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集城中所有漢人奴隸!本將要訓(xùn)話?。 ?p> 沒有了大軍守衛(wèi)的晉陽,城防宛如虛設(shè),斛律恒伽帶著一萬射聲軍,幾乎沒費什么力氣,便攻破了晉陽的大門。
進入城中后的第一件事,他便是叫來留守的官員,向他們下達著自己的指令。
官員們面面相覷,弄不清斛律恒伽到底要做什么,難道他大費周章跑進城只是為了搶奴隸??
有官員立即表示城中奴隸太多,恐怕一時半會兒難以召集起來,而且有些還需要領(lǐng)兵勤王的大王們點頭才行。
結(jié)果斛律恒伽二話不說,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把那官員的頭給剁了下來:
“本將并非是在與你們商議,這是大行臺的命令,若是一個時辰后,本將還見不到人,那你們應(yīng)該知道是什么后果??!”
斛律恒伽說完,便命人點上一柱時香,言稱香盡時,若不能如他意,他便下令屠城!
二世祖的風(fēng)范愣是被他演的活靈活現(xiàn),這下官員們不敢大意了,急忙奔向城中各處去召集各府豢養(yǎng)的漢奴。
晉陽被勛貴們經(jīng)營多年,也算得上是一座大城,但這里幾乎就沒什么百姓,除了鮮卑軍戶,以及依附的酋族,其余全是奴隸。
奴隸不但要負責(zé)種地,還要負責(zé)修建宮殿廟宇,因此想要一個時辰把所有人都叫來,也十分困難。
官員們害怕?lián)献镓?zé),于是又去找留守晉陽的領(lǐng)軍大將軍斛律孝卿,希望他能幫著說幾句話,至少寬限一些時間。
晉陽城將近二十萬的漢奴,哪能一個時辰就聚齊呢?
這不是故意難為人嗎??
斛律恒伽雖然與斛律孝卿同姓,又同屬民酋,但斛律恒伽這一支是永嘉之亂過后才逐漸融入到了鮮卑這個大家庭,而斛律孝卿卻是地地道道的高車人,并且還是世代酋族,這晉陽附近就有屬于他家的部落。
不巧的是,斛律孝卿的部落里也有不少漢奴。
所以斛律孝卿一上來便質(zhì)問斛律恒伽為何不守規(guī)矩,需知勛貴之間互相搶奪漢奴這種事,自高洋后就沒人再敢這么干了,因為若是被抓住,那便會處死,無論你是誰家的子嗣!
斛律恒伽見斛律孝卿年紀比自己大不了幾歲,說起話來卻是老氣橫秋,掌中馬鞭一揚,打在地上啪的一聲脆響!
雖未直接掃中斛律孝卿,但卻成功讓他胯下坐騎受了驚,若非斛律孝卿馬術(shù)還過得去,只怕當(dāng)場就要被顛下來。
先聲奪人的斛律恒伽冷笑道:
“我奉大行臺之命,召集晉陽漢奴,你若有疑,可自去鄴城詢問!”
斛律孝卿面色驚疑不定,他當(dāng)然知道斛律恒伽口中的大行臺不是高貞,可這邊北平王的勤王大軍才剛開過去鄴城,高儼就派人來晉陽?
意欲何為?
而且他這一萬射聲軍究竟又是如何繞過勤王大軍的??
種種疑問縈繞在斛律孝卿心頭,他沉吟道:
“敢問瑯琊王…”
“是大行臺!”斛律恒伽刻板的糾正著斛律孝卿對高儼的稱呼:
“本將只問你一句話,大行臺的令你遵是不遵?!”
斛律孝卿臉皮抽了一下,這廝就是個愣頭青啊,你都沒說是什么令,我遵你個娘?。??
可當(dāng)他再想追問的時候,斛律恒伽身后那些射聲軍齊齊大喊,瞪著眼睛朝他質(zhì)問道:
“遵是不遵??。 ?p> 震天的吼聲讓斛律孝卿胯下坐騎都不自覺的往后退了兩步,他面色晦暗的看著得意洋洋的斛律恒伽,知道自己無論再說什么,對方也只會答復(fù)這一句話!
可若是打起來,自己麾下這點人馬壓根就不是如狼似虎的射聲軍的對手…
想到此處,斛律孝卿翻身下馬,單膝跪地道:
“愿遵大行臺令!”
斛律恒伽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后從懷里扯出一張褶褶巴巴的詔書念了起來:
“今赦晉陽漢奴民籍…”
斛律孝卿大驚失色,打斷他道:
“怎能…”
斛律恒伽不耐煩的瞪了他一眼:
“本將剛剛說了,若有疑問你自己到鄴城問大行臺去!”
斛律孝卿登時苦笑連連,高儼要恢復(fù)漢奴的民籍?
那晉陽還不得亂套了??
別的不說,這幾十萬人如何安置就成了問題!
他們既然從主家那兒脫離了出來,就沒有權(quán)力再享受主家的給養(yǎng),那他們吃什么?
何況外面這么冷,他們住哪兒??
但這個問題,斛律恒伽很快就給出了答案,他又拿出一張詔書,照本宣科的念了起來:
“開放晉陽十二院,及寺廟供漢民們暫時棲身,并征調(diào)晉陽王爵以上者家中存糧配給漢民,供他們過冬,若有不從者,殺無赦…”
斛律孝卿一聽,嘴巴張得老大,高儼這是在斷勤王大軍的后路啊,若是消息傳到義陽王等人的耳朵里,只怕會馬不停蹄的趕回來,還勤哪門子王呢??
但斛律恒伽還沒完,他不悅的掃了一眼咋咋呼呼的斛律孝卿,繼續(xù)說道:
“從即日起,晉陽不得向北平王等亂黨運送糧草,若有漢民意愿從軍入伍,地方官員更不得從中阻擾,再置并州大都督府,秩從二品,撤除原晉陽大行臺一職…”
完了,斛律孝卿已經(jīng)可以想象出征那十萬人沒有了晉陽的糧草支撐,會落得個什么下場!
而且即便他們調(diào)頭打回來,已經(jīng)被高儼武裝過的漢民只怕也不會遂了他們的心意啊…
斛律孝卿艱難的咽了咽口水:
“敢問這并州大都督府又是…”
斛律恒伽收起詔書,隨手扔給他一枚方?。?p> “大行臺說了,你斛律孝卿為我齊國累世忠良,身家清白,不喜貪穢,這并州大都督就便宜你斛律孝卿了,對了,大行臺還讓本將問你斛律孝卿一句話…”
斛律孝卿腦子嗡嗡作響,高儼封我做并州大都督??
這豈不是讓自己代掌原北平王的大行臺一職??
這一刻,斛律孝卿心亂如麻,他結(jié)結(jié)巴巴的向斛律恒伽問道:
“大…大行臺…要問屬下…屬下何話啊??”
斛律恒伽從馬背上跳下來,走到忐忑不安的斛律孝卿身前,一只手按在刀柄上,沖他邪邪一笑,活靈活現(xiàn)的學(xué)著高儼的口氣:
“大行臺問:那么,斛律孝卿啊,孤能信你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