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聲銅鼓,九十九下鞭響。
四周簡樸但不失華貴的大殿中,一個身穿龍袍,頭戴翼善冠的中年人端坐在龍椅上,神色頗有些無奈的看著底下不顧攝像機拍攝,就熱熱鬧鬧的吵鬧起來的大臣們,心中感覺這些大臣多少有些大病。
“請皇上圣裁?!?p> 隨著某人率先掀桌,剩下的大臣們也不再猶豫,同時接桌。
“請皇上圣裁?!?p> 中年人看著下面又同時開腔的大臣們,腦瓜子嗡嗡的。
“諸位愛卿為災民赴死之心朕已經知曉,既有爭論,就按以前的章程來吧。”
中年人招來侍臣,把之前就準備好的圣旨取出,當眾念了一遍。(本書設定:崇禎帝之子朱慈炯,也就是圣武帝廢除了太監(jiān)制,增設侍臣來管理后宮及皇室財務。)
等侍臣念完后,中年人補充道:“此次東周三省的風災不同以往,就請譚首輔安排督查管去一趟?!?p> 身著紅色朝服的譚首輔走出行列,道:“請陛下恕罪,老臣身體抱恙,恐難受命?!?p> 中年人點點頭,道:“既然譚首輔身體抱恙,那就請翰林院褚健褚大學士安排此次賑災詳情。”
看下面紛紛點頭,中年人終于松了一口氣。
又有一身穿藍色朝服的官員走出行列道:“下官討旨,想將臣的次子派去一同賑災?!?p> 中年人拍了拍龍椅的扶手,道:“準了?!?p> ……
與此同時,葦名府,葦名城。
陽光透過窗子照進簡約的屋子,再照到床頭把自己緊緊裹在被子里的晴空。
“唔……”
似乎是不太喜歡陽光直射眼睛的感覺,晴空把自己的頭直接縮回了被窩。
過了好久,他才算真正醒來。
隨意伸了伸懶腰,穿著寬大的睡衣走下床,再走到衣柜的鏡子前。
對著鏡子隨便擺弄幾下頭發(fā),晴空便放棄了。
在漫長的時間中,他并沒有學會梳頭扎辮子的能力。
打開衣柜,隨便選了幾件衣服,又將身上的睡衣脫下,丟進洗衣機里。
無形的力量合上蓋子,熟練的加水,調節(jié)模式。
晴空無所事事的走過打理的干干凈凈的綠植臺子,去了后院。
他早就辟谷,不必再依靠進食維持生命。
至于洗漱……對于一個基本不會產生廢物的人來說,很重要么?
“叮鈴鈴,叮鈴鈴?!?p> 準備前往后院的晴空無奈停下了腳步,隨手一招,無形的力量輕輕一卷,便將放在東廂房的手機卷過來。
穩(wěn)穩(wěn)地接住手機,接下電話。
“哪位?”
晴空懶洋洋的聲音透過手機傳到對面,但是電話那頭的人似乎與他不在一個頻道上。
“譚家的走狗,你們的大小姐被我們綁了,立刻……”
但還沒等那人說完,晴空干凈利落的掛掉了電話。
“詐騙都這么明目張膽了嗎……”
晴空用最近網上的話吐槽了下,隨便把手機放在一邊,施施然往后院走。
不過還沒走兩步,電話又響了。
再次卷來手機,晴空瞟了一眼。
還是剛剛的號碼。
隨手掛掉,再拉黑。
晴空思索片刻,又把靜音開開。
“嗯……”他隨手把手機放在窗臺上,悠然的走進后院。
“這樣就沒人煩我了?!?p> 無形的力量如同樹木蔓延,在他到來之前先將后院打掃了一遍。
雖然也沒什么地方可打掃的。
后院是個人工建的小湖,通過城內的供水管道流進活水,再從下水道處排出死水。
晴空走過架在湖中的木質棧道,直接來到涼亭。
隨便坐在石凳上打發(fā)時間。
在漫長的時間尺度的消磨下,他早就失去了對生命的熱情。
他親眼見證最初的王朝從一處搖搖欲墜的茅草屋中建立,彼時年輕的朋友及其富有先見之明的治水之策是他最早開始學習的事物。
慢慢的慢慢的,連他自己都不明白過了多長時間,商代夏成王,在當時看起來有點不靠譜的算卦先生成了開國君王,再到商子受莫名改革,被諸侯王們聯合推翻。
再到秦滅東周,覆六國,稱人皇。
門口的搖鈴叮當作響,晴空轉過神來,略有些不耐煩的一步踏出,直達門口。
無形的力量掃過,門外站著昨日的中年人,才剛剛放下搖門鈴的的手。
其實也不算是搖,只是抓住門鈴芯子綁著的繩子,拽一下。
這也算是大明帝國接納國外蠻夷做出的改進吧……
心中感嘆,晴空伸手打開了門。
“先生?!敝心耆藦纳砗笕耸掷锝舆^新做的衣裳,雙手捧著遞給晴空。
