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編譜
安置好灼緒,盛姝便如約來了雅齋。
她有一個特別有趣的想法,正躍躍欲試,等著灼緒來幫她實現(xiàn)。
灼緒早已吩咐小童提前備好了東西,就等著盛姝前來。
紅橡木架上正放著一張半人長的雙鶴朝陽雕花繪字古箏,一旁的桌案上還擺放著筆墨紙硯,小童正立在那里細細研墨。
盛姝笑著對他招了招手,“我來了?!?p> “嗯?!?p> 灼緒應(yīng)聲淺笑,內(nèi)斂恬淡。
二人很是默契的相對坐在一處,盛姝在琴前,灼緒在琴后。
盛姝蒙著面紗,自覺自己的嗓音也還算婉轉(zhuǎn)動聽的,因此尷尬之感還是有所抵消的。
她清了清嗓子,灼緒的雙手已然搭上了琴弦,一雙汀泉般泛著水色的明澈眸子正對著她的眼睛。
有探究,有等待,還有種說不上來的細小輕微感覺。
盛姝需要醞釀一下,垂眸靜思,深呼吸幾次,才緩緩開口。
“紅藕香殘~玉簟秋~
輕解羅裳,獨上蘭舟~”
灼緒的琴音順著歌聲徐徐漸漸,每句歌詞都會有相應(yīng)的拖音,并不算太快。
以他的實力,節(jié)奏和音準跟上來還算容易。
只在唱到“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之時,灼緒有一瞬的恍惚,較了兩次音準才準確的彈奏出了盛姝想要的調(diào)。
若非心有故事,親身感悟……
如何能寫出如此哀婉之曲?
灼緒對著眼前這個神秘女子,更多了些許好奇。
“盛……姝,在下先將簡譜編出,然后再變換指法來進行調(diào)整修改,前奏也還需再思慮一番來定,可能會要一些時日,可否請你先將詞寫出。”
灼緒回了回神收手,一曲終了,只覺似乎還差點意境。
“當然可以?!?p> 盛姝起身立在案前,提筆行云流水,一卷娟秀工整的小篆躍然于宣紙上,正是那《月滿西樓》的詞。
說來也可笑,當年在宮中閑來無事,便假借學(xué)書法由頭,日日追著那個俊美少年郎讓他教授。
這一手字皆是經(jīng)由他的指點和督促而來……
“可是寫完了?”
灼緒見她提筆的動作停滯著,也不知在想什么有些出神,不禁開口詢問。
盛姝神情有一瞬的復(fù)雜,“啊?嗯,寫完了。”
筆尖已然凝聚一顆小小的墨珠,悄然墜落,在宣紙邊角暈開一處突兀的墨漬,似落款般赫然。
盛姝皺了皺眉,放下手中的筆。
灼緒先她一步拿起宣紙,“無妨的?!?p> 盛姝也不在意,“整首歌就是這首詞,我吟唱出來也比較簡短,譜子可以加長些,變幻一些細節(jié)曲調(diào),詞重復(fù)就可以了?!?p> “嗯?!?p> 灼緒若有所思的應(yīng)聲,便在下一張宣紙上,根據(jù)詞來排上了一行行宮、商、角、徴、羽。
“你看看,簡譜可對?”
每個字她都認識,也知道代表什么音符,可打亂的一堆,盛姝只覺頭大。
“我記得我好像說過我不善音律……你來定就好?!?p> 灼緒目光落在她的側(cè)臉,想要從那雙柔波水眸中試圖尋找到什么,卻一無所獲。
“……好。”
過了將近半月,盛姝隔一兩日便要前來聽他經(jīng)過不斷改版的《月滿西樓》,一待便是大半天。
隨著前奏的調(diào)節(jié)到音色指法的豐富融入,回回彈奏出總有些細枝末節(jié)的不同。
盛姝很是滿意,灼緒卻總是想著精益求精,依然不能定下終稿。
雖多少有些無奈,卻又很是欣賞這人的執(zhí)著。
灼緒不知她的打算,便只是隨著心意和神思來慢慢編譜,不知不覺竟有些期待每次看到那樣一雙靈動含思,似喜非喜的星眸。
直到這日,她乘坐馬車而來,卻跟著下來一個孩童。
灼緒聽到那孩童輕聲軟糯的喚她一聲“娘親”。
心中卻是無端生出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之感。
南辭眼中閃過一抹亮色,和藏不住的欣喜,明朗若星辰,禮貌地抬手交疊低頭同灼緒問好,“瀟公子好。”
灼緒微愣,隨即淺笑點頭。
這孩子生得很是俊美,爹爹也應(yīng)是不會差的吧……
盛姝一手攬著南辭的小身軀,笑著開口。
“近日常來,難免冷落了孩子,他很乖巧,不會打擾你的,而且你琴技高超,想著若讓他當面熏陶幾分也是不錯的。”
“嗯……若是他也喜撫琴,我便教教他也無妨?!?p> “真的嗎?那阿辭先謝過瀟公子。”
南辭倒是出乎意料的主動。
“如此,那就多謝了?!?p> 盛姝樂見于此,也并不推脫客氣,只要是阿辭喜歡的,想做的,她都愿意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