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鶯啼春

四十六

鶯啼春 狐半山 2011 2024-04-01 19:14:24

  沈余嬌剛安慰過初鶯回到前殿,聶景遲亦隨著她的步子回到殿中:“都打點(diǎn)好了?!?p>  他剛欲再開口說些什么,忽聽見殿外似是有一群人吵鬧而過。二人面面相覷,而后便悄聲隨著那喧鬧的人群而去。

  沈余嬌和聶景遲跟著眾人來到瑞王府,只見前院里聶景琛緊鎖眉頭負(fù)手而立,聶凡低垂著頭不近不遠(yuǎn)地默默然站在一旁,身側(cè)站著個(gè)陌生卻極為貌美的年輕姑娘。

  沈余嬌瞧著聶凡有些不自然的神情,順勢向下看去,竟瞧見他的手正親昵地?fù)е桥拥暮笱?p>  “這姑娘是……”聶景遲微偏過頭,悄聲問她。

  “不知?!彼龘u搖頭,“但瞧這狀況,金奴……該是怨念極深哪。”

  聶景遲自然知曉她的意思,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不再說話。

  聶凡當(dāng)年在父皇壽宴上看上金奴無非一時(shí)興起,從來未論及情愛。只消興致過了,縱使她為他生了個(gè)小郡主,他還是該去另覓新歡的。

  他的生母瑞嬪本就是聶擎淵一時(shí)興起帶回宮里的平民姑娘,他住在他母嬪宮里,自小就未曾見過父皇同她相處,更遑論親昵之舉。他不曾看過雙親恩愛,又何談自己真真切切去愛一個(gè)人?

  似是無人發(fā)現(xiàn)聶沈二人到來,前頭有些宮人偏過頭開始竊竊私語起來:“瑞王妃真是可憐,寵愛一過,竟連瑞王殿下的心都留不住?!?p>  “她本就是煙花柳巷出身,誰知道她身子到底干不干凈……瑞王殿下無非將她當(dāng)個(gè)玩物,要不是有了身孕,就她這古怪脾氣,哪能坐上王妃的位置?”

  “不過,魯王妃娘娘也是瓊玉樓里出來的……”

  “去去去,她哪能跟魯王妃娘娘比?魯王妃娘娘當(dāng)年那是因?yàn)閼?zhàn)亂被迫流落到瓊玉樓,多虧那老鴇燕姐兒照拂才有今日。不管怎么說,她好歹還是個(gè)清白人家的小姐出身,哪像她呀……嘖嘖嘖,就這一條賤命,我看是純屬活該?!?p>  ……

  沈余嬌靜靜聽著他們的談話,眉頭逐漸皺起。聶景遲擔(dān)心他們察覺,便帶著她悄悄離開瑞王府,換了條路繞到御花園去。

  “阿嬌,他們說的……”他帶著她在亭子里坐下,“金奴姑娘,究竟是什么身份?”

  沈余嬌攏了攏衣袖,垂著眼眉開口道:“金奴和她妹妹玉奴是瓊玉樓里的一對同胞姐妹,二人一琴一舞相配而演,自豆蔻之年便因絕色容顏冠絕汴京城,成了瓊玉樓的魁首?!?p>  “不過,名聲紅火的姑娘總愛被人窺探身世,大家伙兒探索了一圈,才知她們姐妹二人的生母,當(dāng)年亦是瓊玉樓里的舞姬?!?p>  “就因?yàn)檫@?”聶景遲挑一挑眉。

  沈余嬌搖了搖頭繼續(xù)道:“她們的生母當(dāng)年曾高價(jià)被一位富商贖走收作妾室,若是安安分分也就罷了,可她偏是個(gè)貪得無厭的主兒,妄圖借著那富商的恩寵爬上正妻之位。可那富商正妻的父親當(dāng)年正坐著汴京城府衙太守的位置,因這荒唐之事憤怒不已,她便在誕下金奴、玉奴姐妹二人之后,被那太守府上派來的下人……活活打死了?!?p>  “這……”他喉頭一哽,雙眸不覺驚異地睜大。

  沈余嬌嘆息一聲:“眾人在知曉此事之后,對她們姐妹二人一直抱著些異樣的目光,風(fēng)光也再不似當(dāng)年了?!?p>  “所以當(dāng)時(shí)在瓊玉樓,她才會用那樣敵視的眼光看你……”聶景遲低下頭來,輕聲喃喃著。

  “什么?”

  “……沒什么?!甭櫨斑t復(fù)又抬起頭來笑著看她,“罷了,人各有命,她的事,你就別再管了?!?p>  “我倒是好奇,為何太子殿下會在瑞王府操持局面?!鄙蛴鄫刹辉龠^問,只是淡淡轉(zhuǎn)移了話題中心。

  “興許是她鬧得太大,皇兄才不得不前來著手處理吧?!甭櫨斑t一聲哂笑,“不過以他那脾性,無非是說些客套話以示警告。他們夫妻二人的鬧劇,他只當(dāng)個(gè)看客罷了?!?p>  沈余嬌陷入沉默。

  她想起金奴曾在她面前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那樣惹人憐惜的面容,或許正是繼承了她的母親。那時(shí)的她便告誡過她,想要靠眼淚和示弱來博取男人的同情只是一時(shí)之策,若是多了,便成了累贅,成了他嫌惡的理由。

  如今再看,竟是一語成讖。

  沈余嬌和金奴二人自小便在瓊玉樓謀生,這么些年來見過的男人不計(jì)其數(shù)。她們耳中聽到的那些花言巧語,來來去去無非那么幾句不切實(shí)際的承諾,頂多再隨些稍顯名貴的首飾絹帛以博佳人一笑,這些無聊的把戲,再愚鈍的人都能瞧出其中的空洞與荒唐。

  沈余嬌早對這些面子上的玩意兒不屑一顧,倒是金奴,似乎這么些年一直很受用。她知道她是個(gè)聰明的、有野心的姑娘,可惜這野心終究是托付錯(cuò)了人,還生生欺瞞了自己。

  她在做出選擇、走向聶凡身邊的那一刻,似乎就已經(jīng)注定了要步她母親的后塵。

  “對了?!鄙蛴鄫珊鋈幌肫鹗裁矗ь^看著聶景遲道,“臣妾聽人說,圣上的身子如今是一天比一天弱了。殿下要是哪日得空……就去看看圣上吧?!?p>  “他一門心思疼著念著的不是皇兄么?我若是去,反而要叫他病更加重了。”聶景遲挑眉一聲冷哼。

  她微微蹙起眉頭:“圣上終究是殿下的父親?!?p>  “……那么,明日阿嬌隨我同去吧?!?p>  她雙眸有瞬間的失神,卻又很快恢復(fù)了鎮(zhèn)定,莞爾一笑:“好?!?p>  終究還是要見面的。

  她同聶景遲大婚那日,因?yàn)槁櫱鏈Y對這樁婚事并不滿意,在整場婚宴上他并沒有正正看過她一眼。明日一見,他會不會在她的身上、在她的眼神里,瞧出幾分故人的影子呢?

  她希望他沒有認(rèn)出她來,卻又怕他忘卻了她那雙同她父皇生得極像的眼睛,忘卻了過去的一切。

  他當(dāng)年渾身染血站在大殿之上的魁梧身影,有時(shí)還會入她的夢將她驚醒,如今,該到她好好折磨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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