)地囑咐陸萬萬，“有時間去醫(yī)院看看。
“去醫(yī)院？看什么？”
“泌尿科。撒泡尿半天不出來，老了怎么辦？”
陸萬萬這才意識到畢夏河在開玩笑。
“大哥，我去。我是沒找著廁所好嗎！再說，你不得感謝我，”說著朝畢夏河擠眉弄眼，“給你創(chuàng)造機會跟助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p> “跟你說了，別拿人姑娘開玩笑——”
正說著，畢夏河的電話響了，一看來電顯示，立即嚴肅起來，走到一旁接聽。
陸萬萬識趣地保持安靜。
“……好，我十五分鐘內(nèi)趕到?！?p> 陸萬萬已猜到可能是警局有任務。
果然，掛了電話，畢夏河拍拍陸萬萬的臂膀，交代一句：“接到個案要處理，你跟權(quán)叔不用等我飯?！闭f完不等陸萬萬回答，便快步先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