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注定就像是一道流星,縱然短暫的閃耀,也絕不茍且。專諸刺王僚、要離刺慶忌之后,公子光坐穩(wěn)了吳王的寶座,后人稱之為吳王闔閭。
在這段時間,發(fā)生了一件令伍子胥悲憤交加的事情——楚平王死了。他徹底失去了報仇雪恨的機會。他的復(fù)仇之心蒙上了一層不甘的灰塵,同時為了避免直接卷入?yún)菄鴥?nèi)亂,伍子胥帶著公子勝來到鄉(xiāng)下耕讀。
一日,伍子胥在山里打獵,聽聞山中有位隱士,舉家遷徙避難。他聯(lián)想到自己,不免惺惺相惜。于是他一路打聽著進了羅浮山。
行至半山腰,伍子胥遠遠見一老樵夫,便去打聽。
老樵夫極為樸實,將自己知道的和盤托出:“山中卻有一戶人家,就順著這路往東五里就到了。但是自從他們搬來后,在山中取石造屋,又周圍種了一片毛竹,這竹林非常古怪,如果不是跟著他們本家之人,旁人進了竹林就會迷路,所以你要進去,只能等本家人進出的時候,讓他們再去傳話?!?p> 伍員聽完,心升好勝之心,不相信有什么陣法能困住自己,于是謝過老樵夫來到竹林處。見到竹林,伍子胥愣住了:這那是什么竹林,而是一座先天八卦的陣法。伍子胥爭勝之心頓起,他親身破陣,開始還很順利,后來發(fā)現(xiàn)這些陣法居然是連環(huán)陣,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走錯了方位。
“大人可是伍子胥?”個林中響起了一個中氣十足的聲
音。
伍子胥上前一步:“正是在下,擾您清修。敢問足下如何稱呼?”
“在下樂安孫武,不知貴客前來,有失遠迎。不知閣下可愿到寒舍一聚?”
伍子胥隨孫武來到竹屋,立刻就被桌上的一部半掩的兵書吸引,看到上面“知己知彼”四個字,他像磁鐵一樣被吸引,忍不住拿起來捧讀??吹骄钪?,拍自己大腿叫絕。
察覺到自己失禮,伍子胥趕忙道歉,并問道:“這是先生所著?”
孫武謙虛道:“打發(fā)時間,讓大人見笑了?!?p> “不過這里就寫了一半,最關(guān)鍵的制勝之道卻不甚明了,不知道先生有什么高見嗎?”
孫武反問:“大人覺得制勝之道是什么?”
伍子胥也不謙虛,答道:“是用人,只要用對了將領(lǐng),戰(zhàn)必勝!”
孫武邊聽邊撫摸自己的胡子:“大人真是帥才啊!”
“不知道先生有什么高見嗎?”
“戰(zhàn)爭是一個國家的大事,關(guān)乎著生死存亡。所以能不輕易打仗就不要輕易打仗,如果要打,就一定要贏。失敗的原因往往是自己準備不足,勝利的原因往往是因為敵人的破綻。所以要先求不敗,再求勝利?!?p> 孫武的一番言論讓伍子胥撥云見日。他自認為自己也是兵家的高手,但是孫武立在他面前,就像是一座山,怎么樣也跨越不去。
“先生大才,怎么能空老于泉林之下呢?而且即便先生愿意,可這兵法就此失傳,先生又甘心嗎?”
兵法兩個字說進了孫武的心里,他感嘆道:“我本是堯的三十二代孫虞閼父的后人,祖父被齊王賜姓孫,本該報效君王,但是國家動亂,田代齊姜已經(jīng)是人力改變不了的事情。能夠茍全性命于亂世已是萬幸?!?p> 伍子胥在三請求,孫武只說自己是山野村夫,不諳世事,不想?yún)⑴c俗世斗爭。
伍子胥俯首跪拜:“不瞞閣下,自從來到楚國,我每天做夢都會夢見父兄慘狀。大仇未報,熊居老賊已死,為之奈何!員每每想及此事恨不能提劍殺到郢都刨墳鞭尸,然吳國勢弱。員心中急躁常因事與大王爭執(zhí)。吾自知一楚國叛臣居于高位,雖有大王庇護,然非長久之計。員恐奸人調(diào)撥,大王因吾掌兵權(quán)而忌。員觀天下英雄,兵事上能過吾著,非長卿爾。望長卿助員統(tǒng)領(lǐng)吳國兵馬,上安君心,下助員報家仇!”