“請您先換上衣服,老家主身體不適,在巷子外面的車里等著。”
晴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中年人似乎是感覺到他的視線,腰彎的更低了。
在幾乎如山般的壓力下,中年人也依然緊緊咬牙。
良久后,晴空松了口氣,清冷淡漠的聲音傳入在場眾人的耳朵。
“也罷,也罷。”
“崇武,你來給我更衣?!?p> ……
六月的天,說變就變。
朦朧的小雨慢慢下起來,淅淅瀝瀝的,迅速在道路上的低洼處里積起水洼。
但這并不妨礙葦名城城外燈火通明的譚家舉辦宴會。
一個個門房或是報禮,或是迎賓,或是支起臨時的停車棚。
財閥、世家或者武者修士也來到了這里,紛紛遞送上自己的請?zhí)投Y品,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走進譚府。
盤踞于葦名府的譚家,手里握著整個葦名府的半壁江山,商業(yè),黑道,修煉,教育,幾乎就是葦名府的無冕之王。
但近些年來,譚家的實力有些衰弱,但比起其他的北方豪門,也處在中游水準。
而譚家之所以能成為盤踞于葦名府的豪門,其部分原因是其先祖譚曉云的余威。
曾在葦名北湖一拳殺七宗師的余威赫赫,其實力在當時幾乎已經是整個北方最頂尖的世家。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即,譚曉云的師傅,也就是充滿神秘色彩的先生。
一位可能從圣武朝活到現在的老妖精。
“阿秋!”
某個沒來及打傘而被淋了一身雨的男人重重的打了個噴嚏。
脫下身上價值不菲的西裝,男人決定先去廁所抽根煙。
于是男人把衣服交給服務生,轉身去了廁所。
匆匆進入譚家的公用洗手間,男人便迫不及待的點燃了一根煙,深呼吸一口,對著鏡子笑了笑。
鏡子中的倒影如實的對男人笑了笑。
男人很快將煙抽完,看了眼時間,便準備離去。
對著鏡子整理好衣服,男人突然感覺鏡子里的自己有些奇怪。
鏡子里的自己一直帶著奇怪的笑面對著自己,但……
他沒笑?。?p> 男人打了個冷戰(zhàn),仔細觀察了一下鏡子,卻什么事都沒有。
“看錯了吧……”男人整理了一下腕表,轉身準備離開。
但就在他轉過身去的瞬間,他感覺自己的視野一下子黑了。
“嗬……嗬……”
奇怪的聲音,他腦海里突然出現了這么一個想法,然后他努力睜開眼睛,看到了自己的鞋底。
“嘭!”
正廳里的音樂開的很大,沒有人注意到這點動靜。
無頭的尸體僵直著噴完喉嚨里的血液,啪的倒下。
在它的鞋底,是已經被踩爆的,男人的頭。
四周血液順著奇妙的紋路流向這所衛(wèi)生間的上方,一個穿著考究的老先生在手上的禮品單上登記,直到他翻開了一個整整齊齊的正方形禮盒,他眼前一黑,便沒了聲息。
無形無狀的東西從禮盒中不斷蹦出,落在地上發(fā)出啪噠啪噠的聲音。
兩條蚯蚓狀的觸角從盒子中伸出,動作小心的將一枚散發(fā)的奇怪氣息的蛋放置在地上。
地上的蛋慢慢延伸出黑氣,迅速勾勒出古老的陣圖,一股無形且隱秘的風迅速包裹住了整個譚府。
“晴空的……氣息……”
蒼老但又稚嫩的聲音回蕩在寬闊的儲存室內,隨著吱呀一聲,庫房的門再次被打開,幾個仆人將兩個裝潢華貴的箱子搬進庫房。
但他們似乎并沒有看到這處角落,甚至他們的腳踩到剛剛倒斃的老先生也都沒有做出反應。
“小心點,這里面是鄭公子送的蜃珠?!?p> 幾個仆人小聲囑咐,慢慢放到地上后,幾人才快步離開。
直到他們走后,那個聲音才敢繼續(xù)道。
“時隔千年……”
“今日……新仇舊賬一并……”
“算清……”
……
“魏大師?!?p> 幾輛邁巴赫停在譚府門前,身穿戎裝的老者下車伸展了一下胳膊腿,無形的氣勁隨著他的一舉一動震散周圍的雨滴。
“此次請您出山,是……”
老者身后發(fā)福禿頂的中年人低聲囑咐,但瘦削的老者卻直接道:“阿肖啊,不就是踢個小豪門的場子,老夫我還干的動。”
“至于譚家人口中的那位“先生”,呵,藏頭露尾之輩,若不是教出個譚曉云,誰會知道有這么個人物?”
