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資質(zhì)平平的雜役弟子
符箓峰上，僻靜院落。
“沙沙沙沙……”
方正桌椅間，人頭攢動，無人喧嘩嘈鬧。
只有朱筆劃過符紙，發(fā)出陣陣窸窣沙沙聲響。
偶爾夾雜著些紙張揉碎捏皺聲，想來是哪位制符童子，一時粗心大意，又畫廢了一張。
身穿繡邊藍袍的符箓峰教習，不知何時返回院中。
不聲不響張望一眼。
看著一張張制符桌上，寥寥無幾的成品符箓。
以及方桌下邊，散落一地的符紙廢料。
眉角不由微微皺起。
眼中憂愁之余，又泛起幾分無奈。
藍袍教習心里頭也清楚。
讓這些個修為低下、基礎(chǔ)薄弱的制符童子，趕鴨子上架撰畫符箓，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
在如此緊湊的情況下，能趕工出來一批符箓，已經(jīng)稱得上是意外收獲了。
今天這活兒干完，就讓這群小崽子們，好好休息半天吧。
目光掃視一遍。
忽然瞥見角落里頭，堆疊起來的厚厚一沓符紙。
藍袍教習黯淡無奈的雙眼中，頓時泛起幾分精光。
以他引氣入體的修為，加上多年制符經(jīng)驗。
光憑符紙上隱約散發(fā)的靈韻，就能夠輕易感應(yīng)出，這些都是可用的成品符箓。
腳邊雖也扔著不少廢料，不過與成品符箓相比，數(shù)量也不過在五五之間。
這便意味著，成符率至少將近五成。
而相較于成符率，這般畫符速度，更是遠超周邊同門，在一眾小兔崽子中，堪稱一騎絕塵。
峰上什么時候，出了這么個小天才？
藍袍教習滿臉期待，稍稍向前兩步。
目光繞過桌上堆疊的符紙，去看坐在后邊的弟子。
還沒看清正臉，一抹稍顯突兀的青灰色，驀然躍入眼簾。
教習嘴角擒起的微微笑意，霎時間凝滯在臉上。
符箓峰上的童子，所著衣裳乃是純色素灰。
這種青灰顏色的短衫，上邊還帶著點點泥斑。
分明就是雜役院里，地位最為低下、資質(zhì)最為下乘的雜役弟子，才會有的穿著。
目光注視之間。
那不知來頭的雜役弟子，已經(jīng)飛快畫完一張符箓。
隨手擱在那一沓成品符箓頂端，馬不停蹄換上一張新紙。
藍袍教習不動聲色，湊到近前旁側(cè)。
瞇縫著眼，斜睨過去。
只見那雜役弟子面相年紀，應(yīng)當有十七八歲。
運筆蒼勁有力，符筆不顫不晃。
一看便知其煉體境界，已是小窺門道，對于自身肌肉關(guān)節(jié)，控制細致入微，遠非常人可比。
藍袍教習面色稍緩，釋然幾分。
難怪畫起符來，能夠如此迅捷有效。
以此人這般年紀與修為，再肯加以勤勉習練。
比這群小兔崽子厲害些，也不算太過稀奇。
不過看其所繪符路，橫平豎直，照本宣科，全無靈性韻味。
顯然天賦平平，未曾受過專業(yè)習練，乃是對照符書，自行琢磨出來的野路子。
看來就算是雜役院里，也不乏勤懇努力，希冀以勤補拙的弟子。
藍袍教習胡亂思忖間。
秦川已經(jīng)再度畫成一張符箓。
輕緩擱筆，甩了甩有些酸脹的右手。
盯著桌上堆起的符箓，大致掃視一眼，莫約有五六十張。
攏共三百張符箓的需求，自個兒就解決掉了兩成之多。
算算時辰，也該大差不差了。
秦川連忙站起身來，挨個清點其余符桌上，積攢下來的成品符箓。
回身一瞥，便發(fā)現(xiàn)身旁不遠處，靜靜矗立、目光游離的藍袍教習。
心頭不禁一陣微驚，這人什么時候摸過來的？
先前運用先天符法，該不會被瞧出什么端倪來吧。
相視一眼，點頭輕笑。
見對方也沒太大反應(yīng)，秦川才算放下些心，繼續(xù)張羅著收攏符箓。
還好自己早有準備，不僅放緩了速度，畫廢了近半符紙。
還壓制著體內(nèi)靈感，將這簡簡單單的閉靈符，刻意畫得筆直刻板些，一看就知道是菜鳥手筆。
將符箓收攏過來，簡單梳理清點一遍，數(shù)目已有三百出頭。
秦川著急下午的差事，半點時間也不肯耽擱。
簡單打過招呼，帶上整理好的閉靈符，一溜煙朝著丹鼎峰方向奔去。
“教習，咱們下午是不是該休息會兒了？”
隨著秦川的身影，消失在院外山徑上。
好不容易放松下來的制符童子，連忙湊上前去，腆著笑臉詢問道。
今兒個一大早，就在這院里忙碌。
又為宗門做出了些貢獻，想來是該休息會兒了。
“休息？”
原本面容和緩的藍袍教習，聞言橫眉一擰，語氣肅重幾分:“今天日落之前，再上交十五張成品符箓。若是完不成，晚飯就不用吃了！”
精挑細選出來，竭心教導(dǎo)的符箓弟子。
被一介野路子出身，毫無天賦可言的雜役弟子，給徹底比了下去。
雖然其中有年齡、修為等客觀因素。
不過依舊讓教習心頭，甚是不爽。
“而且不光是今天！”
藍袍教習沉吟片刻，又咬咬牙狠心道:“從明天開始，每天例行練符時間，多加一個時辰?！?p> “同時按照符箓種類，新增成符標準，每天煉制的符箓數(shù)目、質(zhì)量，必須達到要求，才能散課吃飯！”
區(qū)區(qū)雜役院弟子，天賦資質(zhì)平平，尚能以勤補拙，達到今日之成就。
這些個挑選出來，天賦尚可的符箓弟子，總不能連一介雜役都比不過。
藍袍教習話音落下，場間頓時響起一片哀嚎。
……
作為始作俑者的秦川。
倒是不曾知曉，自己小露一手，為符箓峰上這一屆童子，帶去了多大的心里陰影。
去丹鼎峰上交了差，又狂奔返回雜役院中。
總算是如愿以償，趕在最后截止時間，接到了心心念念的外門練功房差事。
“對了，剛才有人帶了話來。”
馮保將差事登冊完畢，又施施然道:“說是山上住著的小師太，邀你明日過府一敘?！?p> “算算日子，先前貼下的正陽符，也差不多該失效了，你順便留意一下，那院子里彌漫的陰氣，可否有所好轉(zhuǎn)?！?p> “若是還未消散的話，就得再請幾道靈符，或是想法子移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