見到如此情形,孫武被他誠意打動,決定出山。
吳王聽伍子胥推薦這樣一個人才,禁不住大喜,但是聽說孫武從來沒有打過仗,即便欣賞他的兵法,也不放心把兵權(quán)交給他。
伍子胥再三推薦,吳王闔閭同意見一下孫武。
次日,孫武來到殿前。闔閭見他身高七尺,劍眉星目,一身素袍,氣質(zhì)儒雅,怎么看都不像是個武人,反而像個書生。
于是暗下決心考驗一下他:“孤王聽說汝之才勝太宰十倍,不知長卿對太宰造的這座姑蘇城可有破法?”
“伍大人謬贊了,孫武雖略懂兵法,卻與太幸之才相差順遠。姑蘇城昨日進城之時,武也只是匆匆一見,已然震撼不以,實不敢稱有破城之法?!?p> 孫武頓了一下,看了一眼伍員,繼續(xù)說道:“然太宰日理萬機,正所謂百密一疏,漏洞也是有的。”
此話一出,吳王與伍子胥均是一驚,就聽著孫武有繼續(xù)說了下去:“姑蘇城周圍水路縱橫,所以太宰燒土為陶以防雨水侵蝕,這本是一個絕佳的方法。但是陶土雖然堅固,但是確無夯土之堅韌。如以投石車破壞姑蘇城外圍陶土,在堵住上游河夯土之堅韌。如以投石車破壞姑蘇域外圍陶土,在堵住上游河道,發(fā)洪水沖城,幾日即可破城?!?p> 伍子胥越聽越心驚,問到:“哪可有補救之法?”
孫武微微一笑“這天下的矛與盾孰強孰弱呢?如真有敵國入侵,何須憑都城自保呢,拒敵于國門之外才是良策,如真兵臨城下,以床弩破投石車即可?!?p> 伍員聞聽笑道:“一時心急,中了先生的圈套了。所謂兵無定法,哪里有什么可安天下的妙計啊,見機行事才是正理!”
孫武也笑道“正是如此。”
吳王對于孫武的能力依然信服,但是還想試他一試,于是就又說道:“孫先生真國家之棟梁啊,太幸練兵,招盡吳國的精壯才湊出三萬精兵,不知長卿對士卒有何要求?。俊?p> “回大王,士卒身體素質(zhì)自然是越高越好,然兩陣交鋒,訓(xùn)練有素能遵守號令的士兵更加重要一些?!?p> “長卿的意思是身體素質(zhì)差一些也能用?”
“愿一試?!?p> 吳王聽聞大笑道:“明日開始請長卿到教軍場訓(xùn)練孤
后宮的一百八十名宮女,為了便干長卿指揮,再派兩名孤的愛妃負責(zé)卒長之職。”
孫武目瞪口呆,但轉(zhuǎn)念一想,還是答應(yīng)了下來。
太宰府中一魁梧大漢對著一個滿頭白發(fā)的說道:“大王這也太過兒戲了!不是說女兵不能上戰(zhàn)場,而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宮娥才女上了戰(zhàn)場能做什么!”
伍員正色道:“訓(xùn)練宮女估計是因為大王清楚這些宮女的底細,所以孫先生訓(xùn)練之后,大王自然也就看到了他的本領(lǐng)了?!?p> 教軍場上,一百八十名花枝招展的宮娥在兩名妃嬪帶領(lǐng)下,松松垮垮的勉強站成了兩堆人。
孫武問道:“皆知己之前心與左右手、背乎?”