“他若敢出現在我面前,三拳打死不在話下。”
阿肖從保鏢手里拿過手絹,擦了擦頭上冒出的虛汗,附和道:“您老悠著點,可別真把他譚家逼得魚死網破。”
“我太原肖家是外來客,落一落這片地上主人的面子就好了,不至于真這么干?!?p> 看起來很有富態(tài)的胖子笑了笑,語氣一轉:“不過接收破敗的譚家與葦名府的商業(yè)市場,我還是很開心的?!?p> 老者瞪了他一眼,道:“就你小子鬼精?!?p> 距離這些人不遠處,有是幾輛豪車停下,走下一群穿著鬼服的人。
?。ㄟ@里的日本和服統(tǒng)稱鬼服,原因下文有述。)
“鄭先生,葦名府可是大明皇畿腹地,我大和遺民若是暗中占據,無論他觀異衛(wèi)還是錦衣衛(wèi),都會……”
“閉嘴,才人?!币轮A貴的少年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著,“綁架譚云寧的那幫劫匪都安排妥當了嗎?”
被稱作才人的男子湊到少年耳邊嘟囔了幾句,少年聞言,皺眉思考片刻,旋即道:“記得把這些人都處理干凈,萬不能讓其咬到我鄭家身上。”
“明白。”
就在這些胸懷異心的人交流的當口,幾輛錦衣衛(wèi)與觀異衛(wèi)的專用車輛停在了附近。
“呦,這不是我們觀異衛(wèi)的韓隊嘛,怎么著,今天沒事來這葦名譚家長臉?”一下車,錦衣衛(wèi)的小隊長就對觀異衛(wèi)的隊長道,“還是說,你們那時靈時不靈的儀器又檢測到這里出現了巨額靈氣波動?”
衣著整齊的似乎有強迫癥的韓隊帶上眼鏡,慢頓條理的整理好自己,才回應錦衣衛(wèi)小隊長道:“沒錯。”
“嗯……嗯???”錦衣衛(wèi)小隊長一下子精神了,瞇瞇眼瞬間擴大到門縫大小,道:“你丫的沒說錯?”
韓隊從一邊的隊員手里接過傘,檢查了一下身上的裝備,道:“我建議你還是早做準備,畢竟我們來之前就開啟了禁域?!?p> “你丫!”錦衣衛(wèi)小隊長直接把自己手里的傘撇了,轉身從車后座拿出繡春刀,在笨拙的用消毒水撒了一遍,不過似乎是感覺不太安全,又把從身上掏出純酒精掛在腰帶上。
“我這裝備如何?”
錦衣衛(wèi)小隊長感覺還是不夠安全,直接問道,“能保命嗎?”
韓隊看了他一眼,評價道:“聊勝于無。”
小隊長深受打擊,“儀器檢測波動是多少?!?p> 韓隊徑直走向譚府側門,邊走邊回道。
“12000kmp”
“*!”
就在幾人走進側門時,兩個身穿簡單賀壽衣服的少女也在此時進了正門。
她們是……臨時被鄰居拉來見見世面的,或者說……進行某種神秘的交際。
“祁鎮(zhèn)啊,你可要小心行事,萬不可沖撞了這里的人?!币粋€看起來比較成熟的少女道,“能不說話,盡量不要說,言多必失,。還有,見了左胸或者佩戴肩章的人一定的問好,明白嗎?!?p> “明白了,姐姐。”祁鎮(zhèn)道,她突然被鄰居奶奶拉來,也是慌亂了一陣子的。
不過能在這里學到些東西的話,也算不白來。
祁鎮(zhèn)暗自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