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凜隱寺,時聿順著原路往回走。一步一步,等真正離開,她也恢復(fù)了往日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
“主子?!?p> 遠遠看見時聿,莫離飛身上前,到了她身前單膝下跪抱臂行禮。
“莫離,回去吧?!?p> 時聿往前半步將他扶起來,嘴角勾起微笑,她想回去了。
莫離被時聿扶起后便往后退了半步,看著面前月白風(fēng)清的主子,他知道,主子在凜隱寺一定發(fā)生了什么。
因為,主子的狀態(tài),不對,這是他看見主子后的第一感覺。
那種感覺,似是釋然,卻又似乎帶著極致的偏執(zhí)。究竟是否是自己的幻覺,莫離也暫時拋之腦后。
“是?!?p> 他是主子的侍衛(wèi),永遠,只管服從。
莫離帶著時聿去找宿疏,剛好今日宿疏帶著莫憶去映月樓吃酒,他們到也不必往瑯桓總部去,雖說沒什么,左右也是麻煩。
而另一邊,映月樓內(nèi)。
宿疏左手提酒,右手抵著莫憶的腦袋。看著莫憶紅透的臉蛋,迷離著雙眼,雙手抓著抵著他腦袋的雙手,甚至還呲著牙要狠狠咬上一口阻止著自己的手指。
宿疏頭一次有了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早知道現(xiàn)在,她怎么也不會哄著莫憶喝果酒。
現(xiàn)在這個小醉鬼可真是難辦?。?p> “給我!”
“憶兒,憶兒,你真不能喝了?!?p> “我可以!”
“唉,這是幾?”
宿疏無奈的伸出一只手指在莫憶面前晃了晃。
“唔,一個……兩個!嗯?三個?”
“唔,不管!給我!”
“不給,打你!”
嗤,宿疏牽動了下自己的嘴角,仍然能感受嘴角處的鈍痛。
這小家伙平日倒是冷漠安靜的模樣,沒想到一醉酒倒是跟個小霸王似的。
宿疏隨手拿起旁邊因打鬧被拽下的紗簾,三下五除二的把莫憶捆了起來。
手指空閑出來拂過自己嘴角,隨口抱怨著。
“你已經(jīng)打過了?!?p> “打過了?”
莫離搖了搖頭,有些疑惑自己什么時候打她了。
他繼續(xù)努力睜開快瞇著的雙眼,在他有限的腦瓜子里竟然思考出她被打的模樣。
“那,疼么?”
宿疏看莫憶一副迷糊的模樣,心中微存的氣憤倒也隨之消散。
見莫憶也不鬧了,宿疏順勢做到他旁邊,一手倚著旁邊的小桌,帶笑的問上一句。
“疼呢?”
“嗯?”
疼?疼……要怎么辦?
莫憶凝眉回憶著過去自己受傷了身邊人怎么反應(yīng),思來想去好像就是敷藥,敷藥,再敷藥。
那,敷藥?
在脫口之前,莫憶腦中忽然蹦出一個畫面。
之前長情受傷就總是跑到莫離身邊,一直纏著他。他們是在干嘛呢?
好像……莫憶擰著眉,本來就不愿思考的腦袋在醉酒后好似擰到了一團,是在干嘛呢?
