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收大藥房的掌柜出來！”
“你們打算做縮頭烏龜了嗎？”
“……”
圍觀人群中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叫門聲。衙役剛要上手去敲門，不收大藥房的門自己就開了。一個胖乎乎的掌柜領(lǐng)著幾個伙計站在門檻里面，正是嚴(yán)世范嚴(yán)掌柜。
“你可是這不收大藥房的掌柜？”衙役開口問道。
“正是在下。”嚴(yán)世范寬袖一甩，雙手一背從容道。
“敢問怎么稱呼？”衙役見嚴(yán)世范毫無畏縮之態(tài)，心里對不收大藥房似乎重新有了定義，語氣也略微緩和了一些。
“鄙人姓嚴(yán)?！眹?yán)世范臉上掛著招牌式的笑容。
“嚴(yán)掌柜，我看你也是個明白人，那咱們就明人不說暗話。剛才門口的動靜鬧得這么大，想必你也看見了。既然有人報官了，衙門就不能不管，我來問問你。對這婦人的指控你有什么話說？”衙役道。
“這位差爺說得不錯。我確實早就看見了外間的動靜。差爺你來之前，我也翻看了賬本。今天的入庫出庫單，我也讓人提早封存了。畢竟出了這種事情，大家都鬧得不愉快。但是老話說得好，水越攪越渾，理越辯越明。這其中的是非曲直，我今天就把單據(jù)列出來，請大家做個見證，來辯個明白?！眹?yán)世范說話間，讓伙計拿出來了當(dāng)天的藥方和單據(jù)。
圍觀路人見此情景議論紛紛。
“這掌柜的夠硬氣啊，敢拿出單據(jù)來曬?！甭啡思椎?。
“一天就這么多的藥方，這不收大藥房的生意可是夠好的呀?！甭啡艘业?。
“難道是這不收大藥房生意太好，惹了誰的嫉妒？”路人甲又道。
“難道他們就不會在這些賬單藥方上做手腳？”路人丙提出了她的疑問。
“這也不好說，不過如果做手腳。他們自己怎么做賬呢？這樣做生意，豈不是盈虧都搞得稀里糊涂的？”路人乙問道。
“我聽我做賬房的表哥說過，有種東西叫陰陽帳?！甭啡吮?。
“什么叫陰陽帳？”路人乙問道。
“就是做賬的時候，專門做兩套。一套陽帳是專門給別人看的。一套陰帳才是真實的進(jìn)出流水?！甭啡吮忉尩?。
“還能這么干的？真是隔行如隔山。這生意場里的彎彎繞真多。”路人甲感慨道。
“嚴(yán)掌柜，你是讓我查賬？我可不是賬房，沒那眼力，更沒那功夫。嚴(yán)掌柜你還是當(dāng)著鄉(xiāng)親父老們的面，直截了當(dāng)?shù)匕咽虑榻忉屒宄?。不然苦主在這兒，只能請兩位去衙門走一趟了。”衙役瞥了一眼單據(jù)道。
“差爺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想讓，剛剛在不收大藥房買過藥的人，拿著手里的單據(jù)和我這里的存根兩相比對，看看有沒有錯漏?！眹?yán)世范先對衙役一笑，然后對著圍觀群眾道，“藥稱在此，手握不收大藥房藥方的顧客，都可以拿著憑證來此稱藥。鄙號再次保證，查錯有獎，少一兩賠五兩。舉報假藥更有獎，假一賠十。”
“另外，今日凡是拿著憑據(jù)來稱藥的顧客。都獎勵新鮮雞卵一枚！”嚴(yán)世范令人抬出一籃子雞蛋，舉起一顆道。
“有有有，我剛抓過藥，我這兒還有藥方單子，抓的藥也還在。”人群之中一個舉著藥方和藥包的人喊道。
“我也抓了藥，我要稱一下！”
“我也抓了……”
“我要……”
由于稱重量，獎勵雞蛋的活動，人群中擠出來參與的人變得絡(luò)繹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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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買的麻黃、桂枝、紫蘇的分量都沒問題?！?p> “我剛抓的香薷、防風(fēng)、白芷，也是不多不少?！?p> “我的細(xì)辛、辛夷、藁本上了稱，也是平準(zhǔn)的。”
稱了藥，拿了雞蛋的顧客，在人群中宣揚著。人群中有人圍著他們問東問西的，漸漸變得嘈雜喧鬧。
蠶花娘娘看著無人再理會于她，又再次在人群之中搜尋了一下，一無所獲之后，她知道此刻的她只能依靠自己了。蠶花娘娘盯著前去稱藥的隊伍，突然眉頭一皺，計上心頭。
“這些蠅頭小利就讓你們都滿足了？要是他們的藥稱本來就是做過手腳的。你們稱來稱去，不還是原來那回事嗎？”
蠶花娘娘的聲音又把眾人從交頭接耳之中吸引了過來，人群的目光有鎖定了嚴(yán)世范，衙役和蠶花娘娘三人。
“小姐，我們要不要……”小桃兒一副詢問的語氣，說著手里就要掏出早已準(zhǔn)備好的藥稱。
“小桃兒！”林藝涵秀首輕搖，一只手按住了小桃兒。
小桃兒看著林藝涵不解道：“小姐，他們……我們這兒正巧有……”
“小桃兒，這條街上的人大多認(rèn)識你我。我們看看熱鬧也就罷了，要是借稱給他們，不管結(jié)果如何。這里面就有一份我們的因果。大家同在藥行，這種事還是莫要插手得好。畢竟我們不僅僅代表著自己，在別人眼里你我就是求康藥房?！绷炙嚭劬粗Q花娘娘他們爭執(zhí)的方向，嘴里向小桃兒解釋道。
“這位小娘子，你說我不收大藥房的藥稱有問題。你可有什么憑據(jù)？”嚴(yán)世范腆著大肚子，好整以暇道。
衙役聞聽此言，也是把目光轉(zhuǎn)向蠶花娘娘，此時他心里的感官已于剛才有了些許變化。
“我自是有依據(jù)。我手里的這包三七粉就是證據(jù)。大伙來看看，這開出來的藥方是八錢三七，我到手的卻只有七錢三七。大伙說說這是不是，缺斤短兩，店大欺客？”蠶花娘娘一抹臉上眼淚，舉著藥方和藥包，聲色俱厲地向圍觀人群控訴道。
“既然你認(rèn)為我們的藥稱有問題，那你接下來準(zhǔn)備這么做呢？”嚴(yán)世范依然是那副和和氣氣的語氣，仿佛只是面對了一個普通的生意對象。
“好，好啊。你們終于認(rèn)了。大伙看看，他們終于認(rèn)下分量造假了！還問我，問我怎么做？我當(dāng)然是要讓你們關(guān)門閉店，滾出惠陽港！”蠶花娘娘沒想到峰回路轉(zhuǎn)是如此之快，現(xiàn)在也不跳腳了，指著嚴(yán)世范大義凌然道，儼然一副勝利者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