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蛐蛐
盛姝心情大好的回到家,特意趕在飯點前,南辭依然很是熱情的飛奔到前院來迎接。
“娘親,阿辭好想你!”
盛姝抱住兒子轉(zhuǎn)了一圈,忍不住親了親他的小臉,“娘親也可想阿辭了,下午在家先生教得什么呀?”
南辭挺了挺背,收起面上的笑意,換上一臉認真的小模樣,一口甜糯的嗓音應答。
“嗯……老師今日講得是三人行必有我?guī)熝?,意思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我們要時常懷揣一顆謙卑之心,多去學習他人所長?!?p> 盛姝滿意的點點頭,不吝夸贊,“嗯,很好!阿辭真聰明!”
本來普通孩童都是要到七八歲才開始上私塾的,這會該是四處貪玩的年紀。
可阿辭沒有爹,常被同齡的孩童嘲笑疏遠,他又是個特別懂事的孩子,也從未跟盛姝說過。
還是家中的嬌兒偷偷告訴云若,才被盛姝得知。
問他之時,還要笑瞇瞇,若無其事的說不在意,沒關(guān)系這種話來安慰盛姝。
細細想來,難怪他總是寧愿待在家翻看娘親的《蕓草集》、《醫(yī)注》、《拾雜錄》等這些枯燥又晦澀難懂的醫(yī)書,替她理理院中的藥草,都不愿外出同其他孩童去玩。
孩童無知,盛姝唯有請了先生,在家中教授兩個孩子讀書明理辨是非。
也不求阿辭能通讀什么經(jīng)史文籍,只求可以在最單純的童真年紀,暫避過這些中傷人的閑言碎語,唯恐他心理上受到傷害。
可到底還是個孩子,哪有不貪玩的,學習歸學習,該有的童趣,盛姝唯有想辦法來彌補。
“等用完晚飯,天色暗下來,娘親就帶著你和嬌兒去后院抓蛐蛐玩,今日必得逮到那蛐蛐王,可好?”
南辭眼中瞬間流光溢彩,連連點頭,一雙小腳歡脫的蹦離地面,滿滿的期待。
隨即卻似想到什么一般,抓著盛姝的衣袖,稚嫩的小臉還有些為難。
“娘親,阿辭知道你最近應該比較忙,而且我聽小姨說,你跟姨夫今日來回路程都要將近三個時辰,肯定很累了,今晚得好好休息,抓蛐蛐就下次吧。”
盛姝聞言不覺更是心疼自家孩子,明明才四歲的孩子,著實懂事得過分了。
“阿辭,娘親坐的是馬車,哪里累了?再說了,我們抓蛐蛐多輕松有趣啊,你知道的,娘親同你一般也喜歡玩,娘親要陪著我的阿辭一起長大?!?p> 南辭盯著盛姝的臉看了一番,也確是未看到什么疲態(tài),才映著兩個小梨渦放心的點頭。
夜間,后院游廊上方亮著一盞盞精巧玲瓏的六角紗燈,暖黃之色為院中的花草樹木添了一層柔和的光霧。
盛姝提著一盞小兔子燈,帶領(lǐng)兩個孩子腳步輕緩的走下石階。
南辭手中拿著一個小網(wǎng)紗,林嬌兒握著一個梨白色的小瓷罐,二人側(cè)著耳朵,掃視著周邊的草叢。
盛姝在一處青石路上停了下來,抬起食指在唇邊輕輕“噓”了一聲,又指了指身側(cè)的草叢。
“現(xiàn)在咱們分工,我負責打光,阿辭來伏擊,嬌兒就在旁邊圍堵,明白了嗎?”
兩個孩子認真的點點頭,分別蹲下身子在草叢兩邊,蛐蛐的叫聲也是停了下來。
南辭握緊了手中的紗網(wǎng)。
盛姝提著燈緩緩移動靠近,一只棕褐色的大眼蛐蛐就藏在花枝根莖旁的土塊下,正露出半個身子。
“阿辭,那土塊下肯定有洞,看娘親的?!?p> 盛姝眨了眨眼,隨手從發(fā)間拔下一根簪子,用簪尾戳了戳蛐蛐身后的地面。
微微翻動的土壤使得蛐蛐有些警惕的前行了一小截,卻并未受到驚嚇,又停止不動了。
母子二人對上眼神,南辭唇角微微揚起,立即將紗網(wǎng)蓋了下去。
輕薄的紗籠著一只半大的蛐蛐,拼命地在里面蹦跶。
南辭興奮地用小手將紗網(wǎng)收小,縮成一個小團,讓它再也無法動彈。
“嬌兒,快打開罐子?!?p> “阿辭哥哥好厲害!”
林嬌兒撲閃著一雙充滿驚喜的大眼睛,忙把罐子湊了上來。
盛姝滿意的點點頭,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jīng)的揮手說道。
“孩兒們,首戰(zhàn)告捷!轉(zhuǎn)移戰(zhàn)場,現(xiàn)在就讓你們的老大,帶著你們直搗蛐蛐窩!沖!”
“狗頭軍師”直往假山后的背陰面。
盛姝把燈掛靠在假山上的角縫間,蹲下身子,撈了撈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場的架勢。
“三、二、一,啊啊啊,快抓!跑了跑了!阿辭,嬌兒!”
寂靜的夜晚,月色帶著幾分皎潔,掀起的石塊下一群蛐蛐受驚蹦跳,滿目若突然炸裂的黑色涌動四散開來。
盛姝的驚呼稍顯夸張,兩個孩子也是跟著興奮的大叫。
這一夜,他們收獲頗豐,幾乎剿了蛐蛐的祖孫三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