想著莫憶逐漸往宿疏身邊靠近,腦袋一晃一晃的,好像……
莫憶逐漸將腦袋湊到宿疏肩邊,張著嘴巴使勁往宿疏嘴邊吹了兩口氣。
在吹完也張開了眉眼,低聲嘟囔了一句“吹”,而后就倒在了宿疏肩上,徹底醉入了夢鄉(xiāng)。
獨留宿疏愣怔了半天,才緩緩伸出泛著涼意的手指輕撫嘴角。許久她才笑著罵了一句“都跟誰學(xué)的?!?p> 還不等她將身上的莫憶推開,就聽到兩聲敲門聲。宿疏心中暗道不好,不等她將莫憶推開,那便就已經(jīng)推開了門看到眼前的一幕。
隔著凌亂紗簾,宿疏與時聿對視上,她莫名有了一種心虛的感覺。
時聿也沒想到她一推開門會看見莫憶被五花大綁的捆著倒在宿疏身上,而宿疏正一手扶著莫憶肩膀,另一只手在他腰際按著。
宿疏面色平靜的將莫憶扶起來放在椅子上,另一邊不動聲色的將自己衣衫整理一下,大步走到了時聿身前。
“抱歉陛下,讓他飲了幾口葡萄酒沒想到他醉了酒?!?p> 時聿微微勾起嘴角,嘴上說著無事,雙手卻背到了背后按在腕上。
“莫離你去將憶兒帶走,給他醒醒酒。宿疏……”
時聿說著看向宿疏,頓了下才繼續(xù)開口:“不若我們聊聊。”
宿疏此刻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妥了,她彎了彎眉眼。“陛下相邀,自然卻之不恭。”
時聿嘴角一抽,面上又是一副月白風(fēng)清的模樣,伸手作勢:“那便請吧?!?p> 說著,這兩位便一起到了映月樓后的一片海棠樹林里。這時已是十月中旬,一片海棠林里也只剩了光禿禿的樹枝。
原本在映月樓里倒是不顯,現(xiàn)在出了映月樓便感到清凈了許多。不時的寒風(fēng)吹過倒也有幾分蕭瑟之感。
“宿疏,現(xiàn)在是不是可以解釋一下,剛剛是怎么回事?!?p> “咳,我喂了他一點酒,沒成想就醉了。想著也不能讓他繼續(xù)喝了,我就去收他的酒壺,然后就打了起來?!?p> 所以時聿進去時就看見滿地狼藉,而他們坐的地方更是,凌亂。所以也不怪時聿想歪,實在是,十分可疑。
“我也沒想到這孩子平日安靜的很,醉酒后就有點……呃,活潑。實在沒法了我就給他捆了起來,還沒將人放到椅子上你就進來了。”
“此事確是我思慮不周,還望陛下見諒?!?p> “嗯。”
“此次也是朕將憶兒托付與你,自然也沒有理由怪罪于你?!?p> “只是你也當(dāng)發(fā)現(xiàn)了憶兒心智有些殘缺,他不是個計較的孩子,此前或許與你有些矛盾,這次讓他跟著你一是有心讓他見見其他。二也確實想過讓他與你解開矛盾?!?p> “雖說朕讓他聽話,不過依他的脾氣愿意和你出來玩倒也確實是將你當(dāng)做了朋友?!?p> 宿疏站在時聿身邊,本來以為她會質(zhì)問自己一番,倒也確實沒想到陛下會解釋這些。
不過在聽到莫憶將自己當(dāng)朋友也不自覺的勾起嘴角,心情愉悅起來。
時聿雖說一直說著話,眼睛也在觀察著宿疏,見她聽著笑了也微微一笑。
“如果不出意外,明日朕便會離開。與你說這些一是因為欣賞,二也是愿意讓憶兒結(jié)交朋友。”
“只是有一點,朋友,便只是朋友。你若是敢對憶兒有絲毫利益所圖,也莫怪朕將境域踏平。”
聽到這里宿疏微微皺眉,她實在不是很想聽到威脅,不過……
“若是因為如此,陛下大可放心。莫憶這孩子雖說心智有限,不過也確實是難得的澄澈干凈?!?p> “陛下若想踏平境域雖說不是不可能,卻也絕不是易事,而且宿疏自認也不是可以被威脅到的人?!?p> “之所以答應(yīng)陛下帶著莫憶,也僅僅是因為與這孩子相處比較舒服。作為朋友,憶兒這份澄澈我不愿破壞。同時也自不會讓他人招惹絲毫。”
“我宿疏雖是一介江湖人士,卻也是有些能力的。我平生還未做過什么承諾,不過若是為此,我可保證此生絕不會傷莫憶絲毫,這是承諾。”
時聿微微一笑,她是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的,只是有些事情,還是要提前說好。
“此次一別朕或許不會再到此處,不過再有幾個月就是新年,若是無事,到是可以來皇宮一起過?!?p> “如此,宿疏定當(dāng)前往。”
清風(fēng)吹過,海棠林內(nèi)沙沙作響。彼時兩人相視一笑,協(xié)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