“知道。”“這小兒都知道。”“說點有用的吧。”“站著好累?。 ?p> 各種聲音撲面而來,宛如幾百只鴨子在叫。
孫武命人將執(zhí)法用的斧鉞豎立起,看到斧鉞豎起,兩個妃嬪還是有些眼里的,早上吳王特意交代,教軍場上一切聽孫武安排,見到了軍法立了起來,趕緊就閉上了嘴。能在宮里伺候吳王的自然沒有傻子,她們眼頭見識都是極好的,周圍宮女一見妃嬪閉嘴,也就迅速的都不在說話了、孫武見安靜了,接著說道:“擊鼓一聲一頓向左轉(zhuǎn),兩聲一頓向右,三聲一頓向前,四聲一頓向后,司鼓擊鼓示范?!?p> “喏!”司鼓應(yīng)了一聲就開始按照孫武講述示范了一遍。然后開始正式擊鼓發(fā)令向左,然而宮女們聽見鼓聲,覺得好玩極了,個個捧腹大笑。
孫武說:“是我規(guī)定不明確,汝等軍令軍法不熟悉,錯在將帥。”于是再次三令五申,擊鼓發(fā)令。宮女們?nèi)源笮Σ恢梗?p> 孫武又言:“規(guī)定不明確,軍令軍法不熟悉,是將帥之;既然已反復(fù)地說明了,仍不執(zhí)行命令,那就是下級士官的錯了。軍法官將兩名卒長就地斬首,以正軍法!”
軍法官聞言膽戰(zhàn)心驚的趕緊給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然后跪地回票道:“大人有所不知,此二位卒長是大王最寵愛的妃嬪,如要軍法處詈,是否先奏明大王呢?”
孫武看著軍法官旁邊那個收了眼神轉(zhuǎn)身向王宮跑去之人一眼,淡淡的說道:“大王行政令,吾行軍令,無需奏明大王,軍法官現(xiàn)在就執(zhí)行軍令!”
軍法官依然跪地惶恐道:“大人請三思!”
此時,伍子胥派給孫武的一名侍衛(wèi)長卻拱手答道:“喏”,轉(zhuǎn)身抽到就將跪倒地上的執(zhí)法官斬首示眾,滿地的鮮血嚇得這些女兵驚叫不止,還有幾個直接吐了。
孫武沒有理會這些,看向執(zhí)法官身邊的一個親兵,用手一指:“你現(xiàn)在就是新的執(zhí)法官了?!?p> “喏”
“軍法官將兩名卒長就地斬首,以正軍法!”
新軍法官看了看地上的鮮血和尸體,一咬牙抽到走向了兩名卒長。
兩名卒長因為靠前,所以看得最清楚,此時見新的軍法官抽刀過來了,嚇得兩腿發(fā)軟,想求饒都喊不出來了。
看著眼前這兩個如花似玉的美人,他是絲童不敢手軟,一刀砍下了一人的首級。另外一個卒長看到同伴的頭顱滾到了自己腳下,忽的有了力氣,腿也不軟了,嗓子也痛快了。大聲喊著救命就往外跑去,但是畢竟是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妃嬪,沒有跑幾步就被軍法官追上,一腳蹕倒,也把首級砍下。
此時剩下的一百八十名宮女全都嚇得大氣也不敢出,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哪怕后背被身后之人吐滿了污物也不敢躲避。孫武滿意的看了看這些宮女,手指之前兩名卒長身后之人“汝二人向前一步,接任卒長之位。”
這兩名被點到的宮女嚇得渾身顏抖,又不敢不動,只好硬著頭皮上前一步,站到了剛才卒長的位置上。
孫武又把剛才的命令重復(fù)了一遍,這一次沒有人敢嬉笑打鬧,全部認真服從。
吳王知道自己的愛妃被斬,帶著怒火來到點兵臺。
“村夫,你好大的膽子!敢殺寡人愛妃?!?p> 孫武并不辯解,他拱手將令牌奉上:“大王失去了兩個妃嬪,但是得到了一支軍隊?!?p> 伍子胥也立刻上前:“王上難道忘了逐鹿天下的志向了嗎?”
看著臺下僅僅半天就訓(xùn)練有素的女兵,吳王轉(zhuǎn)怒為喜:“先生真是大才,寡人一是莽撞,請先生不要見怪。吳國貧弱,常常被大國欺辱,望先生不要嫌棄,能夠不辭辛勞,為寡人帶兵?!闭f完,就是一拜。
孫武收此大禮,自然不敢怠慢,連忙前去攙扶。
三個人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